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画皮、土地夫人、没有神佛
太原府城南区,王家大宅。
“夫君,好重的阴气,到底是什么怪物如此可怕?”刚到大门口,两个妹子全都皱起了眉头,秦梦瑶表情严肃的说道,“区区一个孽畜,能让整个宅院宛如鬼蜮,这要害死多少人命,才会积聚出如此可怕的怨气与阴气?”
“竟然真的只有一個?”甄素善表情玩味,“罗大侠,杀了吗?”
“不杀留着过年吗?”罗冲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上前用力拍门,他对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来都是贯彻到底,但也会先行对比,,确实能饶恕的,他肯定不会多事,像是这种阴气冲天的类型,那是必然要杀之而后快的。
“来了、来了!”没等他拍几下,就听见门后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打开了大门,看到三人打扮后急忙收起了脸上的不耐,语气恭敬的问道,“贵客有何吩咐?”
没办法,除了秦梦瑶之外,罗冲和甄素善都是“有钱就该享受”的理念,衣食住行都用最好的,连带着秦仙子也只好一起,如今三人站在门口,不瞎都知道身份不低,更何况风衣被微风撩起时隐隐露出的佩剑,一个看门的下人敢搞事情才有鬼了。
“这孽畜,好厉害的手段,看来王家所有人都已经被他吸了阳气。”望着脸色发黄、眼窝深陷、眼圈发黑的男仆,罗冲恼火的冷哼一声,这才接着问道,“你们府里遭了不干净的东西,我们过来解决它,要不然这院子里所有人都得死!”
“你说什么?”男仆再懂事,听到这话也火了,“你最好......”
“夫君,这孽畜当真毫无廉耻。”秦梦瑶突然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位小哥儿,你们后院靠东侧的房间,应该是当家人的卧房吧?”甄素善表情玩味的打量着院子说道,“那地方的阴气简直赶得上坟地或者乱葬岗,继续下去都不用杀人,光靠吸取你们王家人的阳气就足够把人杀光,真不让管?”
“你们......”有道是“三人成虎”,男仆也犹豫起来。
“行了,伱让开吧。”罗冲不耐烦的推开他,带人直奔后宅。
“这东西倒是有些兴致,大白天还不忘如此快事。”甄素善脸上全是讽刺,“只可惜下手太狠,这位王生大概被吸的差不多了,竟然只撑了不足百息的工夫,当真是——”
“素善!”秦梦瑶严肃的打断了她,“此等之事,岂有青天白日公开讨论的道理?”
“哦?”某妖女微微一笑,轻轻抱住某仙子的肩膀,“那做呢?”
秦仙子面颊绯红,锤了她一下没再说话。
片刻后,三人刚到后宅卧房院,就见一个艳丽的女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出房门,她的美貌一眼看去确实很吸引人,仔细看却总觉得不协调,仿佛是人工布景一样充满了过于完美的不真实感,还有让人有些不喜的狐媚气息。
“好孽畜,当真不知死活!”这次没等罗冲开口,秦梦瑶就已经拔剑冲了上去,慈航静斋三百年最优秀弟子可不是盖的,四尺长剑仿若碧空闪电一闪而逝,只留下一声凄厉的尖叫!
“什么人来王家捣乱?”紧接着一个男子跌跌撞撞跑出房门怒斥,只是眼前的情况吓得他当场摊在地上。
原本美艳的女子已经基本消失,因为秦仙子的剑招可不是只砍一次,而是一化二、二化四,最终足足六十四剑在一个呼吸的工夫落在目标身上,将“表皮”直接撕碎,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厉鬼本体,偏偏后背依然是女子皮囊,对比后显得无比诡异。
“死!”罗冲毫不犹豫的短剑出手,全力灌注的灵力彻底将厉鬼披散,甚至让它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只留下一片烂遭遭的人皮慢慢飘在地上,虽然已经没几处完整,偏偏少数还能看的地方竟然依旧“美艳”。
“你们是——什么人?”王生战战兢兢的扶着门框爬起来,语气软弱的问道,“为何私闯王家,还要......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错,能和这玩意儿折腾了好几天不死。”罗冲怜悯的看了看王生,眼前之人曾经也应该是一位翩翩公子,此时却已经瘦得脱了形,“皮包骨头”放他身上不是形容词,而是写实描述,整个人虚弱的连站立都需要扶着才行,“这玩意儿叫画皮。
怎么说呢?它的本体不一定是什么,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某种厉鬼或者夜叉之类,外面披着一件人皮法宝,因此看起来都是非常美艳的女子,专骗王公子一类的好色之人,一旦成功就会引导着日夜不出卧房,最后吸干阳气就......你明白吗?”
