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还是轻的,好生将养,慢慢也就恢复了。
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常榛苓诊断后说,两人此次是伤到了元气根本,只怕今后再难有子嗣。
不能孕子,那就只剩下以色侍人了,这对于女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凤姐倒也罢了,好在有巧姐这个安慰,平儿才多大年岁,唉。
贾瑛叮嘱常榛苓暂不告知两人此事,以免再生事端。
随即,贾瑛又将琏二喊来,将两人之间的事情分说清楚,经历过死亡的人更懂得死亡的可怕,一次没死成,又听巧姐不知何时醒来,哇哇的哭闹者,奈何凤姐卧床,奶娘今日被榨干了奶水,几日内恐怕都难恢复元气,只能充些米汤喂食,凤姐心中牵挂之情再起,一时寻死之心便也减了几分,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平儿这边就好说多了,她全的是主仆之情,凤姐无恙,她便也安好。
最终也默默接受了现实,琏二带着二姐外任生活,凤姐继续掌家,那边贾琏不知何时通知了尤二姐,尤二姐也一再保证,只安心做小,琏二又提出将来诰封请下来,依旧是凤姐的。
他二人能走到今日,也是磕磕绊绊,多有波折,如今只求安稳和睦,不想再生事端,闹得家不宁人不和的,别的反倒不甚在意,总归凤姐也无法再育子嗣,将来这爵位还能落到别家不成。
只是此时的凤姐对这些话,却再难有什么波动。她这辈子争强好胜,就像贾瑛所言,余生只是活的一个面子罢了。
凤姐这边的事情没有惊动太多人,可有心细的到底还是看出些什么来,贾瑛这边刚打算离开,黛玉探春几人便赶了过来,事情总归是瞒不住的,索性也就对几人明说了,只是对外宣称是两口子闹矛盾,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等几人进屋看望,凤姐已经再次昏睡过去了,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只留平儿有气无力的与几人说了几句,只是见此情状,众人也不敢过多打搅,有常榛苓在她们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有劳姐姐照料,我们姐妹待二嫂嫂和平丫头先行谢过了。”黛玉带着探春几人向常榛苓施礼。
却听探春又说道:“本该我们姊妹操劳的事情,只是一来我等不通医理,二来人多又怕嚷着,不宜病人修养,只能劳烦姐姐了,一应所需只管与下人们说了,她们自会去办,我等姐妹今后也常会过来,但有什么需要伸手的,自不敢推脱。”
“医者本责,姑娘们不必如此。”常榛苓对于豪门大家的繁文礼节尚有些不大习惯,虽说不用像往常那般颠沛,可到底拘束了些,相比而言,她还是更习惯同爷爷行走于乡下,只是爷爷年纪也高了,她又是个坤医,行走江湖不便,且贾瑛于他们有恩,也就安心住了下来。
末了,探春又将林之孝家的喊来,一并吩咐给小红和丰儿仔细照料,待了半日,众人这才离去。
至于贾琏和尤二姐,估计凤姐也不愿意看到二人,自然也不会讨那没趣的。
“瑛二哥,明日的出游,要不就免了吧。”路上黛玉说道。
贾瑛看向众人说道:“这倒不必,左右也只大半日的时光,又不远行,你们纵使有心过来帮衬照料,恐怕也得再过一两日才成,眼下她们还离不得大夫。”
