“她……还能好吗？”
沈臣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安静的房间里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阮凝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凝慢慢地闭上眼，抱着怀里头的那团衣物，睡着了。发丝垂在她的肩膀上，她闭着眼，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沈臣近乎痴迷地看着阮凝的睡颜，有多久，他没有看到阮凝这副样子了。他的手动了动，想要去碰碰她的脸。可是手刚伸出，就停顿在了半空中。
他不敢去碰她，生怕吵醒了她。
医生松了口气，看了眼沈臣，淡淡道：“沈先生，你跟我过来一趟。”
沈臣的视线没有从阮凝的身上收回来，眼神里头还带着几分不安。
“你不用担心，阮凝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的。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事情，就是和她的病情有关系。”
听完医生说的那些话，沈臣犹豫了几秒，才跟着他走了出去。
医生把他带到了办公室里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沈先生，在说阮小姐病情之前，我要和你确认一些事情。”
沈臣轻轻地嗯了一声。
医生坐了下来，抽了一叠资料出来，递到了沈臣的面前：“在接手阮凝这个病人之前，我和我同事了解到了一些关于阮凝的事情。她曾多次来过医院，都是因为受到了暴力。腹中的胎儿，很多次都差点保不住。而她这一次流产，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
沈臣捏着资料的手，发着颤。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变成这样。我要是知道她会变成如今这样，我一定不会对她这样。我们之间，有一个误会……”沈臣的眼底，带着些许慌乱的情绪：“我只是想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啪的一声，医生拍了拍桌子，怒道：“什么叫做小小的教训！你口中的小小的教训，就是让你的妻子，没了孩子！让你的妻子，精神失常！她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沈臣的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对阮凝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他甚至不敢去回想，他到底对阮凝做了什么！？午夜梦回时，只要脑海里头出现那样的画面时，他更是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他是一个刽子手，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医生喝了一口水，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沉声说道：“阮小姐如今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流产的事实，对现实产生了一种认知障碍。还把那团衣物，给认成了自己的孩子。而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患了抑郁症，目前是重度抑郁。”
重度抑郁……
沈臣的脑子像是被人给敲了一个闷棍，直砸得他快要站不住。他猛地抬起眼，朝着医生看去：“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似乎是在问医生，又似乎是在问他自己。
他的眼神茫然，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过去了好久，他的思绪都没有办法聚拢起来。
办公室里头，是一片压抑的沉静。沈臣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沉静了，他冲上前：“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谁都不知道，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这得看她后期的治疗状况，在这期间，她可能会产生幻觉妄想，功能衰退等一系列症状。”
沈臣浑身抖的不成这样，连牙齿都在打颤。他闭了闭眼，狠狠地咬向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会死吗？”
只要想到抑郁症，沈臣第一个联系起来的字眼，就是死。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阮凝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他会变成什么样。
医生看了眼沈臣，出声说道：“沈先生，抑郁症不会导致死亡。”
沈臣的心好不容易落到了实处，唇角的笑还来不及勾起，就听到医生接着往下说道。
“我说的不会导致死亡，指的是抑郁症不会导致病人直接死亡。但是很多抑郁症病人，觉得生活无趣，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念头，或许会选择自杀。这也是为什么，提到抑郁症，很多人会把死给它联系起来的原因。”
沈臣踉跄地冲到了医生的面前，伸手，紧紧地攥住了医生的衣领。颤声道：“救救她，救救她！”
他后背上的青筋鼓起，猩红着眼，一字一句地出声说道。
医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眼底没有半点儿对沈臣的同情之色。只要想到沈臣曾经对阮凝做的事情，他就觉得沈臣活该。
他皱了皱眉，语气很是不好：“沈先生，你现在这样，又能够有什么用？你先冷静一下。”
医生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沈臣。
沈臣的视线，空荡荡地落到一处，眼底没有半点儿光彩。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从医生手里头接过了那瓶矿泉水，拧开盖子。
仰头喝了一大口。
些许水，顺着他的下颚往下流，糯湿了他的衣领。奇书屋
沈臣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阮凝现在这样，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的吗？”
医生往下说道：“目前我打算给患者做的是Metc，它的全称是改良电休克治疗。是通过短暂的适量的电流刺激大脑，从而控制精神或者严重的心理症状的一种治疗方法。经过Metc以后,病人会出现头晕，失忆的症状。”
“她会永远忘记之前不好的记忆吗？”沈臣紧张地问道。
医生看了他一眼，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他拿了阮凝的病历单，在往上写着记录，一边往下说道：“mect治疗是不可能长时间的抹除记忆的，只是在治疗以后会出现短暂的记忆。随着时间的延长，慢慢可以恢复正常。”
沈臣抿紧了唇，没再说什么。
医生开了单子，递给了沈臣：“阮小姐目前的状况，只是靠mect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结合抗焦虑抑郁的药物来进行治疗。”
沈臣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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