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溺水的时候,据说脑海中会放映过去的回忆,那些快乐的,悲伤的记忆杂糅在一起,呈现在你眼前,直到你的大脑逐渐缺氧,再也不能处理和接受那些画面。
但方子游醒过来的时候,并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只感觉是睡了很长的一觉,脑中的一些片段也联系不起来。
“爹爹怎么还不醒,都太阳晒屁股了。”
一旁传来吵闹的声音,方子游想扭过头去看,但眼前模糊一片,只能大约看清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连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但他记得那是小团子的声音,既然在喊他,那看来自己还没有淹死,不然就太难看了。
“你是没淹死,但要是被人知道,堂堂天下第一大门派的首徒居然差点淹死在了池塘里,不知道...”
别...别说那么快!
方子游感觉一阵头疼,几乎不能听清后面的话,下意识想要抬手抓住那个让他头疼的人,请他别再说了。
下一秒却摸上了一只温热的手。
说实话,那应该不是一只十分漂亮的手,手指虽然细长,但指腹上也布满了老茧,硬邦邦的。
手指和手背上没有一丝的赘肉,全被紧实的肌肉包裹着,唯有手心处还有一点点软肉,温温热热的。
给人感觉像是猫爪,平时摸上去软软的,但一旦露出锋利的爪子,也会让敌人胆寒。
再往上摸是...
“摸够了吗?”
冰冷的语气,让方子游瞬间从想象中拉回了神志,眼神终于聚焦,这才看清面前正坐在床沿上的白寒轻、
还有自己抓着人家的手不停乱摸的爪子。
“对不起!”
立马松开了手,见对方并没有生气,方子游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回忆刚才的手感....
突然一声童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爹爹,白先生说你差点淹死是怎么回事啊?”
低头一看,只见小团子歪着头,跪坐在床前的地上,两只手扒在床沿上正看着他。
方子游一瞬间就回忆起了自己昨晚在那浅水池子里溺水的事,但为了不在小孩子面前丢脸,只能尴尬地咳了两声。
“怎么可能!别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淹死?”
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还有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多脏啊,快起来。”
小团子撇了撇嘴,从地上站起来后,拍了拍膝盖,耍了个鬼脸之后就跑开了。
坐起身后的方子游,看着小孩儿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门,突然有些不习惯。
以往每逢他出事儿,不管大事儿小事儿,小团子总是守在他身旁,等他醒了之后更是黏人,这次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了。
难道是孩子长大了?或者他之前的开导起效果了?
那也太快了!
于是,沉浸在“孩子长大了不需要他了”和“自己只是呛了几口水不至于”的两种纠结情绪下,一碗冒着热气,看上去黑乎乎的汤药,出现在了他面前。
不用尝都知道这一定苦得要死,方子游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决绝道:
“你疯了!我不会喝这个的!只是呛了几口水而已,怎么可能需要喝中药!”
“如果有人疯了,那疯的人也是你。”
白寒轻不管方子游如何抗议,直接把碗塞进了他怀里,方子游要是不想被窝变水塘,就只能老老实实端好碗。
“只是姜水而已,加了点红糖驱寒,再废话我就直接换针灸。”
想了想那明晃晃,又细又长的针尖,方子游打了个颤,果断选择喝药。
虽然选择是做了,但方子游看着大碗还是下不去嘴,犹豫了半天,想着要不干脆捏着鼻子一口闷的时候,突然听见白寒轻淡淡地说了句。
“我没告诉他你溺水的事。”
说完,就站起身离开了。
难怪刚才小团子会那样问,原来根本不知情。
方子游原本的郁闷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就连手里的姜汤似乎也没那么难喝了。
笑了笑,闭上眼直接一口灌进了胃里。
不过一碗下来,还是辣得他舌头都快断了,余光瞄到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粒梅子糖,赶紧抓起来丢进嘴里,这才好受些。
姜汤的效果确实好,刚下肚,就感觉浑身暖和了起来,四肢百脉都畅通无比。
被窝是待不下去了,方子游干脆翻身下了床,拿了床边挂好的新衣换上。
昨晚他穿得毕竟是林晟逸的衣服,也不完全合身,这一件倒是舒服多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兄弟俩,还有被敲了脑袋的夏侯商,他们怎么样了。
“对了,我们今天还得去趟城主府吧,那个什么霍启安,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锦城的。”
方子游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刚才离开的白寒轻,也并没有出门,只是去了外间的小木桌,坐下泡起了茶,抬眼看了看穿好衣服的方子游,点了点头。
方子游从白寒轻手中接过茶杯后,一口应尽,总算用带着甘甜的茶水冲走了口中最后一丝不适。
“对了,你昨晚怎么找到我的?还有欧阳前辈到底是怎么说的?”
