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屋>其它小说>剑隐诀>第 161 章 九、士心
  肃秋宗外,山崖。

  秋声催草木,沿萧索小径蜿蜒上得山来,一路黄壁秃土,枝叶零星。

  唯有一萧曼芬芳,随行一路,一路不弃,香软甜腻得醉人,却又幽忽不可捉揽。

  金气盛袤,延秋千里,他处开者此处败,他处已萧零者,此处却尽态极妍。

  鼻窍也已浸酥了,万开烟禁不住去瞧身侧的蓝衣,不似星簇河的劲束于内、烟逸于外,星斜影蓝绸垂曳,瞧来更显柔和温软些。

  星斜影似有所觉,也侧首看向他。

  那两珠骊瞳内金芒隐现,万开烟心一惚,便好似觑见两朵木犀于其双眸中绽放。

  星斜影笑他痴态,毫不客气一刺秋风:“少盟主专程来寻我,有何事不妨明说。”

  万开烟顿醒,微微一叹,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冰原上,我没能寻到援手回返,宗人们不由分说将我击晕,携我离开了冰原。”

  星斜影毫无意外地轻呵一声:“无妨。没有你,我不是照样活着回来了?”

  一息桂香深入肺腑,万开烟闭了闭眼,勉力沉下话音:“你得尽了刻鳞的传承?”

  星斜影眦光一现:“看来少盟主不是来道歉的,是来除魔卫道的。”

  万开烟急一瞥:“你若不以之为害,便不是当受讨伐的大恶之人。”

  “刻鳞的传承岂有一件良善之物?我要靠它们提升实力,如何能‘不以之为害’?”星斜影讥嘲之意露骨,萦周的甜芬都仿佛憔涩了起来。

  万开烟心中一空,又纤深地几次呼吸,稳持静水:“镞砺括羽,亦可图强。你何必非要贪求这歪邪的捷径不可?”

  “不然呢?你莫非想教我放弃他的传承——放弃我拼上性命得来的一切?”星斜影讽意愈凛,“万开烟,你还是如此优柔寡断。我若是你,早就趁这大好机会下杀手了。”

  万开烟叹道:“我欠你一条命,怎能违心恩将仇报?若还有劝导的余地,自然会尽力避免动手。”

  随即,他话锋一转,闲谈般问:“雪鹊还在你身边么?”

  星斜影一愣,蹙眉冷声道:“哼,杀了。”

  万开烟微微一栗,却又拂手取出一支洁白的雪羽:“分明没有半点血迹……看来星少宗主也不过口中凶狠罢了。”

  话音未尽,便被星斜影劈手夺过,眸采流转在羽翎上变幻,不知窥见什么,阴幽如呓:“果然出自你们之手。”

  “……什么?”万开烟全然料不到掘来这般反应,疑惑凝冷了心温,滴开一锥戒惕。

  那一瞬暗色摇曳而过,星斜影笑了笑,收起雪羽,随即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

  万开烟被那笑容恍了神,毫无戾色,毫无诡讽,只是如此平平淡淡一展颜,面容的柔婉殊丽便已栩栩呈露,悄藏不住。

  纤渺的余音里,遥遥飞来一道雪白的影,栖落在星斜影高抬的蓝袂上。

  “雪鹊的确安然无恙。”星斜影收臂于身前,低眸轻抚细软的绒羽,神情无端温柔似水,“我若真有从善之心,少盟主又愿教化我几分呢?”

  万开烟霎时有些眩惑。

  本就天生一副花容云貌,那低眉温敛、脉脉含情的神态,以及唇霖润泽的微微发糯的话音,就算明知有七分是故作,又哪堪余下三分无心的动人?

