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瘫睡在座椅上,连出声让车夫停车的力气都没有,心里有些懊悔刚刚嫌顾敬一直没话找话实在太吵,让他下了马车骑马去。
本准备继续忍受到路途结束,不多时却发现体温在渐渐升高,八成是又发烧了。
要是拖久了情况也许会变得更麻烦,她只得强撑着坐直身躯,打开车厢门让车夫停车。
车夫见她状态不对劲,急忙停下马车冲到顾敬面前去禀报,顾敬迅速下了马走到马车前,见郁荷面色潮红,心知她又开始发烧了,委实懊悔没用最快的速度赶路。
他侧眸瞥了眼马车旁站着的一个暗卫,暗卫心领神会,立刻拿出一只玉瓶递给他。
他将玉瓶打开倒出几粒丹药在手心,捧至郁荷嘴边要直接喂她。
郁荷觉着难为情,便抬起手掌接过丹药自己吃下,又喝了几口水后准备转回车厢继续瘫着等烧退下去。
然而才刚转身却被顾敬直接捞进怀中,三两步走到自己的马前将她送到马背上,然后自己也跟着上去,在她耳边安慰道:“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话音落尽的同时马儿也疾驰出去,让郁荷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往后缩躲进他怀里,嗔怪道:“你慢些。”
“闭上眼就不害怕了。”顾敬轻笑了笑,搂着她纤细腰肢的手臂收紧,再次提了马蹄速度。
在郁荷感觉自己快被颠散架时马蹄终于停止前行,她赶忙睁眼看向四周,入目是一个极为宽长的湖,湖的对面是一排连绵起伏的青山,山顶云雾缭绕,远远看去,仿若仙境。
湖面吹来的凉风让郁荷头脑清醒不少,她下了马走到湖边蹲下,拘起一捧清水往脸上拍打,等身体好受许多后回头询问身后的顾敬,“这是什么地方?”
顾敬拿出一方锦帕去擦拭她脸上的水渍,将水渍全擦干净后才说:“一处避暑山庄,这里离京城很近。”
他简单解释一句,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踏上湖面。
郁荷见状赶紧伸手拘紧了他的脖子,惊呼道:“你是打算游过去吗?”
“怕就闭眼。”顾敬运转内力施展轻功,脚尖不停点在湖里的暗桩上,须臾之间就到了湖对面。
垂首见怀里的郁荷呆呆地瞪着眼,模样十分娇憨,情不自禁在她脸上轻啄一口,低笑出声,“傻了?”
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郁荷又羞又恼,便狠狠瞪他一眼,挣扎着想下地来。
顾敬并不给她下地的机会,继续抱着她迈上进山庄的青石小径,沿着小径走了将近一刻钟时间后才看见一座气势恢宏、占地极广的府邸。
府邸大门前站着约莫二三十人,见到他们后纷纷跪地行礼,数道声音齐发,在这静谧的山林间显得极为震耳,让郁荷吓了一跳,急声对顾敬说道:“你快放我下来。”
顾敬置若罔闻,大步走进府邸,穿过假山流水的庭院进了大厅后才将她放下来,又拉着她走到软塌前坐下,对跟着进来的几人吩咐道:“速给姑娘把脉。”
其中一位身着蓝衣的清瘦妇人迅速上前给郁荷把脉,取出银针扎向她几个穴位后对顾敬说道:“请主上放心,姑娘发烧是风寒引起的,现下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需继续服药治愈风寒,并无大碍。”
顾敬轻嗯一声,挥手示意妇人去煎药,然后看向郁荷问道:“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郁荷并不饿,只是感觉身上汗涔涔地很不舒服,便低声说:“我想换身衣裳。”
顾敬转眸看向大厅上还剩下的几个丫鬟,吩咐她们带郁荷去后院沐浴更衣。
丫鬟们带着郁荷顺着游廊七折八绕一大段距离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向着她行个礼就默默转身离开。
郁荷极少让人近身侍候,她以为顾敬清楚这点,对于丫鬟们的离开也不觉得奇怪,径自推开门进屋。
屋内没有任何陈设,只有一个大得快占据整间屋子,葫芦形状、氤氲着白雾的温泉池,铺满池面的鲜艳花瓣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散着沁人幽香。
郁荷不作犹豫,关好门后就褪下衣裙进入池中浸泡,想把赶路的疲惫与心里的烦闷悉数用这温热的泉水缓解。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泡得昏昏欲睡时,身后不远处的墙壁突然往两边推移,裂出一扇门的距离,现出两个端着衣裙的丫鬟。
丫鬟走到她跟前行礼,“姑娘,您泡了快半个时辰了,该起来了。”
郁荷还不想离开温泉,便让她们将衣裙放下出去,又在池中磨蹭一会后才起身。
等她擦净水渍去穿衣时才发现可恶的丫鬟送进来的衣裙竟只是一块薄纱,堪堪遮羞。
她来时的衣裳已被丫鬟们收走,只好披上薄纱走到墙壁旁,探头从裂开的地方往外看,见外面是一间卧房,刚才那两个丫鬟正在不远处的床榻前垂首站着。
她迈步向她们走去,正要换上她们已准备好的衣裙,就听得屋外边传来顾敬的询问声,“这么久了,姑娘还没出来吗?”
