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许孟军看了眼紧闭的屋门，房子不隔音，隐隐约约能听到姑父和顾海默的说话声。
“大哥，还有多久？”见大哥频频看手表，舒婉就知道看望父亲是有时间限制的。
许孟军不忍的看着舒婉，“还有半个小时。”
舒婉喉咙一紧，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以后，以后我还有再来看爸爸吗？”
“可以，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来！”许孟军忙说道。
他看着远方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像是对舒婉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总有一天，所有的脏乱，都会像这白雪一样，被洗涤干净！”
舒婉点点头，顺着大哥的视线看了过去，她也相信大哥的话，相信爸爸和妈妈总有一天会回家，他们一家会团聚！
身后的门被拉开，顾海默红着眼眶，对舒婉说道，“婉婉，叔有话跟你说！”
舒婉点点头，走了进去。
看到舒振国眼睛有点红，故作轻松道，“爸，你这未来女婿咋样啊？在你这里过关没有？”
“过关了！”舒振国朝舒婉伸手，舒婉就把手递给他。
父女俩坐在床边说话。
“婉婉，爸爸知道你孝顺，肯定是想等爸爸妈妈都回家了，你再跟顾海默结婚。”
“听爸的话，别等了，回去后你们就着手准备婚礼吧，爸爸妈妈有可能去不了，但你舅舅们可以。”
“爸！”舒婉哭着看着舒振国，“我才十八岁，不着急嫁人，等你跟我妈回来了，我们再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婚礼！”
舒振国打趣道，“你等的及，人家顾海默能等得及啊。”
“爸爸和妈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人成了家，我们也放心！”
说到最后，舒振国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和淑梅如今天各一方，什么时候回家，谁也不知道。
就凭淑梅不能被探视，可见情形的严峻！
婉婉现在已经没有家了，她有个家，他跟淑梅才能放心啊！
“爸！”舒婉忍不住哭出了声。
舒振国摸着宝贝闺女的头发，慈祥道，“听话，回去后就跟顾海默结婚，你幸福了，爸爸妈妈才能幸福，知道吗？”
“那你要跟我保证，无论条件多么艰苦，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等你平反回家了，我还要吃你做的糖醋鱼呢。”舒婉脸颊爬满泪水，看着父亲。
有多少人，在这特殊时期受不了环境的逼迫，选择了自尽。
她真怕她父亲也会扛不住！
舒振国明白舒婉的意思，向她保证道，“爸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的，等回家后，每天都给你做饭吃！”
“嗯！”舒婉哽咽道。
临走的时候，许孟军和许孟江都递给舒振国一个厚厚的红包。
舒振国呵呵笑道，“怎么，你们想让我犯错误啊，这么多钱我带在身上，被搜出来是要说我还没脱离资本主义呢。”
“你们带来这些吃的用的，就已经很好了，钱，真的用不上，反而对我来说是负担！”
许孟军和许孟江相视一眼，将红包收了回去。
“姑父，有机会我就会带婉婉来看你，你保重自己！”
“嗯，会的。”舒振国不舍的看向舒婉，“为了婉婉，我也会保重自己的。”
舒振国看了眼顾海默，“我还等着抱外孙呢。”
“叔，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顾海默知道舒振国放不下舒婉，顺着他的话说道。
许孟军斜睨了眼他，“你想单挑？”
然后，又警告的看向舒婉，“婉婉，你是我们的小公主，那件事一定要等婚后才可以做，知道吗？”
舒婉脸有点红，低头道是。
那晚，她虽然被下了药，但很享受，要不是顾海默坚持，她早就想扑倒他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舒振国见时间过了，怕影响到孩子们，催促着他们离开。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不等开门，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舒振国同志，时间到了，请你自觉遵守纪律！”
舒振国立马站了起来，站的笔直，对着门说道，“请组织放心！”
舒婉看的心酸，将头扭过去，眼泪滑落下来。
舒振国不能出去，只能站在门口，目送着孩子们离开。
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浑浊的眼睛里淌下了泪。
心里默默说道，“婉婉，你一定要幸福啊！”
上了车后，舒婉哭的很厉害，顾海默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许孟军和许孟江都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姑父的处境比他们想像中要恶劣。
许孟军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哭个不停的婉婉，暗暗下定决定，他一定早点找到证据，证明姑夫和姑姑的清白。
到了火车站后，许孟军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卧铺票，递给顾海默。
“我跟孟江要回京城，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你们一路保重，到家后给家里发个电报！”
“大哥，四哥，你们也一路保重！”舒婉红着眼睛说道。
许孟军抱了抱舒婉说道，“我们都保重，这样才有团聚的那一天。”
舒婉知道大哥指的是什么，用力的点头。
许孟军时间比较紧，买的是二十分钟后回京城的火车，和顾海默，舒婉说了几句话，就和许孟江进了火车站。
许孟江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
“婉婉，以后四哥给你每月寄钱，你不要省，要对自己好知道吗？”
舒婉一愣，“四哥，我不要钱！”
“不行，你不要钱我们都不安心！”许孟江蹙眉。
舒婉从小衣食无忧，是他们家的小公主。
如今在偏远的地方下乡，吃的住的都不好，要是再没钱傍身，他更不放心。
“四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饿着婉婉的。”顾海默看着许孟江说道。
许孟江知道顾海默不会亏待婉婉，可乡下的生活水平哪里能跟京城比。
知道婉婉的性格，既然说了不要钱肯定不会要，就算他寄回来也能给他退回去。
那他买东西寄回来，她总不能拒绝吧？
想到主意后，许孟江咧嘴一笑，“那行，我可把婉婉交给你了，你要是对她不好，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顾海默啼笑皆非，怎么弄的跟混社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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