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尘的卧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进来一个大型鱼缸,里面养了几只小型水母,在迷离灯光的照耀下,水中起舞,每次顾北琛推门进去看,总能见到顾南尘依靠在鱼缸边上,手中托着日记本,看看水母又写着手上的日记。
后来顾南尘出国,最后一面是在机场,大哥将那个日记本抽屉的钥匙交给了他保管,挥挥手上了飞机。
再见到顾南尘,他已经被人碎尸了,尸体散落伦敦大街小巷,头颅被人抛进了肯特区的海底,被冲上海岸时,已经面目全非,不辨真容。
顾北琛赶到伦敦,大哥的尸块找回来了一部分,顾家花了重金找凶手打官司,最终花了点钱买通了一些人,让这几个人凶手得以死刑,还是最残忍的电击,可那又有什么用?
他的大哥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顾家请了伦敦最好的法医修复大哥的尸体,即便是最好的修复,也让顾家人看到一眼,就潸然泪下,老爷子便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打击过大,无法承受。
顾南尘是老爷子倾注了所有心血,报以最大的希望,指望未来顾南尘能继承顾家产业,却听闻此噩耗,老爷子气血攻心,不到一个月便郁郁而终,撒手人寰。
后来老太太跪在顾家祠堂,面对着南尘的牌位,却奇怪没有落泪,他给南尘上了香,说了一句耐人寻味,至今他也想不明白的话。
“南尘,今生你不会再重蹈覆辙,重演上一辈的孽缘,奶奶答应你给你自由,奶奶只盼着你能做自己,自由自在。”
那是他年幼,听不太懂,至今回味,却也难以理解其中意味。
从海洋馆出来,两人去了火锅店吃晚餐,苏千悦傻乐,“我们刚从海洋馆出来,就出来吃海底捞。”
吃饭到中途,公司的电话打了进来,顾北琛送苏千悦回了锦园,才开车回公司,忙到了八点多,他选定了方案,才从公司出来。
手机震动,以为是苏千悦打来,不曾想是林嘉宸。
“林总?”
顾北琛接起来,这位大哥的朋友,他没见过几面,有一次见面是在清明节扫墓的时候,他去给大哥祭拜,见到了林嘉宸,他撑着黑色的大伞,站在大哥的墓碑前。
远远看去,顾北琛恍惚以为,这个身影就是大哥。
他收拾大哥遗物的时候,见到过大哥和林嘉宸的合照。
两个阳光开朗的男孩,打篮球过后拍的照片,站在一块,从身高到体型,再到那张脸,十分神似,甚至奶奶都说,林嘉宸比他,还像大哥的兄弟。
走近了才发现是林嘉宸,林嘉宸见到他,目光中是顾北琛读不懂的亲昵。
顾北琛和林嘉宸始终保持距离,即便林嘉宸身上有种过分熟悉的感觉。
“北琛,晚上好。”
这句话,这个声音,恍惚让顾北琛出现了幻觉。
像极了年幼时,大哥给他指导作业,对他说话的语气。
“找我有事?”
“我在夜色,你要来么?”
鬼使神差的,顾北琛答应了。
到了酒吧,服务生引顾北琛来包厢,推开门,包厢内只有林嘉宸一人,他整个人陷在黑暗中,抽着烟,见他来,他掐灭了烟,然后坐直身体,整个人也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眼神却是柔和温润。
“北琛,过来坐。”
桌子上,是威士忌。
林嘉宸拿了玻璃杯,加了冰球,倒了威士忌,递给他,“这家威士忌不错。”
顾北琛接过,浅抿一口,“燕郊的案子谈完了?”
他想摸出烟来抽,想到苏千悦还有身孕,忍住了,把打火机和那包烟随手丢到了一边。
林嘉宸饮尽了杯中的威士忌,淡笑,“差不多。”
“打算留在京海玩一阵子?”
“我打算定居一段时间。”林嘉宸往后靠在真皮沙发上,眸光明灭不定,“我好像找到我想找的人了。”
“是谁?”
“有夫之妇。”
顾北琛先是一愣,随后深深看了一眼林嘉宸,“你看上了有夫之妇?”
“他是我的兄弟的妻子,我没想到回京海查到了,出乎意料。”
“哦?”
顾北琛淡声应着,“你还有兄弟?”
林嘉宸把玩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闻言抬了下眼皮,看了一眼顾北琛,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处理了林家的事情,我现在才有时间腾出手来找她,没想到她已经结婚了。”
顾北琛点评,“虽然不违法,但是不道德。”
不仅不道德,甚至还有点缺德。
林嘉宸没应声,而是笑了声,问了一句,“如果是你年少时暗恋的女孩,被人抢走了,那个人还是你最好的兄弟,你会怎么做?”
-
锦园
苏千悦刚洗了澡,从浴室出来,苏梓华的电话就进来了。
“千悦,我找到小珍了,她带着孩子在我这儿,跟我哭诉你不好呢,说是因为她碰见了你和男同事亲热,说给了你老公听,你知道后,才把她赶出来住,她说都是她不好,害得你和你老公夫妻感情不和,说她不该抖搂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和公司男同事,一直保持距离,虽然平时也有追求她的,但都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更不会做这种事,这苏珍说的都是什么话?
苏梓华一顿,继续说,“我知道你性子,你不是那种人,我在楼道里给你打的电话,小珍也是太年轻了,心思太多,我猜多半是看上你家那位了。”
苏梓华笑了笑,不由得揶揄,“看来蜂蜜还是停招蝴蝶的。”
“姐,你可别开我玩笑了,我脸皮薄不经逗。”
苏千悦想哭的心都有了,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当真是应了自家老公说的那句,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我不想管她了,你让堂哥来收拾东西,就让她住在你那,我把房子钥匙给你,她爱去那边住就去吧。”
苏千悦只觉得心累疲惫。
“我也这么说了,她执拗说要给你道歉,说什么都不愿意搬出来住,说让我带她回去,她给你道歉……”
苏千悦眼皮一跳,只觉得心烦,“我和我老公商量一下再说。”
“你别担心,要是你不愿意,我就打给她婆家,让婆家带她回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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