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谧拿着丝帕擦了安如的黑白相片,很虔诚轻柔。
秦隽想帮忙她却不让,就只能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自责惭愧。
他以前真的没有好好了解过她,不仅连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还对她的事情知之甚少,从来不知道这位安院长对她意义那么特殊。
不,之前知道有点特殊,因为她当年就是源于安院长的去世才万念俱灰,没有了活下去的寄托,恰巧遇上他和他结婚。
但是不知道是这样的分量。
冯中衡说,安院长是她的光,救过她很多次,为她付出了一切。
安谧擦好了照片,将摆在面前的花束又挪了点位置摆好,才对安如的墓碑道:“安妈妈,我和秦隽复婚了,以前一直没能带他来给您看看,现在总算带来了,您放心,他很好,对我特别好,我现在也有孩子了,您当初想让我过的那种圆满人生,我好像已经都得到了。”
说完,她神色哀伤的沉默了一下后,抬头来看了一眼秦隽,秦隽也顺势上前,然后没有犹疑的就跪在墓碑前面,磕了个头。
“安妈妈,我是秦隽,安谧的丈夫,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安谧的。”
安谧其实没想让他跪下,就是想让他上前一些。
可他这样,也挺好。
更有心了。
之后,安谧拉住他一起坐在墓碑前的石阶上。
思索良久,她低声开口;“既然今天都到这里了,我跟你所以说我和安妈妈的事情吧,想来里面有很多,师父也没有跟你说过的,但是我觉得,既然我们现在说开了,也决定好一起走下去,有些事情你是可以知道的。”
秦隽握着她的手,道:“我听着。”
安谧又缄默了一会儿,才平静低语:“我是安妈妈从一个偏僻山村救出来的,那个时候我被人贩子拐卖,好像是以两千元的价格,卖给了那户人家,被他们当成童养媳,而他们想要我去配的男人,比我大了十几岁,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
秦隽有些惊愕的看向她。
“可那个时候我还小,自然还不是时候,可是他们也不会白白养我长大,而是把我当奴仆一样,整天都让我干活,还不让我吃饱饭,让我去照顾那个傻子,我照顾不好,也不愿意这样,就总被他们非打即骂,还被关在猪圈里过,那样的日子,我过了一年多。”
她说这些的时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直到提到安如,才有了就几分温度:“是安妈妈去救了我,那年有个支教老师去了那里,知道了我的事情,他和安妈妈认识,就跟安妈妈说起了我,安妈妈太善良了,就去了那里,和那个老师一起,把我救出来,带回了孤儿院,给我取名安谧。”
秦隽听到这里,心疼她到了极点,也不由得对安如感激至极。
这份恩情,确实很大。
安谧继续道:“我因为那些遭遇导致性格孤僻敏感,以及安妈妈带我脱离苦海,一度对她依赖到了极点,所以进孤儿院后,一直不肯被人收养,安妈妈心疼我,就把我当成她的女儿对待。”
“那个时候,我经常跟在安妈妈身边,很多时候都和她一起住的,我以为我了能够一直靠着她,会永远被她保护疼爱,可那样的日子,一年多就结束了。”
秦隽眉头一跳。
总觉得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安妈妈有个丈夫,是个货车司机,经常和安妈妈分离两地,可那个时候他出了点事情不能继续开车了,就搬回去跟安妈妈一起住了,他表面上和气老实,实际上就是个畜生,酗酒打人,下流无耻,安妈妈被她家暴过很多次,我亲眼目睹过,可那个时候的我,什么也帮不了她。”
“但是他对我挺好,还让安妈妈正式收养我,将我名正言顺的养在身边做他们的女儿,也因为有这个想法,他突然对安妈妈也好了起来。我们都以为他变好了,安妈妈还为此高兴,可她不知道,畜生就是畜生,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人?在安妈妈看不到的地方,他看我的眼神,就像饿狼盯着猎物一样。”
秦隽心头一紧。
安谧深吸了口气,眼眶突然泛红,压着声音和情绪,继续低声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还打雷,安妈妈担心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就去看了,她走后,那个人终于等不及了,企图对我下手,他拿东西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叫喊,我连救命都叫不出来,也挣脱不了他,还好我时候因为学剪纸,顺手把见到和纸都放在了枕头底下,慌忙之中,我摸到了那把剪刀,刺进了他的颈动脉。”
秦隽不敢置信的倒吸了口气:“安谧……”
他心疼的快要喘不过气了,也不想让她继续说了。
可安谧既然说了这些事,就想都说出来。
“他当时喷出了好多血,我的脸上和身上都是,可我不怕,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了,安妈妈回来后,看到的就是他死在血泊里的样子,还有满身是血拿着剪刀的我,她也吓傻了。”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了,她没有怪我,只是把血迹都清理干净,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不懂后果,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就毁了那个人的尸体,分别弄去埋了,我亲眼看着她毁尸灭迹,她明明也很害怕,但是却反过来安抚我让我别怕,说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安谧闭了闭眼,两行泪潸然而下,声音哽咽压抑:“可最终还是出事了,有些尸块被野狗刨出来了,惊动了警方,而她在第一时间,把我送到了冯家,让师父照顾我,她去自首了,认下了杀夫毁尸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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