话音刚落又听得敲门的声响,郁荷心中一惊,用极快的速度跳到床榻上躺下,扯过锦被将自己严实遮盖,吩咐那两个丫鬟道:“快去打发他走,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丫鬟依言去开门,门外的顾敬听说郁荷已经睡下,不仅不走反而直接进屋来,大步走到床边坐下,轻拍了拍锦被唤道:“小荷,吃点东西喝完药再睡。”
郁荷哪敢起身,不着痕迹地将被子又往上移了些,含糊应道:“我很累,睡一会再说,你先出去,哪有人随便闯姑娘家房间的。”
顾敬见她脸颊红得滴血,只当她是又发烧了,还管什么礼节,伸手就想将她从被中捞出来,“傻姑娘,没感觉到自己又发烧了么,还捂这么严实,快些出来。”
郁荷完全没料到他会来扯自己的被子,霎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裂开了,急忙紧紧护住被子,羞愤地说:“我没发烧,你赶紧出去。”
她此时情绪激动,一直隐隐发痒的喉咙受了刺激,直接迭声咳嗽起来,导致说出口的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眼瞧着被子即将失守,她只得伸手去拽顾敬的衣领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快速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听完她的耳语后顾敬也瞬间红了耳尖,为掩饰尴尬,他极快收敛情绪,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郁荷才不信他的鬼话,甩给他一记白眼后侧脸看向别处,不打算再搭理他。
她瞪眼是为了表达羞愤,落在顾敬眼里却是小女儿家的娇媚之态,看得他内心泛起涟漪,些许悸动。
他轻咳一声压下开始异样的情绪,叮嘱道:“快些起来更衣,我在外边等着。”
言罢转身疾步向着屋外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奇书屋
他这句话让郁荷脸颊越发滚烫,再次愤愤地瞪了瞪他的背影。
幸好刚刚去开门的两个丫鬟没跟着进屋,要不然她这会怕是已经尴尬得现挖个地缝钻进去。
继续窝在被子里许久后她才起身下床,打开衣橱找衣服时发现里边挂着的衣裙虽然精美华丽,但着实薄凉了些,倒是对得起避暑山庄的避暑二字。
若是寻常时候,她肯定很喜欢这些漂亮的裙裳,但经过刚刚那一幕,她可没勇气去穿,只得翻找出几件比较厚实的换上,将长发往后随意一拢就出屋去。
此刻天光早已彻底坠入黑暗,屋外庭院里橘黄的灯火星星点点,将整个庭院映照得格外温馨。
顾敬姿态慵懒地坐在海棠树下的石桌前神思云游,难得穿了一身带有图纹、不显沉闷的碧青色衣袍,却因他紧抿薄唇恹着脸,让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显得清冷疏离。
那双暗淡得不见半点星光的眸子在瞧见郁荷出屋时才一点点明亮起来,渡上了浓烈的温柔笑意,对着她招招手,笑着说:“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本来郁荷是不想过去的,但看着他那张含笑的俊朗脸庞,脚下的步子却不听使唤地迈向他,等快到他跟前时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便拉下脸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顾敬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想解释刚才的事情又担心越描越黑,干脆装作一脸无辜地问道:“怎么了?”
郁荷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盛了碗鸡汤喝,顾敬见她主动吃饭,心下轻松一口气,也提起筷子给她布菜。
相对无言将饭吃完,郁荷站起来消食,绕着院子打转一圈后说道:“我不喜欢这里,我现在就要回家去。”
顾敬觉着头疼,伸手按按眉心,言语无奈,“不是说好了不闹着要回京么?安心在这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一段时间是多久?”郁荷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她待在这深山老林里,想必他也不会说明原因,她干脆不多问,只关心何时能离开。
“最少也得等你风寒好了吧,不然我绝不会同意你离开这里。”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郁荷很火大,心想自己软磨硬泡肯定能让他心软,但现下她并不愿意这么做,还不如想办法让他后悔限制她的自由。
她不再多言,等人将煎好的药端来给她,她忍着苦味全部喝完后就进屋将房门紧闭,卧床而眠。
顾敬也不吵她,去将山庄里几个管事的人叫到跟前嘱咐了许多事情,将至深夜才去歇下。
次日天还未大亮他便起了床,给郁荷留下一封书信后就离开山庄,直接去忘忧谷找韦南风。
这会子韦南风早已经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下了他差人送来的毒药,全身浮肿胖成了一坨圆球,看不出半点原本的样貌。
顾敬一瞧见他便没忍住笑出了声,揶揄道:“数日不见,活阎王怎么变成了弥勒佛?这是打算改邪归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
韦南风恶狠狠地剐他一眼,随手抓起个茶盏就向着他砸去,“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不怕遭报应。”
他的双眼早已臃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再凌厉的眼神此刻也没了半点威慑力,只剩下滑稽,成功让顾敬再次笑出声,直到他快怒发冲冠时才收敛笑容恢复严肃,“她不会突发奇想要给您下毒,为了弄清事情原委,您就辛苦受累一次,算我欠您的。”
韦南风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要弄清楚真相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从她口中问出来,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
他惋惜地叹息一声,嘲讽道:“啧,连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真是白白浪费你这张脸。”
这话让顾敬直接黑了脸,果断差人去拿来画笔纸张,快速将韦南风现在的滑稽模样刻画到纸上。
然后将画拿到他眼前晃了晃,笑容狡黠,“目前来看,您这张脸比起我的有用得多,兴许她见了后一高兴就主动将所有事都告诉我了呢。”
韦南风看着画像上被恶意丑化的自己,气得目眦欲裂,怒吼道:“臭小子,你敢将这画带出谷,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嗯,我等着。”顾敬心情大好,将画卷好拎着大摇大摆地出了谷,差人将画给郁荷送去,然后上马直奔京城。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偏宠(锦衣卫)更新,第 99 章 第 99 章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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