  他自然难以置信星斜影的诚意,却仍不可抑制期喜胜过疑虑:“但有此心,便无患不能尽除恶意。你肯脱离邪道,我自不辞毕竭心力,助你到底。”

  ……

  云气奔过尘堁,扬起金衣无数,驰落一径轹跞辚辚。

  车盖内,飞掀的薄帘不曾落下,变言于窗侧静穆,一身灵索衍衍流光,紧扣衣骨。

  忽尔,发丝微偏,便遭凌厉蹂乱。变言移回首来,神情却不染半寸风痕。

  一旁坐着的黎衣弟子见他微含笑意,唇间却抿着数瓣野菊,不禁色变诫示道:“不要命了?以踏云灵兽的速度,你也敢随意探出窗外?”

  变言启唇将那数片熟金的菊瓣呼落,纷纷缀于红绸掩覆的膝上,着满零零怜惋的微怅目光,随即吹拂一声轻叹:“秋色正佳,芳菊连天,可惜匆匆奔忙无缘会景便罢了,这道旁全为一念才有此一生的花草,却也惨遭屠戮,真是难免令人神伤啊。”

  车内对坐的另一黎衣弟子自始沉默,此时终忍不住抬眸眙了他一眼。

  变言不动声色,眸眦藏入明光。

  “押送”他自吞日宗前往万承宗的黎衣弟子仅有三人,一者于帘外驾车;一者坐于旁,正是方才出言提醒之人,途中锁制变言的目光未敢一刻松懈;一者对面而坐,本是最利于审视防患的位处,却垂眸自处似不曾醒神,全然不在意变言这善惑神乱感的囚徒一般。

  他无意劳心于变言,变言却不能不注意他。

  此人与另外二名黎衣弟子皆是青年模样,然另二人目清神朗、身姿修挺,一见便令人油然赞道“好一秀俊”;此人虽也衣冠齐严,却神情暗蔽、目光沉晦,不知所想;而最惹眼与独特的是,此节虽是秋意萧瑟,于修者而言本也无关痛痒,此人却衣物层叠厚重,显得身形臃肿而魁梧——可瞧他削面延颈,半点也不似个壮汉身材的貌相。

  眼下敌情不明,故变言尚未以心眼之力试探,以免不意打草惊蛇。

  单是收于双目,变言只觉那一顾的眸光里编缠着太多他读不懂的意味,却又皆如纤沤轻弱,一转便逝没了。

  于是笑意逐唇敛尽的一刻,那红影一掠,竟蓦然自窗畔消失了去。

  旁侧那黎衣弟子登时惊起,下意识欲唤“勒缰”——却急有所忆,早知变言此人精于驭使心眼之力,眼前这显然有违常理之举无疑是为幻象。

  指尖于暗中拈起一蕊莹玉光芒,灵力灌入运转的同时,车驾亦猛烈颠簸,竟是极力收势而止下了骋行。

  野径狭仄,容此一车已是勉强。径前一红影负手而立,任灵兽鼻息蹭过鬓畔,竟是全无惮意。

  驾车者厉喝一声“不知死活”,便一踏车缘飞身直取红影。

  感车驾定止,车内弟子不禁暗道不妙,手中光芒愈明,额角渐润。

  窗畔响起一声闷哼,微蜷的身影复显形迹,缚身灵索瑛光烁煌,似是为法宝所笞中了弱点而捱着痛苦。

  指持莹光的黎衣弟子哼笑一声:“这‘正心索’可整饬心境、约束心眼,专用以对付你这般徒有心眼境界的修者,可别再自作聪明了!”

  窗畔的身影垂首喘息,只不答话;车外黎衣弟子仍与红影周旋无果,每将触及,红影便已在他处,未有一失。

  那身形臃肿的黎衣弟子忽一沉眉,碎发下晦暗目光乍如寒石凛冽,未见动势,竟已转瞬掠出了车帘外,形逝影散。

  余者不免愕然:“未途!你去哪?!”

