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牛六指儿走上前去,朝拐子和五毛各甩了一个大耳刮子,然后骂道:
“知道啥是丢人现眼不?都给我嘬住嘴(闭嘴),爬一边去!”
白扇催促韩老么赶紧出水(撤退),大灯笼也问院里的肉票,还要不要绑回去。
白扇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面!
下山前,大当家的交代了:这回儿不杀人不绑票!”
白扇的话刚落地,韩老么突然对炮头们说:
“斩草不除根,留着将来去山上讨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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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门,一个不留!一把火烧个精光!”
关帝庙王家,一夜之间十几口人惨遭灭门,家财被抢光后,房舍被烧的只剩下两堵山墙!
寨子里除了一堵堵被燎的黑古出律的山墙,草房基本被烧光,只剩下一堆堆令人作呕的焦糊灰堆!
寨里的钱财粮棉也被劫掠一空,被凌辱强奸的女人更不在少数!
这一晚的关帝庙,到底死了多少人,没有人说的清!
关帝庙王家灭门案,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响震四方。
在老百姓心里,吴麻子已经成了凶神恶煞的代名词,也是东乡百姓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只要听到“吴麻子”三字,百姓们个个色变腿颤;就连晚上不听话的小孩,只要听到大人说“再不听话让吴麻子给你抓走”,哭闹的小孩便立刻乖乖睡觉!
财东大户收到灯盏窝的叶子票,更是半点折扣都不敢打,乖乖的按时奉上钱财,生怕得罪了吴麻子,重滔王家的覆辙!
而此时,在灯盏窝里,韩老么指着满桌子的大洋烟土,得意的对吴大海说:m.ýáńbkj.ćő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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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虽说我这回儿在关帝庙下手狠了点,坏了你定下的山寨规矩,但坏事也成了好事嘛!
你看咱儿现在都不用弯腰,叶子钱就乖乖送上山来!
还有那些赎票的,哪个不是千恩万谢的来,欢欢喜喜的回?
兄弟们都说了,跟着你算是跟对人了!
今年咱们早点下山窝冬,回去过个肥年!”
吴大海笑呵呵的说:“好事坏事咱哥俩儿就不再掰扯了!
让牛一把‘水’分下去,兄弟们早点送回家!
咱们在山上吃饱穿暖了,指不定多少家里的老小,还在挨饿受冻呢!”
抢劫也好,绑票也罢,灯盏窝弄到钱财后便即行分赃。分赃就像军队里发饷一样,杆匪们个个兴高采烈。
山寨分赃还是老规矩,按照人、枪两股来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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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股”是以山寨座次和功劳而定。
吴大海作为大架杆分八份,韩老么作为二架分五份;炮头、军师、粮台等可得三份;小杆头等可以分二份,趟将们得一份;而甩手子只能得半份,新入伙的喽啰,看功劳最多给口汤喝!
“枪股”是按趟将入伙时带来的枪支数确定的。
一个趟将带来几杆枪便能分几份,没枪的自然没一份都没有。如果借用别人的枪,分赃的时候要向枪主缴纳半份所得。
所以山寨分赃,等级分明,并不是二五添做一这般公平!
韩老么问吴大海,过年的时候,他还去不去十家镇。
吴大海说:“你带兄弟们去吧,我守着山寨!”
韩老么半真不假的开玩笑:“山上有嫂子陪着你一样有乐子!
芭蕉巷今年我是不能去了——郭家那个喝过洋墨水的团总不是善茬儿!我得悄悄(需要)回去过个年,家里给我踅摸个媳妇……”
芭蕉巷是十家镇得花柳街,在这条窄巷里,明娼暗妓、烟馆赌局鱼龙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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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山寨里的大多数杆匪来说,平常过的日子,多数也是窝头糠菜填肚子,跟村寨的百姓相比,强不到哪儿去!
特别是下山“开差”的时候,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日子!在官兵和民团围剿的日子,跟着杆子东奔西走,跋山涉水;躺下就睡,站起来就跑,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有家有口的杆匪才会悄悄的回家,无家可回的趟将们跟着吴大海和韩老么,扮作商人到芭蕉巷,各自抽大烟、喝酒吃肉舒服过年!
赵熹元当十家镇团总的时候,赵熹元也都心知肚明。只要杆匪们不在镇上闹事,民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在芭蕉巷碰到了,互相也不计较,更不会争锋吃醋主动招惹对方!
所以当吴大海抢劫赵家后,吃了暗亏的赵熹元,除了心里大骂吴大海不讲规矩阴损他外,也只能打碎了牙悄悄往肚子里咽!