王生又瘫在了地上,只是脸色“好了”不少,因为吓的几乎没有血色,显得“白净”许多。
“夫君!”秦梦瑶没好气的甩给他一记白眼,暗示正从院门外奔来的少妇,让他收敛点儿;罗冲也只是调侃一下,虽说王生确实咎由自取,到底是倒了血霉,说的太多就过分了,眼见人家内眷已经进门,他就笑着点点头,揽着甄素善离开,留下秦仙子帮忙劝说。
“倒也理解他出去找野食。”甄素善扫了一眼刚刚进门的少妇,边走边笑道,“长相确实称得上美女,却比刚才那东西差了一筹不说,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内院闺秀,怕是难得这位王老爷的欢心,家里的总比不上外面,你们男人不都好那一口么?”
“淘气!”罗冲没好气的敲了她一下,知道她是调侃,又发现秦梦瑶已经跟过来,这才笑着说道,“行了,我们如今已经解决了案子,接下来就该好好休整了,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什么?我们刚到这里就被你拉着去办‘案子’,哪里还有什么休整?”甄素善吐槽一句,看某人略带尴尬的表情才不再多说,“回去找个住的地方,接下来我准备住上十天半个月,一处院子还是必不可少的。”
“十天半个月?用得了吗?”罗冲明显一愣。
两个妹子懒得解释,齐齐甩他一记白眼就说笑着离开。
大半个月后,鲁省,临清州。
上百米宽的河道上白帆争渡,码头所有泊位全部占用,但明显不足以保证够用,码头上更是摩肩擦踵、人丁拥挤,每有船只停靠,就有一堆人上前招呼生意,这就是京杭大运河与隋唐老运河交接之地、“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的运河第一大城临清州风采。
纵观唐宋元明清五朝,京杭大运河一直是整个天下的南北命脉,特别是明清两朝,临清都是整个运河最大的港口节点,重要性不亚于现代的魔都,因为明末诗人赵慎微形容松江府(今魔都),用了这样的诗句,“万家烟火似都城,元室曾经置大盈;估客往来都满载,至今人号小临清。”
“想不到天下真有如此繁华之地。”运河畔一处专用于出租的贵宾院正房二楼,秦梦瑶一脸赞叹的望着运河夜景,“这里甚至连‘宵禁’都被故意视而不见,哪怕是晚上依然千帆竞渡、灯火通明,不知多少生意在交接。”
“和这里相比,前些日子看到的太原府商贸简直没法看。”甄素善同样非常赞同,“若是手中能握住如此财税重地,精兵十万都能轻松养起来,天下大可去的,想必一旦天下变乱,这里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吧?”ýáńbkj.ćőm
“所以,这里不知道被打烂了多少次。”罗冲吐槽了一句才接着说道,“看你们的意思,又想在这里待几天?可是我记得,某人当初安排的时候,是要以最快速度南下洞庭湖的,如今......”
“罗大侠!”甄素善妩媚一笑,轻轻“盘”在了某人身侧,“你当初强抢了我们姐妹,不是就为了摆在家中好看吧?”
“什么叫强抢?”某人非常不满。
“梦瑶仅仅跟着跑了不到半个月,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被不知道哪个当成了玩物,若不是元红尚有其他用处,怕是当时就已经被吃干抹净了。”秦仙子声音寡淡。
“可怜人家明明能有机会当皇后的,却被强行扣下,不得不委屈侍奉。”某妖女的声音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如今更是与族人分处两界,也不知他们生活的怎么样......”
“咳咳,其实临清州真的不错。”某人强行转移话题,“听说有很多名胜古迹、名山宝刹,比如——额......”
“哼!”甄素善白他一眼,一把推开就揽着秦梦瑶坐到一边,“罗大侠,妾身倒是觉得,此处本就有不少风水宝地,我们若是停留些日子,那本《吐纳术》或许来不及,另一本术法和符箓的内容可以趁机好好学学。”
“这里?”说到正事儿,罗冲皱了皱眉看向窗外,“我还是觉得应该返回洞庭湖,术法首先需要功法支撑,没有足够的修为,万一搞出什么‘只修术法不修道行’的事情,最后的下场迟早都会变成那句‘神通不敌天数’。
当然,我这话其实说的太早,连金丹期都没到的入门修士,有个屁的‘道行’,更无所谓‘神通’,但大致上也是这意思,我们还是要小心些——嗯?这位姑娘,我们好像没叫人过来伺候,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夫君,你在和谁说话?”秦梦瑶突然脸色一变,严肃的握住剑柄问道。
“估计是什么上门服务——你没看见?”罗冲刚说了半句就卡住,猛地拔出腰间短剑喝道,“门口有个姑娘进来了,看不见吗?”