贾瑛现在倒是庆幸当初选择亲自护送常又可爷孙回乡,不然纵使有之前的交集,恐也难将人请来,这年月,大夫的地位本就不低,有本事的大夫更是人们眼中的活神仙,有他们爷孙俩在,府里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省了许多麻烦和不便,且比那些庸医也更让人踏实。
先是林如海,后是报春,这会儿又是凤姐和平儿。
说话间,众人又来到了平日府里差派下人,处理府事的公房,这里原本是凤姐常待之所,如今是由宝钗探春李纨三人共理。
宝钗和李纨方才脱不开身子,这会儿见众人来了,自然免不了询问一番。
翌日,贾瑛清早便赶到了荣府,接上黛玉和三春随后护着马车带着几人往城外而去。
此次出城,其实并未走远,依旧是城郊附近的半坡长亭,这处长亭是自南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柳云龙此前正在山东监工河道,这会儿自然是由南而北。
不过眼下刚入五月不久,正是花繁柳茂的时节,风光和暖,适合游人出行,因为到的早了些,趁着人还未到的功夫,贾瑛携众人四下观赏一番,找了一处和暖背风之地,扎下了营帐,随后又支起了烤架,一面派喜儿在距此不愿的长亭守着,自己则在营地里忙碌起来,难得清闲一次,贾瑛准备带众人来一次野炊。
哒哒哒。
唏律律。
正当贾瑛腌制烤肉,烤架上已经发出滋滋的冒油声,还有热气腾腾的香味四溢,地面传来一阵轻颤,贾瑛抬头,一旁一边嬉戏打闹一边毫无大家闺秀风范亲自动手帮厨的女孩儿们也听到了嘶鸣声,抬头顺着贾瑛的目光望来。
贾瑛只是看了一眼,便起身返回帐子里取来纱帐,听声音此一行不下十多骑,且还都是烈马,还恰巧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赶来。
虽说当下草木丰茂,可这么一群烈马奔过,少不了带起阵阵沙尘的,只是任贾瑛内心再怎么问候对方祖宗,这荒郊野地的,他也不能拦着对方不让从此通过。而且散在外面的护卫没有阻拦,说明来的还不是一般人。
“爷,一群衙内,小的们拦不住。”这时护卫提前一步跑来。
京中的达官贵人比护城河里的鱼都要多了,这些衙内少爷平日里一个个无法无天惯了,护卫又不好动粗。
贾瑛不愿大好的兴致被人打搅,再者,这里还有女眷。
“你带几个人,骑马散在营地四周,不要让对方靠过来。”
贾瑛自然懒得与这些纨绔计较,掉身份,这片野地除了身后的小丘,三面开阔,足够他们通过了。
可总有些不知社会残酷的,偏偏撞上来。
“咦,好浓郁的香味。”
“吁。”
“几位小爷,前方我家主子携家眷再次宿营,还望止步。”有护卫开口道。
“呦,好大的派头,这路又不是你们家的,还想拦着爷不让过不成。”
“就是,让你家主子过来,爷看看他敢不敢拦着。”
“哪来的不开眼的,装王八装到咱们头上来了。”
“哥儿几个,问道香味儿了没?”说话那人,鼻子微微阖动,张口说道:“明明是烤肉,倒有几分古董羹的味道,用的似乎还是云记的香料,嗯,还有酒香,倒像是......刘伶醉的味道。”
接着又回身向身后之人说道:“正好咱们就要去投奔三哥去了,不能没个像样的践行宴,此处有酒有肉,倒省了咱们往会宾楼去了。”
他们本是因为香味好奇停下马蹄,不过如今受了护卫这么一激,反倒来了脾气,开始耍浑起来。
“二爷,像是宗氏的人,有几个看着脸熟。”身旁的护卫低声说道。
暗道一声晦气,贾瑛抬手比划了一个手势。
护卫本就是军中挑选的卒子,那会不识军令,当即也驱马上前,看着前方的一群纨绔和他们的伴当,沉声喝道:“举刀!”
刷刷。
“呦呵,还敢动手,哥几个抄家伙!上!”没等护卫们动手,那伙儿纨绔反倒先发制人,冲了过来。
营地里的贾瑛听着这帮人匪里匪气的言语,额间满是黑线,哪儿来的二流子,可真够唬的。
“冲阵!”
