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仿佛皱了皱眉,然后摇头道:“说了这么多,却有些口干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随手一挥!
这个被无形屏障所笼罩的遗迹世界的空间,忽然陈诺就感应到,在远处的屏障的一部分,无声无息的溶开了一个口子!
这人只是轻轻召了召手,那城市废墟的边缘丛林里,就飞快的有一头健壮的美洲虎跳跃着,从屏障空洞之中穿过,奔跑而来,进入了这个遗迹世界。
那头美洲虎直接跑到了他的脚下。
这头美洲虎身形壮硕,却低声呜咽着,身子明明在恐惧的颤抖,却臣服的趴在了这人的脚下,任凭这人的手按在自己的头顶,却一动都不敢动。
这人却又招了招手,不远处的一片废墟里,一块方形的石头就飞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这人手指轻轻虚点了几下,石头自然分离,然后快速就被凌空切割成了一个石碗的形状!
这人伸手轻轻一擒,将石碗抓在了手里,另外那只抹在美洲虎头顶的手,却顺着美洲虎的脖子,脊背,一路缓缓的滑了下去。
美洲虎恐惧的呜呜叫,却仍然不敢动弹。
这人的手指忽然轻轻点在了美洲虎的后肢的腿上,手指一点,顿时就在美洲虎的身上戳出了一个血窟窿来!
鲜血汩汩流淌,那人就用石碗凑了过去,很快就接了小半碗的鲜血出来!
“好了好了,别怕,我只取一点血。”这人温言笑着,伸手轻轻一抹,美洲虎身上的血洞,血流就停止了,而且就连那伤口也飞快的蠕动愈合!
这人最后一挥手,美洲虎仿佛终于脱了束缚,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逃窜远去,从那个屏障的窟窿里跳进了丛林,消失不见。
这人摇摇头,随手一抹,屏障的空洞就重新封闭了起来。
他仿佛盯着手里的碗中鲜血看了两眼,举起碗来送到嘴边。
咕嘟咕嘟几口,将半碗鲜血尽数喝下!
“……唉……
甜美的生命的味道。”
这人随手将碗一扔,抬起手背来擦了擦,嘴角的一丝鲜血,被他擦成了下巴上的一抹红晕!
他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而是看向陈诺几人。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血其实并不解渴,喝了也无益处。
只是我几千年前偶尔喝过一次,就喜欢这种味道。刚刚苏醒来,就想着品尝一下,聊以慰籍罢了。”
陈诺眯起了眼睛!
“下面,如果你们想知道答案的话,不妨可以听我说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我呢,当然不是你们人类。
我也不是你们这个星球上的生命。
我是母体孕育出的子民,一个跟随母体一起逃离了那场大灾难的……一个精神生命体。”
·
母体的文明,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只有一个高等生命。
就是母体自身!
其他的构成文明的生命体,都只是母体孕育出来的子民。
而这些子民,其实严格来说,都只是母体的延伸品而已。
纯粹的精神生命体,可以随意变化自己的形态,以适应占据的各种不同星球的自然环境。
为所有的这些生命体,这些母体的子民,都受到母体的天然束缚。
这个束缚就是:和母体的交互!
它们生命的长度,完全取决于和母体的交互,得不到和母体进行交互的话,就会死亡!
直到针对精神生命体的病毒灾难大爆发,摧毁了母体文明。
而母体最后只能抛弃掉了自己绝大多数的子民,甚至切割掉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狼狈逃窜离开了自己的文明。
来到地球的时候,母体经过了大灾难,经过了切割自己的力量,经过了无数个星系的穿梭,已经非常虚弱了。
就像之前,它建立自己的文明的时候,孕育子民的时候一样。
它在降临地球的第一时间,在自己即将坠落和沉睡之前,孕育出的第一批“子民”。
这就是种子。
·
然而也有不同的。
·
在自己的文明时代,母体孕育子民,设下的特殊的机制,是这些子民的精神力受到自己的制约。
必须定时和自己交互以补充精神力,才能得到生命的维持。
但来到地球的时候,母体已经极其衰弱即将陷入长眠。
这个长眠的时间,是母体自己也无法掌握的。
那么,这种时候,诞生下的子民,若是再设下那个机制,无疑就是行不通的了。
天知道找到自己和唤醒自己,需要多长时间。
而自己无法醒来,就无法和子民进行交互。
那么万一,这些身为种子的子民,还没找到自己,就先“电量耗尽”而死掉了。
或者是,这些子民,还没有能唤醒自己,就先“电量耗尽”而死掉了。
岂不是前功尽弃?
