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让两人面色都很差,再加上在外人面前露出窘态,更是抬不起头。
张敬集问:“你们遇到了那个女人?”
张敬集问的到底是哪个女人,两人都是不知情,可是他们确实遇到了一个女人,想来只有这个答案了。
穿着运动装、身材微胖的那人刚要回答,戴眼镜的那人拦住了他。
戴眼镜的那人说:“我叫李明天,这位是我师兄李古,我们是淮下楚州李氏一脉,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淮下楚州李氏一脉本是一聚于淮下楚州云洲山一带的李氏宗族,经久数百年,渐渐四散,至此时,已成百十家,各家各有其门,却又殊途同归,合合分分,分分合合,到如今又回归淮下楚州李氏一脉——同气连枝,人多势众。
张敬集眉心微皱,显出些锐利:“张敬集。”
李明天玄术实际操作不咋地,文科这门却是不错,他当下就想起九鼎武馆那段“不为外人知”的隐秘历史,脸色更难看了——说难看太笼统,准确说来该是被吓得青里透白——青是被打的,白是被吓的。
李明天定了定神,问道:“您就是九鼎武馆的张前辈?”任谁都听出一股子恭恭敬敬。
张敬集却是丝毫不给面子,一双细长的眼冷冷扫了面前两人,转身走进花雨。
景容和俞原这时也刚到这边,李明天和李古被浊雾里冒出的一拢光惊了下,才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两人,且这两人竟是俞原和景容。
那一刻,两人心里既涌出“救命稻草”,又生出“始作俑者”。
昨天,俞原去了一趟九鼎武馆,先后的话两人都记得,而现在,俞原又和九鼎武馆地张敬集在一块儿,怎么想都不轮不到“清白”两字。
可是事实总是不尽人意,尤其不尽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意。
别说质问俞原了,就算俞原真和这事有关,他们这些没名没姓只能报个淮下楚州李氏一脉的小门小派的弟子又能做什么?
俞原向两人客气地颔首,和景容跟着张敬集走进花雨里。
李明天和李古踌躇了一秒钟,紧跟着三人向那片诡异阴森的满天花雨走,却是碰到一道冰寒刺骨的无形屏障。
那瞬间,寒冷摧枯拉朽爬上两人身体,似是附骨之蛆挥之不去,直钻心窝。
两人皆是惊骇,同时,眉间的火云纹似是要烧起来,在这迷蒙里分外耀眼,将他们身上的那股寒冷烧灭。
待回过神时,李明天和李古都是惊了一身冷汗,并在不自主间往后退了退。
两人又一阵面面相觑后,李明天干咽了下,从怀里拿了符纸裹在食指指尖,微抖着手慢慢探向前方,在食指触到一缕寒风时连忙往回缩,可惜也是晚了。
符纸陡然成了齑粉,刺骨的寒霜覆盖住整根食指,要不是这次有所防备,怕是又要被这寒气钻进身体。
李明天急忙将食指上寒霜弄掉,涩哑的声音艰难开口:“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好了。”
李古本想回个“好”,却发现似是有什么阻在喉咙口,让他说不了话,而他没有那个胆量去冲破那个阻碍,最终只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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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容走进花海后,发现李明天和李古没跟上来,便往后看了眼,谁知这一眼只有无边无际的彼岸花和飘荡着的浊雾,像是走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和九鼎武馆禁闭院下层一模一样。
景容终于发现一直被他忽略的是什么了。
世界阴阳相生,生死相伴,死者为生,自有生者为死,这样才能平衡生死。
亡灵回归,彼岸花只是媒介。
亡灵需要鲜活的生命供它活着,可是普通的生命“生”气太重,亡灵承受不了它的滋养,所以,亡灵必须要找“死”气很重的生命供养,所以,司琼之找到了九鼎武馆禁闭院下层。
九鼎武馆禁闭院下层气息寒冷,污浊阴森,虽说那地大概是后天日积月累才养成了那么个阴气沉沉,不如天生阴气,但那地胜在源源不绝,次方增长,只这一点,便是个种彼岸花的不二之地。
只是这点按道理来说是没错的,但是也正是按道理,这件事多琢磨一下就是显而易见的没道理——司平林那边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这种情况或许只有一个可能:司平林那边并不觉得那地下阴气沉沉,死气丛生。
那这么一来,也就是说,那地方有问题,这问题应该和代码虫有关系。
既然代码虫早就存在,就算以其它的形式,也会在世间留下蛛丝马迹,自然有可能有除了俞原这群人之外的人知晓代码虫的存在。
就像宗慎临这个例外,张敬集或许也是。
据说张敬集因为禁闭院的一场事故才守在了禁闭院,一守二十多年未曾离开,现在却离开了禁闭院到了这里……或是这里和禁闭院联通了?
