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游与白寒轻两人到的时候，医馆大门果然是紧闭着的，此时两人也管不得许多，直接从旁边的围墙上方翻了进去。
进入医馆后，里面的情况倒是与方子游来时路上想的一样——堂里的摆设还和平日里一模一样，似乎随时都能准备开门营业，只是没有人罢了。
由于这处宅院本就不大，前院被医馆的门面以及供病人暂时留下治疗的房间又占去了不少，基本没什么可探查的，所以两人也没有逗留，确定没有人藏在这里后就直奔后院。
正如方子游之前猜测的一般，后院面积虽然比前院稍大，且存在大片大片的空地，但别说乌莲，就连普通草药都没有种植。
不仅如此，普通医馆为了方便给病人治疗，或是开药，都会在自己铺子里保存上相当一部分的药材，以便随时取用。
可刚才他们除了在大堂的药柜里看见了少许药材外，一直到后院，既没发现半点跟药材沾边的东西，也没有看见哪里有曾经存放过药材的痕迹。
以上发现足以证明此处绝不是什么正经医馆，至少是打着医馆的幌子，暗中进行别的勾当。
时间不等人，在白寒轻确定此处宅院没有第三个人存在后，两个人便分头行动起来。
方子游记得，那天他们在城里四处寻找医馆探查的时候，此处还是开门营业的，大堂里还有大夫在给人治病，说明至少四天前这里还是有人的。
这段时间城里因为“闹鬼”而四处戒严，若这里是幕后之人的大本营，那么想要一伙儿从医馆中撤离又不惊动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若不是，那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将“医馆”的人撤走？继续在这里假装无事发生岂不是更好？
虽然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但不管怎么说，此处医馆绝对不止掩人耳目这一条用处。
正思考该从那方面入手调查之时，另一边调查的白寒轻突然将他喊了过去。
方子游走过去一看，只见对方正低着头半蹲在一面院墙下仔细查看。
“这处院墙....”
乍一看上去，这似乎只是一面普通的白墙，但若仔细对比得话，就能发现这面墙似乎近期粉刷过，与旁边因为常年曝晒而有些发黄的墙面还是有些差别的。
几乎是一瞬间，方子游立马就明白了白寒轻叫他来的原因。
刚要开口，身后便传来一众脚步声。
“方先生！白公子！你们没事吧！”
回头见来的是姚知礼，方子游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让人把可疑的墙面表层全部刮开。
果然刚一动手，白色后面就露出了大片大片呈飞溅状的暗红色痕迹。
“这...这些都是血迹！？”
见此情形，姚知礼干脆吩咐手下将附近的墙面全部刮一遍，果然更多的痕迹逐一显现在众人面前。
从这些深浅不一的血迹来看，年份并不相同，有些痕迹甚至能追溯到多年以前，有些则像是最近才溅上去的。
饶是常年侦办案件的姚知礼也从没见过这幅场景，在他的记忆里，长安城内似乎从没有发生过如此恶劣的事件。
“这院内的土壤下也有大量血迹，但是被人掩埋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寒轻终于开了口，说出的信息却让人不寒而栗，唯有方子游只是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抬了抬手，向姚知礼示意道。
“让你的人把这附近的地面都挖开，看看有没有埋着尸骨。”
倒不是他方子游有多淡定，只是毕竟之前连一个山头的乱葬岗都见过，更别提穿越前他看过的凶案现场，相比之下，眼前这个场面还不算什么。
不过一刻钟，士兵们就将整个后院的土壤全都挖了个遍，尸骨倒是没有发现，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应该是最近几天才被掩埋起来的地洞。
有过洛阳城梅园地宫墓穴的先例，方子游瞬间就想通了那些消失尸体的去向，连忙让人将地洞入口清理干净。
这次姚知礼带来的士兵确实行动迅速，不过又是一刻钟，就将原本被人匆忙用泥土封起来的地洞给清理得干干净净，而在地洞下方，果然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狭窄地道。
不过与上次他们在梅园下方发现的地宫不同，此处的地道明显要粗糙得多，一看就是单纯为了让人通过而建造的，并不像梅园主人那般是为了修建墓穴。
但这里是长安城，居然有人敢在此处修建秘密地道，不管它通向何处，打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既然发现了洞口，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上一次他与白寒轻被困在地宫，是因为当时只有他们二人，前后无人接应，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三人简单商定后，最终决定由他们三人再加两名熟知长安城地貌，脚程又快的下属一共五人一同进入地道，每隔一段时间，就由两名下属轮流回地面，告知地面上的人他们此刻到了何处。
原本姚知礼并不同意方子游想要亲自下地道的提议，但后者却说，考虑到另一处的出口不知通向何处，且不知密道中会不会出现意外状况，如果是普通士兵下去，恐不能活着回来。
“有寒轻，我不会有事的。”
“这....”