“妾身偶过于此,感君仁义,愿修燕好!”就在三人说话的工夫,进门的女子已经来到身前,笑盈盈一记万福礼,这话翻译出来的意思是“你不错,咱俩滚个床单吧”;与此同时,两个妹子已经身形晃动堵住了门口,长剑出鞘紧紧盯着罗冲身前——她们看不见,但感觉得到。
“姑娘不介绍一下吗?”罗冲表情古怪,示意两个妹子稍安勿躁,“还有,你这么上门合适吗?我可是带着两个家眷呢!”
眼前女子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可以确定不是活人,但也不是什么怪物,因为身上没有妖气,更不是鬼物,因为她身上并无那种阴森森的感觉,相反,当她来到身前时,罗冲甚至觉得心里挺舒服的,至少也是不排斥。
“妾身乃是此处土地夫人。”女子盈盈一笑,主动向他靠过来。
房间里的情景慢慢变得古怪,罗冲虽然脸上带着犹豫,却没有拒绝的意思;两个妹子也各自收剑,再不过问就在眼前的“美景”。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晨曦已经洒在窗棂上。
“罗大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终于看到某人睁开眼清醒过来,甄素善送了口气,却又语气不善的问道,“枉我们姐妹担惊受怕,为的却是自家男人与别的野女人苟合,真是让人伤心呢!”
“梦瑶、素善,委屈你们!”罗冲赶紧坐起来,伸手将两个妹子全部揽在身边,这才语气古怪的将昨晚经历解释一遍,末了又补充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她自称土地夫人,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我们没法拒绝,实力高出不少。”
“土地夫人?土地爷虽小,也是神,岂有让妻子私奔的?就是糊涂也不至如此!”秦梦瑶被他气乐了,“不知是什么淫昏东西,冒充身份你还信了,万一要是真的被她给采补了,你又准备怎么办?任她随意吗?”
“我并不是脑子糊涂,而是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罗冲赶紧解释,“嫦娥!”
“你是说,她也是神仙下凡?”甄素善无语的说道。
“说不清,只是感觉接近,但质量有些差别。”罗冲这话让秦梦瑶无语的锤了他几下,“如果对比土地神和嫦娥仙子之间的不同,似乎可以理解。”
“你倒是不客气。”甄素善白他一眼,故意露出恶心的神色,“这位土地夫人不知道以前多少次做这种事情,你也不嫌脏,今后别碰我们姐妹。”
“素善、梦瑶,你们不要误会,我可不喜欢‘脏的臭的全都往屋里拉’,她虽然自称夫人,却没有丝毫不干净的感觉。”罗冲严肃解释,“甚至还有这个......”
眼看某人撩开薄被之后,两个妹子全都炯炯有神的盯着床单上鲜艳的梅花。
“其实,想要确认并不难。”稍作犹豫之后,秦梦瑶扬起臻首轻声说道,“土地庙应该不远。”
罗冲和甄素善对望一眼,直接开门出发。
封建时代的百姓少有不迷信的,土地庙稍一打听就确定了地方,再加上三匹汗血马放开奔腾,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目标,只是眼前的情况让三人全都蒙圈——临清州本就富庶,就算土地庙也不是那种一间低矮的破房子,而是五间高大正房,后面还带着院墙和内院,而且“生意”不错,香炉内应该是清早有人上香。
“原来,所谓‘土地夫人’,并非土地神的妻子,而是一位女性土地神,这倒是不太多见。”进入土地庙,秦梦瑶无奈的望着正中间塑像吐槽,“夫君,是她吗?太不知羞了!”
“不错!”罗冲同样有些无语,昨天还一起的女人,今天就看到了她的雕像,好奇怪的感觉。
“大半夜上门找男人,还是当着人家妻子的面,她哪里还有什么害羞的想法。”甄素善接话讽刺。
“两位妹妹不怕本神发怒吗?”雕像中突然传出女声,紧接着一道隐约的人影从雕塑中脱出,渐渐变得凝实起来,最终化为一个美丽的少妇,“不怕我留了两位妹妹伺候?”