听到自己师父的名字,白寒轻添茶的手顿了顿,道:
“没什么,只说你可能对那位‘大人物’感兴趣,刚好我去找林晟逸的时候,看见他一脸焦急地跟着昨晚的那个士兵,便一路跟着了。”
“诶?这么说你见过他们俩了?”
听到这个消息,方子游心里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对于昨天丢下夏侯商的事还是有些愧疚的,只是他那时候脑子突然就转不动了,也没仔细考虑就追了出去。
“夏侯商没事吧?我看他被砸得挺惨了,流了好多血...”
谁知白寒轻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道:
“还行,皮外伤,只是不知道是谁给包扎的,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额...”
方子游有些坐立不安。
这是在说他昨天给夏侯商扎的布条吗,也不至于乱七八糟吧,明明有很用心去包扎了!
“不过好歹是止住血了,才撑到我赶到。”
“诶?”
差点要缩到地缝里的方子游感觉自己突然又好了起来,确认白寒轻没有在骗人,才笑出了声。
“太好了!那我们一会儿就去探望一下吧~”
不过方子游并没有高兴多久。
“头上的伤是没问题,但是昨晚夏侯商喝的那壶酒有问题。”
“什么?!”
听白寒轻这么一说,方子游才回忆起,昨晚他确实不知道夏侯商从哪里弄回来的酒,只听说是从上菜的侍女哪里截回来的。
当时他也没想太多,现在想想,夏侯商喝完酒的怪异举动,却是很可疑。
夏侯商这么谨慎的人,如果真的酒品不好,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乱喝酒?
“还记的之前我说,花凝露的毒发契机吗?那壶酒里被人下了大量的烈性春/药。”
白寒轻解释着。
“如果一旦被激发情/欲,后果不堪设想。”
难怪当时夏侯商会把他认成林晟逸!还动手动脚的!
方子游心道。
不过虽然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怪恶心的。
“不过也是因祸得福,失血了之后,药性被降低了,再加上之前给他服过解药,虽然没有完全解毒,但是应该不影响了。”
“这样啊...”
听完了解释,方子游才稍稍安心了些,但是又想到那两人还没解开的心结,趁着受伤,也许是个好机会,也许给他们留点二人空间比较好。
“我们还是晚一点再去看他们好了。”
主要是他估计对方现在也不想看见他,要是夏侯商记得自己昨晚干过什么,那绝对是大写的尴尬。
“昨天的小木牌呢?”
没了忧虑之事,方子游开始思考昨晚的爆炸案。
让他奇怪的是,白寒轻递给他的,并不是昨晚他看到那块“小木牌”,而是形状完全一致,颜色却是雪白的玉牌。
“这...这是玉吧?”
“嗯,只是上面涂了一层特殊染料,为了让它看上去与普通木牌别无二致。”
白寒轻解释道:
“上面两个字,是‘东震’。”
“东震?”
方子游一边摩挲着手中的玉牌,一边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脑中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瞳孔瞬间紧缩。
“南离东震...难道这两个人之间有联系?”
因为之前在上河镇的事,所以他后来特意请教过白寒轻关于奇门八卦的事。
南离北坎,东震西兑。
这是后天八卦的卦象。
而这个死者又很有可能是城主府里的人,按照之前他们对那个幕后组织的判断,对方确实很擅长安插眼线。www.ýáńbkj.ćőm
也许这个名叫“东震”的人,也跟南离一样,只不过是白绫的主人安插进城主府的眼线,然后顺便用来嫁祸的工具人?
虽然这么解释,似乎勉强能说得过去,但方子游总感觉有几个疑点还是没办法解释。
比如现在他手中握着的这一块玉牌,一看就价值不菲,又用特殊染料掩人耳目,想必是不想被人发现。
如果是为了卧底,那绝不可能带着这样一件容易暴露身份的物件,如果不是,那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件贵重之物?
方子游把这个想法告诉白寒轻之后,商量着,还是要尽快让穆久连清点人数,看看府里昨晚到底少了谁,再从其他人对于这个人的记忆,来判断他的背景。
两人正准备出发时,刚才跑出去的小团子却突然又跑了回来,还一脸慌张。
“爹爹!你昨晚是不是溺水啦!”
方子游连忙接住扑过来的小团子,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谁告诉你我溺水了?”
白寒轻说过他会帮自己隐瞒,所以肯定不是他,但如果不是的话,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欧阳哥哥说的!”
果然。
等等,欧阳哥哥是什么鬼?差辈儿了!
可没等方子游纠正叫法,小团子又张嘴道:
“欧阳哥哥还说白白昨晚趁着爹爹溺水昏过去的时候轻薄了好一阵子。”
“爹爹,轻薄是什么意思啊?”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我靠破案在江湖保命更新,第 103 章 【姜汤】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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