  不过片刻,便闻车外一声真切的痛呼,如铃铎振破耳目冥昧,窗畔的囚者与径前难缠的红影应声而消弭。

  未几,被未途紧扣着后颈的变言跌跌撞撞地上了车来。

  黎衣弟子怔滞片晌,才讪讪一抹额汗:“幸亏有你啊,未途。”

  变言被一挥掷回原位,撞在车壁上狠狠地咳喘了半刻,又呕出一口灼烫的殷血,才终觉舒畅了不少。

  他分明未曾察知到此人的心眼之力……可方才那连心脏都快被拽出的感受却直令血髓都颤悸——若此人当真连心眼都未开,又何来这等伟力,竟堪攫取他的心火?

  未途坐回他对面,却轻似点水,涟漪难觉。开口沉厉:“下次可就不只是移位而已了。”

  变言面色一白,却仍不识好歹一撩睫光,佻意跃然:“莫非壮士真有能耐挖出我的心来不成?”

  旁侧的黎衣弟子方收起法宝外枢,敛没了莹光,闻言不禁嗤笑出声。却并未接口,竟是显出几分避忌。

  未途不恼不惊,碎发下目光厚沉如深潭,埋得人几欲窒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

  肃秋宗地界,夜,银蕊市。

  目中一条黑灰色的长街,自无垠的玄渊内泞淖至足下。

  一扎一扎褪色的火焰在街市的肠壁上搐动。

  影影绰绰的乌藻来去飘摇,摇荡出夜鸦般嘈杂的喧嚷。

  揠一揠烂泥里的目光,擢起一岑惨白的兀色,将玄渊都刺破,却又似乎正渐渐地溶没。

  漫步悠游,趟浑浑浊气,曳蘧蘧白裾。芜杂的霾色反复涂抹、深浅层叠,向身后蜿蜒、曲蠕,霭霭扑朔。

  不知不觉,已是市井边缘。

  陈旧的招牌,糊着几个斑驳的残字,是一间不怎么精致的食肆。

  门前百无聊赖地坐着一个年轻人,昏昏欲睡地点着颔。

  孤竹顿步于店前,白衣拂垂足畔,便见那人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拭鼻抹唇的手在“客官”一词出口时僵在面上。

  “店家,烦请来碗面吧。”孤竹抬手掷下些许碎银,便提踵迈入了堂中。

  “好嘞!”青年娴熟地捞手接住,一子不落。满面笑容地迎上前去,“客官喜欢什么口的?”

  孤竹随意地摆了摆手:“就招牌罢。”

  又随意寻了桌无人的位处落座,那青年手脚麻利地就上了盏茶与几碟小菜,道了声“稍等片刻便好”,下一刻就已在后厨忙活了。

  端起茶盏面不改色地饮啜,透过蒙满店堂的孱弱胧晕,只瞧见零星几个食客,或聚或散,却无一言谈,俱是一心吃食,不意周遭。

  近后厨的帘门处,一身笼淡紫斗篷之人独坐一桌,其半面亦隐在兜帽下,只是过于纤细的身形以及执筷的白嫩指掌、并艳红的唇色与花染的蔻甲,都毫不屑掩饰这是位女子的事实。

  与其他狼吞虎咽的糙汉不同,她吃得优雅而细致,一根根粗粝的面条在那朱唇下都仿佛雪晶白玉,分外动人。旁座之人扒食仰首的间隙,也捺不住窃窃偷上一眼,许是已在暗想兜帽下的容颜了。

  孤竹亦闲慢地饮茶拈菜,虽也将眸光打量着那女子,却不作收敛,坦然到似不知坦然。

  那寡淡无情的目光里,没有一毫可称之为欣赏。

  待青年摆上面来,一声“慢用”笑得灿烂。智识留下“有几分俊俏,于此地应是出类拔萃”的印象,双目所见却只是个人形,能动能言罢了。

  微笑着道了声谢,孤竹便不疾不徐地餐啖起来。

  青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呵呵的笑声中留下一连串“应当的”,便又落荒而逃似的跑没影了。

