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们远远的趴在寨河的河沿上,对着寨墙上射击;甩手子抬着绑好的长梯,一窝蜂的冲向寨墙;上百个背插大刀的灌手,也跟着争先恐后的冲了过来!
“灌啊!灌啊!”从杆匪背后出来震天的呐喊助威声,夹杂着河边的枪声,汇成一股冲天的杀气扑向十家镇!
杆匪们要从气势上,先击溃十家镇民团和百姓的心理防线!
“莫慌!杆子里快枪不多,起哄的都是吃二馍的,守住寨墙就中!”
杜山堂一边查看梯子上的灌手,一遍稳住寨墙上的团丁。
他对郭治远说:“郭统领,你带兄弟们去门洞看看吧!如果有提前混进镇里的内应添乱,偷开了寨门咱们麻烦就大了!”
杜山堂的提醒非常重要!
郭治远点点头对说:“山堂哥,那寨墙交给你了!杜大哥已经去镇里‘灭火’了,寨门就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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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治远早就预料到杆匪来之前,会派人扮成“客商”“小贩”混进镇里,等到镇外大队进攻就会趁机在镇里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打开寨门,迎门请盗!
寨门自然是重中之重,一旦寨门被打开,民团边不战自溃!
还好,寨门暂时安然无恙!
寨墙外,杆匪的云梯不够长,灌子手一直没能攻上寨墙;寨内的两个起火点,也被杜山堂及时赶到扑灭;开寨门的内应,也被郭治远收拾干净。
半个时辰后,寨外枪声渐稀,吃二馍的助威声也偃旗息鼓!
杜山堂说:“估计杆匪下一次就要全力攻击寨门了,罐炮就打不着了他们了!要尽快把镇里造炮仗的黑火弄来点,集中用在寨门上,黑火不够炮仗也行!”
葛树礼说:“三炮说得对!去年咱们在鲁山,就是这么对付假洋人的,炸的这帮龟孙儿哭爹叫娘!”
郭治远说:“黑更半夜的,到哪儿招黑火?”
杜山堂说他已经派团丁砸了炮仗铺子,弄来了黑火。
郭治远看着杜山堂未卜先知的样子,这个时候也不好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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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说:“山堂,以后这样的事,最好提前知会我一声……”
葛树礼用胳膊肘碰了碰杜山堂,杜山堂明白过来后对郭治远惊了个军礼说:
“这事儿是我冒失了,等打退了杆子,我亲自去炮仗铺赔礼道歉!”
郭治远拍拍杜山堂的肩膀说:“寨门交给你了!守住寨门,我替你去赔礼道歉;受不住寨门,我绑你去赔礼道歉!”
杜山堂说的没错。
杆匪攻寨不成,便派甩手子和吃二馍的抬着原木,疯狂攻击十家镇的北门、西门和西北门!
寨门上的团丁把黑火药夹杂着石子,用土布扎紧做成土炸弹,点了引线扔到了攻寨门的匪群中!
炸弹虽然炸不死人,但也炸的土匪抱头鼠窜,就连看到点着的炮仗,也会退避三舍。
杆匪进攻城门最终也没有得手!
两次进攻都没有得手后,杆匪们又退回了河湾里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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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治远不敢大意,杆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了三更天似乎有越聚越多的架势。
而守寨民的团枪弹损耗大半,团丁也死伤不少,而报信求援的牛春林还没有回来,援军和追缴杆匪的官军,更不知道在哪里!
就在郭治远和葛守礼、杜山堂商量对策的时候,钱掌柜和余久堂带着镇里的老百姓,带着吃食来劳军了!
钱掌柜说:“郭统领,今天要不是你带着兄弟们守寨,十家镇早就被杆匪给祸祸了!你需要啥——只要镇里有的,你尽管去拿!”
余久堂递上酒坛说:“我把店里的酒都送过来了,让兄弟们喝点酒驱驱寒!”
杜山堂两眼放光:“咱自己喝糟蹋了,给土匪喝正合适!”
余久堂不解的看着郭治远。
杜山堂解释说:“掌柜的误会了,守寨烧酒也用得上!”
一旁的一个胖掌柜指着地上的几个大罐子说:“我铺子里还有些黑火和铁砂!之前不知道是郭统领守寨要用,要不早就交给军爷了!”
郭治远歉意的对胖掌柜说:“不管咋说,征用老百姓的东西都要主家同意的!等打退了土匪,我登门道歉如数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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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掌柜连连拜手:“使不得,使不得!能为守寨出把力,也是小店的荣幸!”
钱掌柜说:“我带了镇里的青壮也来帮忙!先让军爷们吃点喝点,老百姓给也出出力!”