这也有可能,毕竟只要在玄境里开两个门就可以办成这种事情。
景容拽了拽俞原袖子,手遮在嘴边小声问:“那个女人是谁呀?”
俞原这时刚离景容远了一点,见景容忽然又凑过来……有点想RUA猫。
以前怎么没有RUA猫的想法?
……肯定是因为景容总往他身边凑,还喜欢招惹他。
嗯,肯定是这样。
俞原没避讳张敬集:“张前辈的女儿。”
景容若有所思地望着张敬集背影,又问:“你知道他想带我们去哪儿吗?”
俞原说:“葬花陵。”
景容:“???”什么地方?
他还没问俞原,听到有声音从前方传来,竟是张敬集。
张敬集的声音比之刚才似是苍老了,带着回忆和克制,缓慢又沉重:“葬花陵在禁闭院最底层,说是葬花陵,其实是一处埋骨地。”
数千年前有个部落叫沧黎,他们崇尚火,以火为神,每月月圆祭神跪拜,虔诚至极,他们认为彼岸花是神界之花,部落随处可见彼岸花的身影。
沧黎本是一派和平安宁,直到有人将沧黎战士的头颅挂在了剑戟上,直到战乱的号角震响了沧黎的夜晚。
有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士兵偷袭了沧黎外围的驻扎营,将百余号人的头用藤绳串成串,又用剑戟挑着,挂在了沧黎的图腾柱上。
后来,崇尚战争的东稽摧毁了沧黎,沧黎只有百十来人逃脱了那场血洗战争。
百十来人逃到了一处山谷,在这里,他们又见到了彼岸花。
战争之地的彼岸花早已被鲜血染红,早已随着战火烧灭在血腥的夜色里,没想到,他们又在这里见到了神界之花,见到了神界信使。
祭司在别人的搀扶下颤巍巍走到一株彼岸花前,从笑声由低变高,由克制到疯狂,却是流了两行清泪出来。
祭司状若疯魔:“天不亡我沧黎!天不亡我沧黎啊!”
他们在这里住了下来,祭司和几个懂得巫蛊之术的人日夜研究沧黎传下来的一张祭祀图,终于有一天,祭司知道该如何用彼岸花招引亡灵回归世间,血债血偿。
四神兽镇守的神台高高立起,血月下,祭司手臂高举,哀声祈求。www.ýáńbkj.ćőm
血月光辉下,彼岸花无风飘飞,却又燃烧在血月下。
那时,曾经的战场已是一片葱绿,住着东稽部落的人们,那夜,他们在庆祝盛大的婚礼,红艳艳的火照得一片热烈,热烈里,数不清的亡灵从埋骨地爬了出来。
又是屠杀。
血液将葱绿染成暗红,一株又一株彼岸花开满了两片土地,贪婪地吸食着血肉,白骨一具具露出,最终,彼岸花鲜红如血又如火,在血月下,带着两个部落的白骨没入地下,也带走了一切隐秘与诡异。
只有一块儿似是被血养成的石碑从地上冒了出来,上书:葬花陵。
后来,沧海桑田,石碑沉于地下,直到九鼎武馆建了禁闭院,葬花陵又重现世间。
“本来,九鼎武馆的前辈没觉得葬花陵会出什么事,却不想……天不随人愿。”
张敬集停了讲述,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石碑出神,那锐利的眉眼被浓重的悲色占据,将他脸上的沧桑全部显了出来。
景容望着远处的石碑,不由自主拽住了俞原的袖子。
“我来过这里。”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真少爷开了家热心市民侦探社更新,第 51 章 奇怪影子【44】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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