  咀嚼,下咽,一口接一口,循序有度,律象自成,仿佛是在分条析理地完成什么任务。

  大抵也难令人想见,这些食水在他口中皆不过是白纸的味道。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这虚华的万象,没有品尝的意义。

  只是谁人乱泼的墨,这一摊那一摊,这一笔那一笔,抖开一卷,铺开一幕,就将多少寂寥关锁进了迹迹形影。

  神思清湛,一涟涟洇开,搅了那墨色,溶成一片荒诞的垢渍。

  ——

  明氏,清砚阁。

  群籍静默,香氛萦室。

  四载光景已作新骨,窗生金熙葳蕤,心正意诚,跪谢师恩。

  声因嗓挫而哑,辞为气直而肃。

  阁主颔首抚须,抬手按住知迷肩侧,提携起她的身形。

  “当初主家那凤子来夺墨珩,叫老夫好一番欣赏,倒以为当真能收得个文武俱首的弟子。谁知她如此豪性,手一转就将墨珩交给了你。”阁主禁不住慨叹连连,“也所幸她识人甚慧,才未令老夫错过这般出色的弟子。”

  知迷仍是垂首恭礼,穆容待示。

  持墨珩者,当获阁主亲传,为下一任阁主之首要人选,乃是清砚阁本自设下的规矩。

  阁主抬手一招,纷纷墨光中,列架上诸书飞集,齐齐摞于案前,许有数十册。

  “知迷,天下熙熙,你是为师生平仅见,心形涵远、以心胜身者。”赞的尾意是叹息,“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心胜于身,身难承之。心之一道,其艰也无路,其苦也羡亡,你之坚毅又如此随化恒常,使败,非折即辱,唉……”

  知迷神静眸定,一字一沉:“此心似剑,宁折不辱。”

  “清砚阁中藏书千卷,为师着意认择此诸著述、纪略、兴文等于心道有论说、思解之作,但愿可伴你前路不孤。”苍老的指掌下沧桑的卷帙,陈迹满侵春秋,而字划益加厚重。

  撼动瞳采,摇落星尘,年仅十二的面容上终于焕然出些少年的明艳,知迷翼翼地问:“这些……皆是原本吗?”

  阁主琅然一笑,朗言:“笔迹即心迹,残驳亦有傲痕。心中怀浩然之气,笔下便也存凛冽青锋——知迷,莫要憾意于手中之剑!将这些典籍一一手抄存录,再还与我阁不迟。”

  知迷霎时心潮澎湃,慷慨难平,当即一跪长拜道:“多谢先生!”

  “此去日月阁,为应迹使,自当磨笔尖之利,却首应重自身安危。”阁主再次沉缓地抚按知迷肩躯,令她起身,“去罢,去以心中之意,动笔下之气,万险自开!”

  知迷亦由衷而敬:“必不负所学、不屈此心!”

  阁主欣然颔首罢,忽又向侧招臂:“荏儿,来,你随知迷入日月阁,此去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需互扶互持、勠力同心,可要记得收敛性子、秉行谦恭才是。”

  另一边缄声立了半晌的人影这才应言行至前来,知迷见她比自己还稚幼些岁数,足下却步步轻稳,想来与自己不同,是习得剑的。

  只是她一身娇嫩青裙,处处飞缀青绸结饰,纤细白嫩的颈项、手臂、小腿等俱皓露在外,乌发也以青带碎玉束成两道花尾——虽则不过寻常女孩的装束,知迷却仍禁不住微微蹙眉。

  她秀目灵动,也捺不住探了眼知迷。却不知何处濡染的习惯,不自觉将两瓣粉唇微作咄状,映诸明眸中纯澈的些许不服气之色,势要摘“娇俏”之意证作自为女儿家的“长处”来。

  知迷的眉又蹙紧了几分。

  “我名唤信荏,是三阁老的孙女。”那青裙女孩立来知迷面前,代阁主解释了自己的身份,“爷爷嫌我不爱读书,所以就罚我来侍奉你这个病秧子。”

