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日,小桃一直埋头做着各式的小儿衣服,棠儿陪着她一起做。而我则大着肚子,给小桃做各种她想吃的菜。
小桃心疼我,坚决不让我继续做。但我只是不肯,我不知道除了这件事,我还能为她做什么。小桃看我很坚持,便退步了,要求我一天只给她做一个菜,她就心满意足了。
等到第九天的时候,小桃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经过她和棠儿几天的努力,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堆着,她和棠儿赶制的十几套衣服。
我心疼不已,让她多休息一下。她只是摇头,“来不及了,等我把手上这件夹衣做完。本来我还想在这儿绣上一只小狗的,可实在没力气了,就这样吧。等以后世子出生后,小姐要记得告诉他,这都是小桃阿姨给他做的啊。”
我疯狂点头:“放心!我一定跟他说,这个小桃阿姨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喜欢他的阿姨。”
小桃心满意足地点头:“对了。”她精疲力竭地举起手上的那件夹衣,还有几针就做完了。
“要不要我帮你收尾?”棠儿在一旁轻声地问她。
小桃坚定地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她一针针艰难地缝制完成,用剪刀剪掉线头,脸上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
“好了,完成!”她左右端详着,满意地把手上这件衣服也叠好,放在那一堆衣服的上面。
我心酸地上前搂着她。她轻轻回抱着我,抚摸着我如鼓的肚腹,“小桃真想陪着小姐生完孩子再走,可惜等不及了!小世子,小桃阿姨要跟你再见了!小桃阿姨会在天上,和你的外公外婆一起保佑你的。”
第二日,小桃便平静地离开了人世。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嘱:“小姐,小桃走了,你千万不要难过!一定要把世子平安地生下来,把他养大!这才是最重要的!小桃很高兴能与小姐主仆一场。小姐你千万要保重自己!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www.ýáńbkj.ćőm
我认真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保重自己!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吃再多的苦,我都不怕!”
小桃听我说完这话,莞尔一笑,溘然长逝。
棠儿和府医紧张地环绕着我,就怕我悲伤过度,连带着腹中胎儿出什么意外。可是,我一直很镇定,人世那么艰难,但是没关系,孩子,我一定会护着你平平安安地降生人世间的。
我每天努力地吃,努力地睡,努力的在园子里走路,所有对孩子好的事情,我都在努力地做着。
棠儿远远地看着我,她的神情看起来更悲伤,身形也越来越消瘦。看起来,小桃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
而我的预产期只有短短的十几天了,所有的准备事项都已完成。婶婶想要过来帮忙,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为了安全,我还是让叔父和婶婶呆在自己院里。
我这里有府医,还有神英从宫里请来的富有经验的嬷嬷,还有这么多的丫鬟婆子,只等着我发动。
那日,我无意间跟又跟神英讲起了棠儿扔掉的那双虎头鞋,那双虎头鞋,小桃绣的有多漂亮,尤其是老虎的胡子还能动,两只眼睛是用小小的猫眼石做的,栩栩如生,可惜被棠儿生气扔掉了。
“棠儿为什么要扔掉?”神英奇怪地追问。
“因为虎头上的眼睛是用环儿送的小猫眼石做的,棠儿看到了便很生气,可能是环儿总是想接近你,棠儿吃味吧?”我犹豫着说。
神英若有所思。很快,他开始忙碌起来。期间,他遇到过一次棠儿,想追问棠儿一些往事,棠儿却只是低头不语。
那几日,神英仿似对环儿动了心一般,询问了许多环儿的事情,我虽然奇怪,但也细细地告诉了他。
神英派了一些人出去,听说还去了百草谷和棠儿的故乡,忙得有时白天都见不到人,不知道神英在搞什么。
终于,那天早晨,一阵又一阵的宫缩,我发动了。
将军府如临大敌,丫鬟婆子、府医太医一大堆,围着我们的院子。只是那天奇怪的是,我进产室前,既未见到神英,也未见到日日来把脉的棠儿。
我疼得厉害,身边的嬷嬷不断地跟我说,“夫人别急,还没到生的时候。你要保存体力。”
保存体力?这一波一波越来越密集的痛袭来,我只有吸气的力气。
“夫人,不要昏过去!保持清醒!”嬷嬷大概这样的场面见多了,毫不所动。
我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动静很大,他也感受到自己要出生了吗?!那孩子,我们一起努力,平平安安把这一关度过!孩子,我们一起加油!
神英为什么还没来?他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周围的世界像悬浮在水上一般,好累啊!我的意志力慢慢涣散,在一阵迷离之后,我又慢慢清醒了过来。我面前有一个人,正在打量我,奇怪,怎么不是帮我生产的嬷嬷?
面前这位蛾眉皓齿,风姿绰约,她未语含笑地凝视着我:“姐姐醒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是环儿!她怎么进产室了?!
我转头四处寻找,那嬷嬷和医女呢?
环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姐姐不用找了,她们都在那儿呢。”她柔荑一指角落,可不是嘛,那几个人好好地躺在地上。
不对,怎么躺在地上?!我即使疼得再糊涂,也知道不对劲了。“她们怎么倒地上了?是环儿你干的?”
环儿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姐姐果然聪慧,是呀,她们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我焦急了起来,环儿跟我说了这么久,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挣扎着大喊:“来人!”
环儿眉目含情地瞥了我一眼:“姐姐不用费这个力气喊了,外面那些人,环儿也把他们收拾了。”
“他们死了?”我急了。
“没有,环儿不会滥杀无辜,不然回去后会受处罚的。环儿只是让他们昏睡一会儿,让他们听不到我们这里的动静。”环儿淡淡地说。
一阵宫缩传来,我疼得摒住了的呼吸,等这阵痛过去,我才继续跟她讲:“环儿如此这般大动干戈,意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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