护卫一声令下,也冲了过去,一方是历经战阵的百战老卒,一方是膏粱纨绔,结果自然不用多提,还未接阵,对面的人就先怯了,阵型一乱,哪里是护卫们的对手。
这还是护卫怕伤到了人,让了七分力气,收敛了杀意。
不过一会儿,苦点喊娘的声音便在彻野响起。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侥幸冲了过来,只是等回身一看,同伴一听摔在地上,护卫们正朝着他们驱马赶来,见势不妙,其中一人道:“去几个人挡住这些狗腿子,老八,擒贼先擒王。”
说罢,便调转马头,两骑向着营地冲来。
黛玉四人此刻早已躲到帐子旁边,贾瑛顺势一脚朝着身前的火堆一撩,一根燃着火势的柴棒朝着那被换做老八的面门飞去,见对方露出慌乱之色,贾瑛便不再理会,几个箭步,顺势躲过了另一人袭来的剑锋,转身便跳到马背上,提起对方的腰领顺手一带,人便飞了出去。
没想到那人身上还有几分真本事,顺势往地上一滚,便卸了力道,贾瑛见状双腿一夹策马再次冲去。
“不打了,不打了!”
那人一边叫喊着,一边就吵着黛玉四人跑了过去,贾瑛抄起了马背上的长弓,信手从箭壶中抽出一支,张弓搭箭。
此刻那人张开的大手恰巧搭在探春的肩膀,叮!
一支箭羽直插其脚下的地面,吓得男子额头直冒冷汗,一条腿才迈出,后面一条腿还没跟上来,手臂前后张开,做甩臂姿态,一手搭在探春的肩膀,死死的扣着对方,眼看就到手的人质,他却不敢妄动半分,直觉告诉他,再敢乱动下一支箭就会穿透他的身体。
“再不放手,就射穿你的手臂。”
“别别别,兄台有话好说,先把弓箭收起来成不。”这个姿势真难受,可他却既不敢放手,又不敢将人拽过来。
“且住手!”
这时又一声呼喊从不远处传来,还有一阵马蹄声,不过却是来自长亭的方向。
贾瑛心道:“今儿出门是没看黄历吗?”
“啊!”
“姑娘,你使阴招!”
却是探春趁着这个间隙,从绾发上拔下钗子扎在了男子的手背上,疼的男子原地直跳脚。
贾瑛正待上前,却见那男子捂着手跳脚朝着来人的放下跑去,嘴里一边喊道:“皇兄,救我!”
......
“唉,贾瑛,都是一场误会,你看这事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我让小七小八他们给你的几位妹妹赔个不是可成。”
赶来的人是杨佋,他从南边回京,半道遇见了柳云龙,在长亭见到了贾瑛的家童,便折身一道赶来,却碰上了这桩事。
贾瑛拉着脸没有做声,好好的一次出游,就这么给搅了,还惊了女眷,任谁能笑脸相对。www.ýáńbkj.ćőm
杨佋见贾瑛一副不想罢休的模样,回身向着两名年轻的男子训斥道:“你们简直是胡闹,身为宗室子弟,在外就是这么败坏皇家名声的?还不赔礼。”
那排行老八的青年缩了缩脑袋,就要上前赔礼,一旁唤做小七的却哭叫道:“皇兄,受伤的可是我,到现在还流血呢。”
说着抬起了手臂:“那姑娘可真辣,再用点劲儿,手掌都得被刺穿了。”
“谁让你们先动的手,还惊了人家女眷,还是贵妃娘娘的亲妹子。”杨佋怒斥道。
小七苦着脸,指了指贾瑛说道:“是他的人先拔刀的,再说,他要是早站出来,我们哪会寻这不自在,我们都是被三哥揍大的,哪是他的对手,冲进营地人清是谁的那一刻我就想停下,可马来不及停下。”
这小七和小八也不是生人,是见过贾瑛一次的,当初贾瑛与杨佑武斗,他们便在场助威,这两人都是宗氏近支的子弟,祖辈尚有王爵在身。
“那也的赔礼,你一个男子汉,败于一个女子之手,还有理了,就这样还想去投奔你三哥。”
小七咕哝一句:“这和报国杀胡有什么关系。”
嘴里咕囔着,但两人还是上前赔了礼。
小七名叫杨侦,是右宗人杨煜之子,小八名唤杨儒,是左宗正之子,都是赫赫显贵之辈,尤其是右宗人杨煜,与贾瑛也是打过几次交到的,谈不上多亲近,但也相处不错。
彼此间沾亲带故的,又有杨煜的面子,贾瑛也不好再过追着不放,倒不是怕了宗氏,类似这种情况,就算官司打到金殿上,皇帝多半也是和稀泥,或许还要更偏向大臣一些,毕竟臣子是给他们家打工的,只要是不糊涂,该拉拢就得拉拢。
“说清楚,这赔礼算是替我三妹妹受的,今日事就到此为止吧。”贾瑛淡淡的说了一句。
杨佋见事情从容了解,也露出了笑容,不然他也下不来台。
又回头对小七说道:“你冒犯了人家,回头记得亲自登门赔礼。”
“还要陪?”杨侦跳脚道。
“你一个男子汉,拿女子做挡箭牌,还有理了?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像揭过了?回头记得备重礼。”
贾瑛只是看着,没说话,他没资格代表探春允诺什么,只是此处人多,不方便让探春出面。
杨侦却是苦了,他如今想起那姑娘,手就疼的厉害,明明那么标致的人,出手却一点都不留情。
“标致,咦?明明遮着面纱,我什么时候看到那姑娘的脸了?”