  信荏率性直言,语气却是幼嫩烂漫,让人难以真与她置气计较。

  “荏儿!”阁主无奈训斥了一声,却也实在拿这小姑娘没有办法,只好抚须摆首,向知迷道,“老三性子太倔,说什么都要逼孙女习文,上了年纪我也劝他不得了,唉……知迷,荏儿就托你多担待、照顾着些了。”

  知迷瞧了瞧二人,只是点了点头,并不作言。

  阁主遂又向信荏正色训诫了几语,惹得小姑娘面上神情巧灵纷呈,又是瘪嘴又是纠眉,多次欲言又止,终是知度未敢反驳阁主。

  “哼,我知道啦。”信荏不情不愿地步至知迷侧后,“日后我会‘虚心受教’的。”

  阁主这才稍露慊色,颔首道这便去罢。

  知迷再次郑重一礼,随即寻来两方竹箧收拾典籍。信荏微呿着口眙着知迷迅敏无滞地装整好了那数十册故纸,随即果真不由分说被塞了一箧入怀。

  信荏匆忙抱紧那比半个她还高的满箧,整个身子都随之一沉,好容易稳住足底便怒视知迷,却见她也抱起了另一方书箧,腰挺脊直好不从容,半点也不似个经脉尽废的身残模样。

  知迷径直迈向下通的楼阶,见信荏仍愣在原处,乃拂过一言:“走罢。”

  信荏回神便如火聚雷破,满腔不可思议皆涌于声色:“这么重的东西,你要亲自从清砚阁搬回你的居处去?!”

  知迷眉梢一挑,淡淡反问:“不然呢?”

  信荏只觉不可理喻:“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做不就好了吗?你不嫌累我还没那力气呢!”

  是时,恰见一洒扫童子上得楼来,信荏瞧了青瞳放光,当即把那少年叫住,不由分说将怀中书箧塞给他:“就你吧,先别忙活了,帮本小姐把这个搬到地方再回来……”

  信荏说着,又往知迷身前欲接过她那一方书箧,却被知迷凛玉似的目光冻伤,双手僵滞于半途,竟是没敢再近一寸。

  “己身之责,勿假手他人。”知迷双臂之稳,连衣褶都纹丝无恙;一语轻于山风,却字字满重,字字如铸铁锭。

  谁说她是病秧子的……

  信荏也一时为那伟岸的坚定所慑住,翼翼地将少年手中的书箧又抱了回来。

  那少年见状,犹疑着道:“二位是姑娘家,如此重物不必亲自搬动,我们可以代劳……”

  信荏此才被这“公道话”破了魔障似的,面上惮怯一扫而空:“对呀对呀,我们又不是男儿,他人帮忙不是理所应当么?”

  “你也不是残废。现在一个残废都能自己做的事,你不能做——你比残废还不如?”知迷大抵是真怒了,话音虽还清淡,语意却已寒炽。说罢,也不再理会身后二人,转身径自下阶而去了。

  “你——喂!你等等!”信荏又气又急,快步跟上前去,“你凭什么骂我?!明明我跟他说的并无二意,你怎么就只说我不说他?!”www.ýáńbkj.ćőm

  “他又不是我的人。我懒得理会,也无责教育他。”知迷步履未缓,项背仍前。

  信荏于是更炸开了一身毛刺:“你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你的人!我只是……只是……”

  信荏艾艾片刻,忽然欲哭无泪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被爷爷和阁主“卖”给知迷了。

  身后静室上,远远传来少年讪讪的声音,与阁主无奈的话语:“知迷啊……这孩子若是命大,便是一生不能执剑,怕是也要将那天捅上一捅的……”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剑隐诀更新,第 161 章 九、士心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