“你那点儿实力,还是老老实实解释清楚吧!”罗冲没好气的亮出丈二蛇矛,蛇刃直接搭在了土地夫人肩膀上,“要不然我可不想无缘无故被女人给玩了——昨天晚上你应该用了什么手段吧?”
“不过是一点香火之力,堂堂洞庭湖君六驸马,还怕妾身区区女子?”土地夫人一句话,让罗家闪人同时露出警惕神色。
“看来,你要解释的东西很多啊!”甄素善突然展颜一笑,身形一晃到了土地夫人身边,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另一侧。
土地夫人庙,后院客厅。
“郎君当真不知,你们已经有多大的名声?”土地夫人没事儿一般给三人奉上清茶,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经历完全不存在,“别忘了土地神也属于神道,你们从襄阳府北上,一路帮了多少城隍土地的大忙,妾身虽然了解不全,却也知道不少。
再加上你洞庭湖君六驸马的身份,你的名字就算不是天下皆知,神道一脉没听说过的恐怕也不好找;再加上你们在延安府的劳山找了功法,现在所有人都猜出来,你们的目的是返回洞庭湖,继续提升修为;还有,你和洞庭王妃动手的事情,如今也不算秘密。”
“你到底想说什么?”罗冲语气有些生硬。
“还请郎君不要介意,妾身只是想结个善缘。”土地夫人故意忽略了罗冲的脾气,含笑继续解释,“洞庭夫人的实力放眼天下,也称得上最靠前的一批,你能与她动手取胜,除非真的是什么天大的利益,否则绝无任何人会与你为敌。”
“你所谓的‘结个善缘’,就是把自己的身子搭上?”秦梦瑶不喜欢说难听的,甄素善可没有这个顾忌,“那我要说,你可真够大方的,却不知再有其他‘善缘’之时,你准备怎么办?”
“甄夫人,还请留些口德!”土地夫人这才严肃起来,“我本是临清普通女子,生在大宋神宗年间,未婚夫没有接妾身过门就不幸死于行商路上,妾身不愿背上‘望门寡’的身份,就趁着家人没注意投缳自尽。
死后真灵不灭,再加上朝廷册封的贞洁夫人名号,竟然渐渐有了神识与灵智,感于百姓辛苦,还要蒙受邪神淫祀的盘剥,这才施法托梦给乡老豪杰,主动担了土地之职,从大宋哲宗年间至今,护佑百姓、赏善罚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不是水性杨花之辈。”
“那你今天算什么?”秦梦瑶完全不理解,相比于表情不屑的甄素善,以及态度无所谓的罗冲,她对这样的女子还算尊敬,“至少我可不相信,你守了数百年的清白,就这么随便拿出来‘结个善缘’。”
“妹妹可知,我这临清州土地神,早已无能做到‘上达天听’了?”土地夫人轻轻一叹,说出的话却让三人悚然一惊,“临清天下大城,定然是有城隍的,可是大概在三十多年前,我突然发现无法再联系上,无奈亲自去了城隍庙,这才发现那里早已变得完全空荡荡,虽然香火不错,却再无神迹。
一开始我还向天祷告,希望能够得到指引,却发现足足半年时间,别说是指引了,连一点儿回应都没有,这才想起来另一件事情,自本朝初年开始,我就只是和上面的城隍联系,再未得到过任何天庭消息,更别说什么‘旨意’了。”
“你是说,天庭没了?”甄素善好奇问道。
“不敢说,但绝对联系不上了。”土地夫人无奈说道。
“斩龙脉、绝天地通。”罗冲喃喃自语。
“郎君也知道此事?”土地夫人好奇问道。
“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上百年,说多了没用。”罗冲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才稍一思考故意说道,“那其他的各路神灵呢?比如月宫嫦娥之类?”
“这个......”土地夫人茫然摇头,“我也不知,但至少有一件事我知道,太阴星君同样无从联络。”
“太阴星君?”罗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月球的正神应该是这位娘娘,嫦娥只是“广寒宫仙子”,从来都不是掌管月亮,“若是连她都联系不上的话,意思是神灵都断了联系,佛门呢?我的意思是说,那些菩萨古佛之类?”
