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海而下的路程自然要比运河要快,以往运河七天的路程只用了四天便抵达了龙江口。
而此时的陈操依然是陷入昏迷的状态。
他在发烧。
被送入定武侯府之后,府中上上下下陈操的妻妾那是哭成了一团,刚刚生产不久的李婉儿顾不得没出月子带着人便赶去了南京国子监。
她要去找当时给陈操治病的傅鼎臣。
汤若望和陈操学院内负责教书的几个泰西人都来看望了陈操的伤势,康拉德神父仔细检查之后便给李湘说道:“尊敬的夫人,侯爵先生已经用法兰西王国的急救方法救了自己,但眼下我和约翰两人都一致认为侯爵先生是细菌感染,需要用最好的药物来治疗,只可惜这里是大明朝...”
康拉德的意思是他能处理伤口,但他处理不了细菌感染引起的发烧,况且老式的土霉素退烧药他是制造不出来的,需要神圣罗马帝国专门的医生才会。
李湘急的直哭,此刻李婉儿又不在,不多时闻讯赶来的魏国公等甚至带着南京城出名的名医赶来,要为陈操治病。
几个名医束手无策,因为他们还从未处理过因为中枪而引起的高热,这等西医理论为细菌感染的治疗方式在中医这方面他们在医书上都未见识过。
只能按照平常风寒来退烧,不过李湘是不信的,他还是信傅鼎臣。
若不是钱谦益帮忙,即便是李婉儿出马,也带不来傅鼎臣,即便傅鼎臣曾经给陈操诊治过一次,那也是因为带着一些目的去的。
当傅鼎臣抵达陈操的家中时,便见着了一群穿红带绿的国公和侯爷,不得不先给这帮人施了礼。
徐弘基挥手:“快去给定武侯诊治,这些礼节免了。”
傅鼎臣放眼看去,周遭不乏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名医,桌子上开了十多张方子,傅鼎臣太年轻了,曾经数次给陈操看病的城西张神仙张时光老先生更是一脸的不屑。
傅鼎臣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先观察了陈操的伤势,然后便搭了脉,不多时便起身哈哈一笑:“此病简单,服下我开的方子三剂,方可退烧醒来。”
一众名医都打了脸,他们行医数十载,确实没有医治过枪伤的经验,而且所有医书上都没有写过,即便是这个时代的李时珍也为写过关于火器伤的具体医治办法,眼前这个黄毛小子居然也敢出言不逊。
傅鼎臣三下五除二的便写好了方子,然后交给李湘:“夫人尽管去抓药便是,定武侯吃了若是不醒,我傅山给定武侯陪葬。”
嚯...
这是有多大的自信?
李湘赶紧福身:“谢谢傅先生,小雪,赶紧抓药,你亲自熬制...”
“学生国子监中还有课业未完成,还请夫人见谅...”
自称傅山的傅鼎臣显然已经改了名字,改成了历史上的那个姓名,朝着李湘行礼之后便给身大堂的徐弘基等一众勋贵打了个招呼便离去。
陈操家中自有不少中药,很快便抓好了上了锅,张时光从李湘那里讨来了傅山所写的方子一看,然后和一众围观上来的名医一同研究...ýáńbkj.ćőm
“青蒿便用了三两,知母一两七钱,这...”
“老夫平日出诊也很少用上青蒿此药,它退热功效一般啊...”
“石膏也用了少许,或是以石膏的凉性来佐助青蒿药性吧...”
“青蒿知母一君一臣,且看看这青蒿知母汤功效到底如何...”
“一个黄毛小子也能给定武侯陪命?”
服下一碗药的陈操在当晚便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虚弱无比:“我可是到了地府了?”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李湘和一众妻妾一个个眉开眼笑。
“傅先生的药当真有效,快,快去给夫君再热一碗药来。”
喝下第二碗药的陈操在浑浑噩噩下又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再次醒来,整个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陈操靠坐在床上,李湘和李婉儿两人在屋内伺候着,喝下第二服药的陈操在第二天的下午便清醒了,烧也退了...
李湘抹了抹眼泪:“夫君何故如此不小心,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家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啊...”
陈操脸色还是苍白,几天他每顿只喝了少量的稀粥吊命,若不是家中还是有钱可以买一些上好的人参补身体,换做普通人家早就盖上棺材迎客了。
“弄一碗鸡汤来,我饿...”