郭治远做了十家镇的团总后,彻底拔掉了吴大海安插在十家镇的眼线,灯盏窝的杆匪们,便再也不敢去十家镇找乐子了!
关帝庙王家的灭门惨案,也狠狠的打了伏阳镇守使的脸!
镇守使指着包继德的鼻子骂:“东乡民团就是一群怂蛋草包!
吴麻子就那几杆人枪,就是被一群柴狗碰到了也会叫唤两声!你们东乡民团却抱着烧火棍,连个屁都没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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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团总不是饭桶就是通匪,老子真想一枪毙了你!”
被镇守使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的包继德,哭丧着脸连擦都不敢擦。
镇守使骂累了,最后挥挥手对他说:
“老子最近忙着追剿‘假洋人’,没空管你东乡的屁事!
你这个团总要是能干,就继续干;要是不能干,就趁早滚蛋!”
包继德向镇守使信誓旦旦的说:“这都是卑职的错!请大人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这就回东乡整顿乡团,保证三个月内,东乡村村有团、家家有丁,确保东乡百姓再无匪灾!”
包继德回到东乡,就召集团丁们训话,把镇守使骂他的话,又原封不动的骂在了团丁身上。
包继德撒完气,单留下韩为邦说:
“听说你们韩家的么爷也在灯盏窝,你能不能悄悄跟他搭个话?下回吴麻子再来东乡的时候,提前给咱儿通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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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为邦以为包继德要跟吴麻子打硬仗,他摇头说:“歪日他怼,东乡民团这几杆枪,还不够吴麻子填牙缝呢!”
包继德指指韩为邦腰里的枪说:“么爷是聪明人,让他跟吴麻子吹吹风,咱们缺大洋,他们也缺‘大洋’(子弹)!以后灯盏窝的人再来东乡,只要闹的响动不大,不弄出人命,咱们可以跟他们大洋换‘大洋’!”
“歪日他怼!包乡董这是啥意思?”韩为邦想的脑壳疼,也没弄明白包继德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包继德拍拍韩为邦的肩膀说:“你原话带给韩老么就行,么也晓得的!”
交代完韩为邦,包继德又召集村正们开会。他宣布为了扩充东乡民团,要临时派款,加征民团费!
包继德话音刚落,牛恒山便问:“东乡加征了民团费,村里办民团的开销,以后是不是都归乡公所支应?”
包继德说:这次加征的民团费,是支应乡公所扩充民团的开支!村寨办的民团,还要各村自个儿支应!”
郭修顺说:“现在营里的乡地都没人干,每年上忙下忙的包收垫款,没有哪家能支应的起!要是乡公所再加税,老百姓只有卖房子卖地了!”
包继德说;“找不到人当乡地,你们就抓阄,拼手气轮流干;一家支应不起,就几家合起来支应!
实在不行,就学三家营的李家,各家支应各家的,压房典地也要缴田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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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修顺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把老百姓逼急了,怕是要造反的!”
包继德说哪个要是敢造反,民团第一个先把他突突了。
牛恒山说:“民团不是防匪的吗?咋就先把老百姓突突了?”
包继德拍着桌子说:“谁造反谁就是土匪,不缴田赋就是通匪!”
牛恒山说:“俺牛家庄自个儿有硬肚会,防匪的事不劳民团操心!乡公所加征的民团款,牛家庄一个大子也不出!”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壮胆的话:“就算我答应,铁山也不会答应的!”
“恒山真是硬气了一回儿!”
郭修安对郭修顺说,“办民团不过是包继德派款的由头!护寨子抗土匪,还要靠族里的青壮!三家营郭家不是关帝庙的王家,这点血性咱还是有的!”
郭修顺建议郭家把民团改成硬肚会,跟牛家庄联合防匪。
郭修安说:“上不忤官意,下不违民心!硬肚和民团,哪个咱也不能得罪!你这个村正也不是好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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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恒山也想让李家办硬肚会。
李长盛说:“肚子再硬,也没北洋军的枪杆子硬!杆匪们想打李家的主意,也要先问存仁同不同意!”
牛恒山说李存仁远在洛阳,远水是解不了近渴的。
李长有说:“李家已经成立了民团!再成立硬肚会,包继德也不会同意的!”
其实李长有把包继德推出来,主要是担心牛铁山借机向李家使坏儿!
毕竟这个敢敲诈李长盛,骟了他裆里尻蛋的这个狠人,真要是铁了心对李家下手,肯定会比灯盏窝的吴麻子,还要狠上三分!
李家兄弟虽然对牛铁山恨之入骨,对这个地头蛇也只能敬而远之,不招惹最好!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郭修平郭敬祖更新,第47章 灭门(3)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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