无奈之下的选择,母体,给自己诞生的这一批子民……
撤掉了生命上的枷锁!
·
母体,很可能并没有考虑到“背叛”这种事情的发生。
并不是母体愚蠢。
而是,在母体的文明里,是不存在“背叛”这种事情的。
所有的子民都是母体孕育出来的,所有的子民都天然受到母体的生命枷锁。
在母体文明不知道亿万年的历史里,甚至从母体自身的诞生,到孕育出文明的长久历史里。
从来不存在“背叛”这种东西。
既然不存在,自然就从来不在母体的考虑和计算当中。
·
孕育出了一批子民,也就是种子。
之后,母体就坠落在了星球上,陷入了沉睡,而且,还将自己分散成了不止一个的个体。
而第一批种子,也就是母体来到地球孕育的那批精神生命体,在诞生之初,也是直接受到了母体在了精神层面的指引而行事的。
这些精神生命体,努力的适应这个星球的环境,将外形努力变成各种适应这个星球环境的生物。
有的化为飞禽。
有的化为走兽。
有的化为水中生物。
自然,也有的化为了灵长目。
最初的年代,这些种子,都还在忠诚的,按照印刻在精神上的印记,努力的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适应这个星球的环境,努力生存。
同时,寻找这个星球的……山!河!湖!海!
寻找母体,并唤醒它!
然而,母体虽然强大,但是它孕育出的第一批子民,却并不是强大的存在。
这些生命体在诞生之初,都还很弱小。
而远古时代的地球,又是一个蛮荒的时代,生命的存活,需要不停的挣扎前行才行。
寻找母体的任务,并不顺利。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漫长的岁月下去……
这个使命,忽然就变得遥不可及。
·
当一件事情被深深的认定为是遥不可及的时候……
那么这件事情,对个体的影响,就会无限缩小!
就如同,一个年少的孩童,根本不会考虑或者去恐惧,类似年老病衰死亡这些“遥不可及”的问题。
·
也说不清是哪一个种子最先“醒悟”。
也说不清是具体在哪一个时间“醒悟”。
或许是某一个黄昏日暮,在山洞旁,看着夕阳,吞下一块带着血的半生不熟的兽肉后。
或许是某个清晨,站在丛林里,欣喜的摘下一串饱满的浆果塞进口中大口咀嚼的时候。
或许是某个午后,在溪水旁用清凉的溪水清洗身体,感受着凉爽的水冲刷肢体的快感的时候。
总之,其中的某一个“种子”,仿佛突发奇想的,又仿佛是忽如其来的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或许就是……
既然找母体那么艰难又遥远……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找?
当一件事情,因为太过于遥远,而导致让人心中下意识的生出了第一个念头,
“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
那么,很快,思路就会照着这个方向延伸下去。
当一件事情开始被人质疑
“为什么要去做”后,
很快就变成了
“要不要去做。”
这个思路的顺序就是:
为什么要做——要不要去做——如果不做的话会怎么样。
于是,那个觉醒的种子,顺利成章的得到了一个答案:
不做这件事情的话,对我来说……好像没区别啊!
又!不!会!死!
·
还是一样的捕猎进食睡觉,还是一样的生存繁衍。
没区别啊!ýáńbkj.ćőm
既然没区别,对“我”来说,没区别。
那么,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么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
生命,总是会本能的去寻找一条,最适合自己的前进方向!
·
可能“觉醒”的时间不同。
可能“觉醒”的个体次序不同。
但在诞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后,所有的种子,都觉醒了。
这是一个广袤的星球,自己凭借自己就可以在这个星球生存……
没有任何枷锁,没有任何束缚。
为什么要去寻找一个母体呢?
·
“母体在我们诞生之初,赋予我们一个‘种子’的名字和使命,现在看来,倒也是没错的。”
这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仿佛还在回味着口腔里鲜血的甜美。
它露齿而笑,唇齿之间还带着鲜血的痕迹。
“但凡是一粒种子,谁不想自行深根,破土发育,大树参天,自成一脉!!”
说这句话的时候,它那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一直淡然冷漠的眼神里,第一次……
有了一种名字叫“炙热”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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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觉得水,我很用心写这段的。
老读者都知道,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故事里面讲故事”,从《猎国》时候的地精日记就一直这样,是我的老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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