姚知礼面露难色。
虽然这位一直默默跟在方先生身后的白衣公子几乎从来不说话，但从仅有的几次出手来看，其武功的确不低。
自己这次带来的“士兵”虽然比一般的要强，但总归只适合在地面上进行联合对抗，若是单打独斗....的确比不上江湖上的人。m.ýáńbkj.ćőm
“若是方先生执意下去，那姚某也一同前往。”
既然商量妥当，几人便准备下洞。
在此之前，方子游却先将人都拦在洞外，自己则在入口处的地面上点了一根蜡烛，等了片刻，总算观察到烛火朝洞口外轻轻摇了摇，才松了口气，从身后的士兵手中接过了油灯，第一个踏入了地道。
“走吧。”
几人往地道中走出了没有数十步，方子游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什么人硬是从旁边挤到了他前面，还没仔细看是谁，手中的油灯也被人抢了去。
“我来吧，你的...累了，休息下。”
这下他倒是不用“猜”了，只是刚才那句“累了”是什么意思？
谁累了？什么东西累了？哪部分累了？我怎么可能这种程度就累了！
这白寒轻看不起他吗？！不过区区半个晚上的....
碍于还有外人在场，这里空间又狭小，无论怎么小声都估计会被人听见，方子游也不好直接追上去质问，只能在人背后偷偷咬牙切齿。
虽然刚才似乎被人“羞辱”了，但他方子游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既然有人愿意在前面任劳任怨带路，那他也乐得清闲，正好身后的姚知礼发问，索性跟别人聊聊好了。
“你刚才是不是问我为何下来之前要点蜡烛？”
“是...是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姚知礼感觉刚才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的方子游，笑得有些扭曲，也许是因为这里光线昏暗的缘故。
“那是为了看看地道另一头有没有连通外界。”
“这....只点一根蜡烛就能做到？”
“当然，你想，要是另一头是死胡同，那地道里一定不会有风，没有风，烛火就不会被吹动，那反过来，烛火会向洞口外面摇摆，就说明有另一头一定有风吹过来。”
大体上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方子游不可能给古人解释什么是气流，什么是氧气，更不可能跟人说“其实是因为我曾经看过盗X笔记、X吹灯之类的小说，有样学样而已。”
不过这处洞口既然是最近才被封上的，说明在此之前都一直有人在使用它，既然有在使用，那不过才过去几天，底下的氧气不可能现在就耗完。
况且他们下来带的是油灯，并不特别消耗氧气，所以基本不会出现氧气耗尽的问题。
“原来如此，方先生果然见多识广。”
“哈哈，姚大人谬赞了...”
几人在地道中继续往前走，往返于地面上的下属也轮流换跑了几趟，根据地面上的人传来的消息，地道方向似乎是通往城外的。
这与方子游几人的猜想吻合，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让人不安的，反而是原本一直在前方带路的白寒轻突然停了下来。
“这里，似乎有蛇类留下的痕迹。”
听闻此言的方子游脑中瞬间回闪了之前小团子中了蛇毒的一幕，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瞬间阴沉了几分。
“蛇？”
低头正查看地面痕迹的白寒轻回头看了方子游一眼，没漏过对方眼中昏暗不明的神色，皱了皱眉，指着地面上一处因地下水渗出而变得潮湿的泥土继续道：
“看这些，上面还有鳞片摩擦地面时的痕迹。”
“能大概判断出这条蛇有多长吗？”
“至少九尺。”
九尺，就是三米左右....
回忆起之前在客栈里听到的传闻....
——
“....那几名死者被人发现的时候，都已经面目全非了，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骨头断成了几节，明明是趴在地上，脑袋却扭成了向上看....”
——
还有碰巧被他们看到的最后的死者，似乎也像是全身骨头被人折断的模样。
方子游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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