李湘当即便否定了陈操的要求:“夫君胸前有伤,大病初愈不能吃这等油腻荤腥,还是以燕窝银耳加些人参熬粥才好,妹妹看着夫君,我亲自去。”
李婉儿说不来肉麻的话,不过还是紧盯着陈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哈哈...”陈操轻笑一声,震得他胸口痛:“总有人见不得你夫君好呗...”
“有什么打算吗?”
陈操皱眉想了想:“如今我大难不死,他日自由回报,现在不是时候,活着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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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在第三天的时候便可以下床走路见客了,当先到来的徐弘基见着陈操除却精神头差了一些之外,整个人还是好的。
“耀中,你在京师可是得罪了谁?”
徐弘基发问,他也想知道是谁想要断了他们金陵勋贵的财路。
如今的陈操在徐弘基这帮金陵勋贵的眼中可是财神爷的存在,他们曾经都不看好的大明银行放贷业务,如今在南京的生意可是好的火爆,就去年一年的利息钱都有七十万两之巨,虽然分摊到各家的不多,但这可是实打实的稳定买卖。
往日放贷哪个不是弄得怨声载道?而现在的业务办下来,百姓们都说大明银行办的不错,商人也争先来借钱,而且还把自己的钱财存入大明银行吃利息,这等循环往复下来,整个大明银行涉及的信贷业务在南直隶便全部盘活,增加收入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仅如此,去年陈操所涉及的海贸业务分到徐弘基的手中也有近八十万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陈操的性命安危关系到他们这帮人能不能快乐挣钱的根本。
陈操醒来的当晚便仔细回想,能在半路用火枪手埋伏他的,京中只有魏忠贤一人,但有一个矛盾点就在于以魏忠贤的实力,实在是没办法招揽使用火器的死士。
“来人全部被我的家丁队击毙,这一次伏击,锦衣卫死了十二个,我家丁队死了七个,受伤四个,来的二十人全部被打死,火器上的标记全部被磨平了,不知道火器的来源也就不知道谁来杀我。”
陈操说到这里便想起了上一次被伏击还是在金陵,来的也是一帮惯使火器的高手,只不过他们用的是弓箭,若是当时夜晚自己在区区锦衣卫的保护下遭到火器的袭击,那个时候便死定了,哪里能等到这一次被伏。
“此事你可有上报朝廷?”
陈操轻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嗯,在被伏之后便快马给天津衙门去了信,我这几天昏迷,却不知道事情进展如何,只能再看看。”
“在官道上伏击国朝侯爵,这可是形同造反的大罪,要灭三族的。”
徐弘基这个年轻人哪里晓得当中的厉害,和陈操闲谈了一会儿便让陈操安心养伤,走前说道:“你且安心养伤,我已经快马让人去龙虎山给你弄一些补身体的丹药,再有个几天也当回来了。”
一说到龙虎山陈操便想起了那一晚在水潭边和那个薄纱少女张茹的脸红事:“公爷慢走,凤年,送一送公爷。”
...
赵信得陈操传达那是快跑而来,陈操的生死关系着他以后的富贵:“侯爷,你可醒了...”
“是呀,我要是死了,你这家伙就在魏忠贤的清算队伍里。”
赵信摸着脑袋哈哈一笑:“侯爷大难不死,到时候属下给侯爷出气。”
陈操也正要说这件事情:“被伏击一事暂且搁置,这一次我不死,他们也当收敛一些,而且我的防备也会加强,你想要抓住那些死士也难如登天,不如就当是一种我们对他们的威胁存在,毕竟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故事那些人是懂的。”
“就这么算了?”赵信有些惊讶的看着陈操。
“你以为呢?而且是不是魏忠贤派的人还真不好说,看不惯我的人多,这些年我在东林党内可没少树敌。”
陈操说着便端起最后一碗药喝了下去:“这件事等我好了咱们再商量对策,对了,我记着当年让你在龙虎山安插坐探可有这回事?”
赵信突然一笑:“知道,侯爷是关心小坤姑啊...按照侯爷的吩咐,贵溪县城中有咱们的坐探,若是侯爷需要,我这就回去调集江西来的文档看看有没有贵溪的消息。”
“嗯,这件事你去办,还有,派人带一千两银子和一车礼物,全部送给傅山先生,若是他得空,请他来府上做客,就说我要当面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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