郭治远眼睛有点湿湿的,他望着众人说:“十家镇是咱自己的镇!大伙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打不退的杆匪,守不住的寨子!”
四更天的时候,寨外的杆首嚣张的喊话:“十家镇里的人听着,限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打开寨门!不然的话,等老子拿下十家镇,杀你们个鸡犬不留!烧你们个片瓦不剩!”
葛树礼手握一杆长枪瞄准杆首,示意旁边的杜山堂回话。
杜山堂对着杆匪喊:“有种别耍嘴炮儿!你爷我在寨墙上等着你!”
杜山堂话音刚落,葛树礼便子弹出了膛!杆首“灌”字还没说出口,就应声倒地。
片刻之后,气急败坏的杆子倾巢而出!
加长了的云梯又一次靠在了寨墙上,原木也北甩手子抬着冲向寨门,持枪的杆匪更是一齐开火!
寨墙上火光四射,寨外喊声震天,杆匪们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一股脑儿的都撒在十家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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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寨墙的团丁和百姓也没闲着!
罐炮喷着火舌飞向匪群,包着铁砂的黑火包更是威力大增,炸的攻门的甩手子血肉横飞!
但守寨的团丁跟攻寨的杆子相比,人数还是太少了!郭治远带着团丁和百姓们,打退罐子手的多次进攻后,还是有一队罐子手爬上了寨墙!
郭治远打完枪里的子弹后,抓起大砍刀冲向迎面而来的土匪……
就在郭治远快要绝望的时候,杜山堂满身是血的扑过来:“郭统领,杆匪撤了!杆匪撤了!”
郭治远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看到寨墙外只留下横七竖八的尸首,河滩里已经不见了杆匪的身影;而吃二馍的助威声,也早已偃旗息鼓!
郭治远问是不是援兵到了?
杜山堂说应该是追缴的官军,从后面杀过来了,杆匪前后北夹击,仓皇南逃了!
郭治远嘱咐杜山堂不能大意,然后便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就在郭治远带着民团,在十家镇血战杆匪的时候,东乡也遭到了小股杆匪的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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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杆匪们这次袭击的不是三家营村寨,而是包继德的东乡公所!而杆子并不是臭名昭著的假洋人,而是灯盏窝的韩老么!
三天前,假洋人派人来到灯盏窝。他是来邀请吴大海“并杆”(土匪合股),然后一起进攻伏阳城的!
吴大海拿出一大包烟土和几封大洋,打着哈哈对来人说:
“灯盏窝这几杆老套筒,实在是中看不中用!撕围子(攻村寨)都费劲,更别说拔圈子(攻城)了!要是真的并了杆,弄不好反而给总架添累坠!
兄弟您回去了,在总架跟前帮我说几句好听话儿!哪天总架有空来灯架山,我再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来人拿着大洋和烟土讪讪而去。
韩老么问吴大海为啥不并杆?
吴大海说:“假洋人叛了投、投了又叛,这回儿惹恼了胡秀才(胡英煜),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咱们眼下就别跟着他当炮灰了!”
韩老么说:“山里的杆子都动起来了!
就算不并杆,咱也该趁机下山出趟差,打着总架的旗号捞点好处,总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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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海问韩老么,他又看上哪个寨子里的肥猪票。
韩老么说:“这次肥猪不在围子里,在东乡的‘威武窑’(乡公所)里!”
韩老么带着杆匪在二更天的时候,到了东乡公所的外围。
探子这时候也报告:假洋人正在撕十家镇寨墙!
韩老么说:“撕的正是时候!咱这笔账,也能记在假洋人的头上了!”
大灯笼先对着乡公所喊话,说他们是假洋人的杆子,夜里要盘在乡公所,让团丁赶紧打开大门!
包继德破口大骂的回应:“这里是衙门,不是村寨!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攻打衙门?”
包继德骂完,扭头对副团总韩为邦说:“韩团总你先带兄弟顶住!我现在就去召集村寨的民团过来,咱们里应外合一起突突了这帮龟孙子!”
包继德说完,就翻墙出了乡公所!
包继德刚翻过墙头,韩为邦就乖乖的打开了公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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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叫嚷后,杆匪们就缴了团丁们的枪。
韩老么看着收缴起来的枪械说:“堂堂乡民团,连杆汉阳造都没有,老子这次看走眼了!”
韩为邦认出韩老么后,悄悄的对他说:“当家的,咱借一步说话?”
韩老么也辨出了韩为邦,对炮头们说:
“把这些草包们(团丁)先押到东屋,把这个团总带到西屋!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自己来‘熬熬鹰’!”
“熬鹰”也是山寨的黑话,就是晚上不让肉票睡觉,想尽办法审问折磨的意思。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郭修平郭敬祖更新,第48章 杆匪(2)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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