杨侦细细回想,却没个头绪。
这边,贾瑛杨佋柳云龙三人却是在一旁攀谈了起来。
“本王也是路上遇到的柳大人,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相迎。”
他们三人本就熟识,换句话来讲,明面上,贾柳二人因为河工水利之事与杨佋走的比较近,私下被对面看做是杨佋的人。
杨佋也乐得如此,虽然他与柳云龙至今也不过才见过两次,而且对方也只是一个小小主事,如今还被弹劾,不过柳云龙治水的名声他在朝堂上也是听说过的,这等人才,岂有让之于人的道理。
“如今你的接风宴也摆不成了,不如随本王一道回京,到本王府上小聚一次。”杨佋提议道。
贾瑛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说道:“王爷,下官如今可是将京中的勋贵得罪了大半,王爷与下官走的太近,难道不担心......”
杨佋爽朗一笑道:“贾瑛,你是在本王最弱小的时候帮过本王的,这份情谊,本王可不会忘,再者一码是一码,不提这些,走,一道往本王那里坐坐。”
贾瑛与柳云龙相视一眼,这次躲是躲不过去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不愿把柳云龙也牵扯进来,不过官场上的事情,同样由不得人。
一行人又匆匆回京,贾瑛正打算将黛玉几人先送回府里,再去礼孝王府赴宴,却没想到,才到了内城门时,便见府里派了人来,说是有内官到府上宣旨。
贾瑛向杨佋告罪一声,只能另择他日再聚。
回到府里后,才知道原来是王子腾在西边又打了胜仗,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王子腾联合浑邪王,联手击溃了休屠王部,浑邪王哈勿勒原率部归降大乾,并请王子腾向大乾天子转递降表。
自此,西域之路彻底打通,与玉滋国之间,就剩下一个匈奴右部了。
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即日大军正是举旗北征,又有官员上书,自古出征讨伐无道,不可师出无名,当撰出师檄文,嘉德帝欣然应允,议及由何人撰写时,嘉德不知为何想到了贾瑛。
贾瑛是己亥恩科的探花郎,翰林出身,又率大军抗击过匈奴,此檄文由他来撰写,倒也正合其适,是以才有皇帝降旨贾府一事。
“撰写檄文?”