“没有。”这一点土地夫人回答的更干脆,“因为那帮秃驴也开始祭拜我这里,至少我确实能够显灵,为百姓合理的许愿尽力;倒是地府那边,如今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很多东西也变得越来越难以为继,协助地府接引死去的灵魂也是我的本职,可是现在的黑白无常,实力连大宋时期的一半儿都没有。”
“末法时代。”秦梦瑶轻声说道。
“不错,末法之世。”土地夫人轻轻一叹。
“所以,你的意思是......”罗冲好心问道,不管怎么说都拿了人家的第一次,如果合适的话,给些补偿也是应该的。
“若是郎君来日一飞冲天,莫忘了妾身辛苦便是。”土地夫人微微一笑,提了个不算条件的条件,还没忘解释说明,“三位第一次出现,是在浙省天台,还带走了一位涂山氏的妹妹,如今她应该在洞庭湖龙宫;妾身好歹也算是这临清州神道一脉第一人,若是郎君需要,一些小事还是可以安排的。”
“你不过土地神,哪里就成了神道第一人,上面应该还有.....”甄素善只说了半句就卡住了。
“不错,没了。”土地夫人无奈苦笑,“如今临清州的神道一脉,实力、名望都是以我为最强,却赶不上你们三位天外之人,两位妹妹手中宝剑,妾身看了都觉得害怕,郎君更是天神一般,妾身这才不顾廉耻,连香火之力的手段都用上了。”
“香火之力?”甄素善很感兴趣的问道。
“举凡受人供奉都会有香火之力,这也是绝大多数神道一脉的力量来源。”土地夫人轻声说道,“供奉之人心思越是虔诚,香火之力就越是纯净强大,但如今这世道,所谓的‘供奉’与‘信仰’,哪里还有多少虔诚纯净?
供奉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香火之力也就天生带有迷惑性,让人不自觉的就认可接受,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积聚多了甚至可以虚空造物、虚空造神,但若是不加区分的接受所有香火,很可能会迷失在里面,再无自己的人格——嗯,神格。”
“这就是我昨晚莫名其妙就答应你的原因吗?”罗冲喃喃说道。
“所以,你这位从大宋神宗年间传承至今的土地夫人,就成了实力最强、最是灵验的临清州神道一脉之首?”甄素善点头表示明白,“而且,你当初还经历过虔诚纯净的香火供奉,这才有能力区分现在的混杂香火,也就一直保持了清明。”
“不错。”土地夫人苦笑着说道,“但我现在也觉得事情愈发艰难了,不少原本正式的土地、山神,被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供奉迷惑,干下了很多错事,偏偏它们实力飞涨,我废了很大力气才除去,若是还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甚至考虑过接受这些不洁香火,只是如此一来,你们大概也听说过其他所谓‘神灵’的肮脏事情。”
“你倒是——”秦梦瑶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住没说什么难听的,“你当初也是朝廷赐封的贞洁夫人,为何到了现在,竟然做出如此之事?”
“妹妹忘了吗,妾身可是大宋仁宗年间的人,自神宗朝开始担下土地之职,四百多年时间,什么事事情没见过?”土地夫人无奈的说道,“若是还像当初那样单纯,都不用什么坏人,光是那些烧香拜祭的百姓香火之力,就足以让我万劫不复了。”
秦梦瑶表情一僵,甄素善干脆笑了出来——想想也是,任何人要是四百年都在基层任职,就是不提经验,光是栽坑的教训总结起来,也足够让他彻底明白人情世故,变成一个社交加工作双重达人,更没有可能会是傻白甜。
“你呀!”罗冲无奈一笑,这位土地夫人明显是想要他帮忙照顾,却只送上“好处”,一句条件都不多说,甚至连名字都没提过,帮不帮全看他的人品,只凭这点都能看出来,这个世界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放心吧,若是将来真的需要帮忙,我不会看着不管。”
“妾身多谢郎君!”土地夫人微微一笑就算是应下了。
“哦?看来你们这是谈完条件了?那就可以谈谈惩罚了。”甄素善突然古怪一笑,上前揽住了土地夫人,“至少也有必要让你明白,有些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甄家妹妹若是想要惩罚,妾身随你便是。”土地夫人摆出了幽怨的表情,可怜巴巴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还望妹妹看在同侍一夫的情分上,切莫伤了妾身脸面。”
“放心,我可不舍得。”甄素善表情更古怪了。
罗冲和秦梦瑶对望一眼,齐齐翻白眼走人——正如甄素善所说,哪怕是最后还算“皆大欢喜”,一些小惩罚还是可以的,反正也不会真的伤害谁,再就是两人都能猜出接下来的事情——
“甄妹妹,你做什么?我们都是女子,怎能如此......”
