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平南军诸将是第一次参加琼州军军议,故尔马三德是特意令人将诸人请进了行辕,并安排了相应的座位。
行辕内泾渭分明,琼州军诸将居左,平南军将左居右,主位的位置自然是如今广州实际上的统治者马仲英的。
对于这样的安排,与会的平南军军官并无异议,但他们却想不明白,琼州军军议,为什么要给参加军议的将官设座,毕竟平南军是承清制,除了军事主官以及与会的督抚大员外,其他人是没资格坐下来听令的。
不过平南藩诸将也没多问,大家都是混迹官场的老狐狸,见对面的琼州军军官一个个心安理得地坐在那喝茶聊天,他们索性也放下心来,往椅子上一坐,和身边的同伴小声攀谈起来。
“大帅到!”
马仲英并没有让两方的将领多等,但也刻意稍微晚到了那么一点时间,他不是矫情,而是驭下的一种手段,尤其是有这么多平南军将左在场,他必须要保持权威。
“末将等见过大帅!”
“末将等见过马帅!”
随着马仲英坐上主位,大堂内的文武将官皆是起身见礼,只不过在称呼方面,琼州军和平南军还有所不同。
“诸位将军免礼!”
马仲英微微一笑,环视了大堂内的一众将左,然后抬手示意诸人就坐。
其实在宋朝以前,历朝历代在廷议和军议时,所参与的文臣和武将都是有座位的,这便是所谓的坐而论道,这也体现了君主对大臣的重视。
随着皇权的日益扩大,宋明时期的大臣改为站朝,除了少数德高望重的老臣,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的体恤之心,才会赐其锦凳,让其坐着参与朝政。
清廷入关后,为了从思想和行为上彻底奴化汉人,又将站朝制度改为必须行跪拜礼后,方可举行廷议,大臣有事,还需再行跪拜,才可递交奏章。
自琼州军组建后,马仲英就刻意将站着军议的制度改成了宋朝以前的坐朝制,其意就是要以润物细无声的方法,重塑汉人的民族自尊心。
“谢大帅!”
“谢马帅!”
李兴、秦怀忠等琼州军将左早就习惯了坐了军议,向马仲英行礼后,便一个个坐了下来,只拿眼看向主位上的马仲英。
平南军方面的将官却颇有些不适应,坐是坐了,却都是侧着身子坐了半边椅子,感觉很是有些不自然地样子。
见诸将皆已就坐,马仲英遂开口道:“诸位将军,其实本帅早就想和诸位见礼了,只是尚兄不幸被清军所害,本帅痛不欲生,击退岳乐后便染了风寒,这两日才稍有好转,故慢待了诸位,实是本帅之过也!”….寂静,一片寂静。
琼州军方面的将官知道马仲英这话并不是对他们说的,自然是无人接茬!
平南军诸将却是一个个腹诽不已,你他娘的是生病了吗?明明是等你的援军抵达广州,还好意思提什么和我家王爷有同盟之谊,我家王爷还不是你补了一刀,被逼无奈之下才和清军死战的,虽然你不是祸害我家王爷的罪魁祸首,但你也没少算计我家王爷,不过这些话他们自然不好说出口,只一个个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刘进忠到是想说什么,可当初就是他开门放琼州军入城的,虽然他的解释是请琼州军入城增援广州的,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和马仲英早有勾结,因此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实在有些心虚。
金光祖见场面有些尴尬,只得勉强站了起来,对着马仲英和在场的诸将拱了拱手,说道:“马帅过谦了,您不惜以身返险,率军增援广州,能救下我广州全城百姓,我等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至于我家王爷,是被尚从志那个奸贼所害,若不是他里通鞑虏,西城又怎么会失守,清军又怎么能破城?只可惜那狗贼父子死在了乱军之中,实在是太便宜他们狗爷俩了。”
“金总督说的是!若无马大帅率军入城,不光我等不能身免,便是我等家小也必为清军所害,马帅活命之恩,我刘进忠虽百死不能报也,王爷本是清军所害,我潮州兵力少人薄,欲报此血海深仇,势难登天也,若马帅不弃,末将愿举军归附大明,从此奉马帅号令,若违此誓,人神共愤。”
刘进忠振臂高呼,金光祖的话说到他心坎上了,老子放琼州军入城怎么了,若不是老子,你们和你们的家小早就死绝了,又怎么有机会在老子面前装忠臣。
王国栋犹豫了一下,也接口说道:“刘兄说的是,王爷血仇,不共戴天,今放眼天下,唯马大帅能敌鞑清也,所谓蛇无头不行,我等若欲报仇,非马帅为主不能也,且马帅于我王某有救命之恩,王某又岂敢不奉马帅号令。”
“马帅,末将石廷玉,我姐夫耿精忠为康熙所害,平南王又丧于岳乐之手,此仇不共戴天,末将愿领本部藩兵归附马帅。”
“马帅……末将愿奉您号令行事!”
“……!”
金光祖到底曾经做过清廷的两广总督,三言两语,就把马仲英逼迫尚之信和清军死磕的事撇到了一边,而将尚从志开城投敌的事无限扩大,又将琼州军入城的利害关系分析的一清二楚,在场的平南军军官也知道大势不可逆转,刘进忠带个头后,就是望风景从,只剩下秦文德憋在那,不曾开口。
秦文德本是尚可喜亲兵统领秦国成的长子,也是尚之信最信重的心腹铁杆。
见诸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向了,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也知道诸位报仇心切,有马帅主持大局,定能报王爷之仇,只是王爷临去前曾再三嘱咐秦某,让我替他看顾世子,秦某又岂能辜负王爷的遗愿,马大帅,我秦文德愿交出所有兵权,只带十名亲卫,常伴世子左右,还请马帅放末将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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