“倒是比策论简单了许多。”
贾瑛这个探花,虽说是取了巧的,可那也是实打实的走过科举入仕的一应流程的,撰写一篇檄文的功底自问还是有的。
王师三日后便要誓师出征,到时皇帝和文武百官都要在奉天门外亲送,然后当场宣读讨虏檄文,时间不算紧,但也不怎么宽裕,他的檄文最好是明日就得呈送内阁。
当下贾瑛也不再耽搁,回府进了书房。
靖宁伯府,书房内。
黛玉亲自在一旁研磨,贾瑛提笔立于案前,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园中的景色,脑海却在快速飞转着。
俄尔,贾瑛回神,落笔书就:《为王师檄讨虏文》。
檄文这种东西,适用于讨伐无道之师,撰文者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既然是正义,那就少不了要自夸自擂一番。
可这夸,也有说法,往小了说,可以夸一个人,往大了说,一个朝廷,一个民族,甚至追古至今。
“瑛顿首:始吾汉家苗裔复王中原,时维百肆十又七年矣,太祖皇帝驭朽悬旌,破云见曙,后奉三世余烈,国祚肇昌,天下升隆,白环西献,楛矢东来,谓曰幸明冥逢明时得明君,自承神器,祇畏上玄,俯顾苍生,重育黔首,而得于人心,其乾乾终日不敢墯,翼翼之心不曾背,始见今日公私仓廪丰实盈满,四海阡陌豺狼匿影,男耕女桑而天地有秩,万家升平而柴扉不叩,盛平景象,旷达古今,纵笔酣墨饱极纵豪情,然词匮言乏无以言表,谨再顿首。”
写完一段后,贾瑛正身细细看去。
这算是对大乾立朝至今的一个粗略的总结吧,老实说,杨氏自问鼎神器,至今日,历四代人,前赴后继,将一个破碎的山河,重整至此,其功可彰,且无可置疑。
“白环西献,楛矢东来”,这本是一个典故,用在今日,嘉德先是辽东拓土上百里,建州东胡上表称臣,现今又有浑邪王帅西域诸部归降,倒也衬景。
至于大乾的四代皇帝,他只提及了太祖一人,实是高祖皇帝休养生息,其功首在善政,于国疆到是少有什么建树,北征檄文中倒不用着墨太多。
对于宣隆帝,离本朝太紧了,写好了有没有功不清楚,但若有瑕疵,保不齐是要陪天下仕人喷的体无完肤的。再者,当今对先帝的态度,也过于模糊了些。
查验完无误后,贾瑛再次提笔:
“稽古天地初开始,立华夏于中央,树之帝王,司牧神州,居国中而下御八方,拱四海而外俘夷狄,盖羲农轩顼尧舜禹汤之君莫不如是。九州物华,毓秀钟灵,兆亿生民,气冲天霄,是以降圣人而垂治,构木为巢室,缫丝为衣裳,创文字,攥法令,兴礼仪,凿井耕田,海内升平,其文教昌隆首震寰宇,纲维天下,令四方蛮夷莫不景从而心向往之。习吾文字,效吾法度,从吾礼仪,兴吾教化,通婚姻,易服饰,始别与茹毛饮血鸡禽走兽之类,吾谓之文教之祖,不亦可乎?”
此文算是由小及大,从本朝追溯其源,再将矛盾转移到胡人身上来。
骂胡倒是不难,关键是要看怎么骂。
胡人被汉人诟病的不少,尤其是中原的文人,什么“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酖兄,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等等。
不过贾瑛总觉的如果这样写的话,文人气重了些,自己虽然是文官,可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且此战既然志在灭其国,吊其民,那就不能太文气,反而激不起将士的血气。
想定后,贾瑛在此提笔:
“然自神器一统以来,北之蛮夷屡犯吾境,掠吾生民,犹自司马始,及至赵氏而终失其鹿,百姓颠离,死伤者不可计数;广厦良田,践踏者触目疮痍;财货人丁,掳掠者粜米难衡。受惠而弃义,背祖而忘本,谓之禽兽弗异焉。遮衣蔽体,双足而立,不过沐猴而冠尔。诗经有云:‘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这一文,算是对胡人的贬低,既然站在正义的一方,那被征讨之人,自然是罪孽深重,天理难容的。
剩下的,就是点名主旨了。
“自太祖逐胡北遁矣,时嘉德五年,秋,北寇再犯我大同,赤地千里,城破民凋,累累白骨,烨烨忠魂,几经流血,草木含悲,上下同仇。今幸天道好还,虏祸于萧墙,而吾兵足将广,甲备精良,漉血之怨,家国之恨,尽寄于此一刻,予惟天下汉家苗裔,岂无男儿乎!今圣天子兴义师,讨不臣,吊民伐罪,凡匈奴、蒙元、色目非我华夏族类,身负累累血债者,当代天罚之,顺者昌而逆者亡。今檄传四方,咸使闻之。”
一篇檄文,至此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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