将近半年后,又是一年春三月,杭州西湖。
装饰华丽的最顶级画舫飘在水面上,顺着细微的春风慢慢滑行,甲板上看不见丝毫人影;周围游船乃至湖岸上的各类灯光在湖面的反衬下,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夜空,将这片久已闻名的风景之地装饰成了“不夜天”,也装饰了船上有情的人儿。
“夫君真是狠心,之前路上忙碌,不回来也就罢了,却足足在临清停留如此之久,若不是妾身知道消息,怕是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情呢。”三层卧房中,西湖公主柔媚的歪在爱郎怀中,眯着眼睛享受着羞羞的感觉,“那个什么土地夫人真就这么好?”
“事情没这么简单。”罗冲无奈摇了摇头,将自己和土地夫人谈论的东西复述一遍,末了才说道,“事后我们也试过所有办法,都没能联系上任何传说中的仙神,所有天庭庙宇全都空空如也,寺庙道观也一样,供奉的真就只是空洞洞的雕像。”
“都是这样吗?”西湖公主苦笑着说道,“不瞒夫君,其实我们龙族也一样,不要说祖龙和龙庭,就连四海龙王也已不知去向,甚至连父王都十多年没有回应,所谓‘征伐蚩尤残部’更像是笑话一般,连一点儿消息都传不回来。
幸好我们这一脉天生的能力还在,母亲一直代父王司行龙王之责,掌管洞庭湖乃至整个湖广的行云布雨之事,让当地百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甚至有了‘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只是母亲也感觉得到,这些事情愈发困难了。”
“困难?”罗冲很有些不解。
“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方天地随着灵气一降再降,连气候都变得难以控制,江河湖泽密布之地还好说,北地本就在水汽水脉上不如南方,这些年更是每况愈下,听那边的族人抱怨说,他们很多时候想要下雨,都凑不出足够的水泽之气,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西湖公主不解的说道。
“应该......没这么早吧?”罗冲傻傻说道,“小冰河期?”
“夫君说什么?”西湖公主当然听不明白。
“咳咳,没事儿。”就算不提“泄露天机”的话题——反正天庭都找不到了,估计也没谁还有心思管这些屁事儿——他也没办法解释清楚,“我是说,这小半年我们在临清州,实力进步非常快,几次想让你过去,你都没搭理。”
“哼,人家可是那里的神道之首,本宫过去又算什么?”西湖公主白了他一眼,又向爱郎怀里挤了挤说道,“按照惯例,除非是公务之事,否则各地神灵互相不见,若不然如何排位?临清州城隍都比洞庭湖君差远了,更别说她这个区区土地夫人,可父王离去很久,宫中当家的是母后,我过去向她行礼吗?
“额......”罗冲真没想到这一茬。
“还有,夫君可知这位土地夫人的真实身份?”西湖公主笑容古怪。
“你知道?”罗冲赶紧问道——他在临清将近半年,却至今只知道人家是土地夫人,名字提都没提过,一开始还以为是故意标示顿大度,后来都这么熟悉、什么羞耻的事情都无所谓,竟然还是没说,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于是,他和甄素善、秦梦瑶都不止一次的询问过,可是人家啥都不说,要么拒绝要么装傻,甚至在最快乐的时候,什么“主人”、“爹爹”乱叫,提到身份却还是拒绝,让他彻底无奈,后来干脆就不问了。
“既然她没说,那我也不能说。”西湖公主忍着笑说道。
罗冲:......挖坑不埋是吧?
“咳咳,我记得她说过,自己时神宗宗时期生人。”罗冲想要走走迂回路线。
“她是这么说的?”西湖公主微微一愣,随即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你就当她是吧。”
“柳瑚,你说不说?”罗冲企图强制解决。
“夫君——”甜甜的长音之后,很明显失败了。
“我不是要这个。”罗冲无奈的当了“战马”,看着某公主“骑士”抱怨,“真的不能说出来吗?”
“夫君只要知道,她没这么简单就好。”西湖公主轻轻伏在爱郎胸口,“别说是我,就是母亲也要让她三分情面,所谓的‘临清州神道之首’,对她来说反而是最无所谓的身份;还有,既然她不愿说,夫君最好也不要追问,反正夫君也享受够了好处,对吧?”
“是啊,双修半年几乎没影响到她的纯阴之气,我又不傻。”罗冲很无语,只好任凭“骑乘”。
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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