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连白言都没了想要挤兑她的意思,一双眼阴沉着,毕竟齐峦予是真的动了杀机,他那一箭,如是能够,他并不介意要了齐峦予的命。
“够了。”
倒是花凤,自始至终那神情都有些凝重,看着叶三泄愤似的居然没叫好。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蠢货要杀我?”叶三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自己能猜测到的更严重。
“昨晚上的其中一户人家,死了人。”花凤将之前叶三手中的那张踩点的图递了过去,指着一个位置道,“这户,那年轻人今早被发现死在了屋子里。”
叶三对方位不敏感,她看了一眼,并没能对应上,却还是齐峦予在一旁捂着嘴,和着血水激动的不行。
“是你耽搁了时间的那户。”白言扯了那图纸,一眼就认了出来。
叶三也应他的话记起了过往,可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呢……
“是他……”
“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那人有问题?”花凤走过去将被绑在那的齐峦予堵死了嘴。
“昨晚上,那人未睡下,我怕耽搁事情,便将人直接迷晕了。”叶三可还记得那人的样子。
“他很……他的样子似乎很是焦灼,非是恐惧,倒像是期待,他坐在方桌前,左腿还在不停的抖动,右手放在了桌上,可以看得出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手不去制造什么动静,他身上的衣衫应该就是他白日穿的,没有换下去,我想……他原本的计划中,就没有睡下的意思。”
那年轻人的样子如活在了叶三口中一般,叫看到事发现场的花凤莫名生寒。
一个是活的,一个是死的。
遂只听得花凤幽幽开口。
“似乎今晨天还未亮,他的家人发现了他,我等出门察看时,见到有人聚集,便凑了上去。”
她说到这儿,便盯去了叶三的眼,一字一句的,将死亡的现场描绘。
“他倒在桌上,应该是有人动了尸体,可尸体停留的时间过长,已经有了尸僵,他的姿势不能改变,是一手垫在头下,倒去桌上熟睡的模样,他的神情很安详,似乎真的睡熟后死去。”
这近乎极端的两个场景对撞,叶三的脑海中不由得闪现着昨晚的情形,甚至开始演绎着她走之后的重重情形。
她不由得皱紧了眉,似乎有很多事情是她想不透的。
她也确实想不透。
人……会是因肌香而亡么?
“……医史有记,独山患有对百草如毒,不得以百毒试之……”叶三喃喃道。
医史游记中这个故事,说的是曾有病患对常用药草如毒一般,因人而异。
“叶三姑娘说的很有道理。”鹿争鸣终于开了口,“记得前朝武纪年有帝屠百医,便是因着无人能救下一位小公主,后来才知,那公主对那御宴的一道鱼情有独钟,而这鱼中调味去腥的草叶,于这位小公主有忌。”
气氛一时在鹿争鸣的话中进入了死寂,尤以叶三。
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该愧疚么,该忏悔么,该……以死谢罪么?
人都是自私的,叶三开解着自己,她早已罪孽深重。
然今次又不同,这个人无辜到只是一个被选中的、倒霉的路人。
“无不无辜,还有待定。”白言忽然开口,叶三便顺势看去。
她的神情像是看到了施救者,连她自己都未知。
“瞧我作甚。”白言淡漠看去,他的神情漠视所有,即便叶三,也只是一条可笑自卑的命罢了。
他只是在陈述,用他最理智的思考。
“谁告诉你们他就是死于肌香?”白言说罢,眼神扫视而去,最终落在了鹿争鸣的身上,“有人说么?”
“没有……”花凤闻言,倒是心中的那口闷气似乎散了,她挑挑眉,得意溢于言表,“是啊,谁说那人就是死在肌香之下,查都未查,倒是先要谢罪去了。”
她将叶三拉到了眼前,专注的眼神似乎给予了叶三以力量。
“查清楚,查的清清楚楚,才能走的坦坦荡荡,我花凤杀人不说无数,可也计数不得,这条命,该是我们的,我们便担,不该我们的……”
花凤未再说下去,但她记仇的心眼儿小到人尽皆知,叶三只能说,如是今次查出有人构陷,花凤绝不会善罢甘休……
然眼下最过头疼的,其实是那齐峦予,只现下叶三没那个心思找他的麻烦,可总要解决。
“怎么解决?”叶三听得花凤说到‘解决’二字,便以为是要灭口。
可很显然花凤面上的意思并非如此。
“把他嘴解开。”花凤吩咐道。
叶三依言而去,却收获了齐峦予似乎要吃了她的神情。
“别在我面前演了!”他恶狠狠的样子仿佛叶三杀过了他祖宗三代,这超出了叶三对于一个江湖人的认知。
一个人的善,大过了自身,便不再是独善其身。
非是这善不好,而是若无强大的自身来支撑,那善便不该出现在与之不能匹配的人身之上。
那会是灾难,就像如今的齐峦予。
如是他真的善到要为那无辜死去的人执正义之剑,可却落到了他要执行正义之人的手上,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所以他收获了花凤的一个实打实的巴掌。
那是一种近乎侮辱一般的巴掌,如叶三骂他的命不值钱一般,收获的是同样的效果。
他天真的不像是能在江湖上活到这么大的人。
“要不要把我也杀了?”花凤一脚踩去齐峦予身边的一个石凳,压低了身子靠近他,一双眼不错的盯着他,她从中读到了一个讯息。
那便是……
“你真的想杀了我,如在不会伤害的谢无极的情况下,是么……”
叶三闻言眼神一凛,看去了齐峦予。
“你们枉杀无辜……”齐峦予回忆起自己昨晚近乎成为了帮凶,便是连眼底都殷红了起来,“我就在,他死在我的眼前!”
然白言却不吃他那一套,“你看到他咽气的?怎么不救?大善人……”
“你!”齐峦予将矛头对准了白言,“休得强词夺理!”
白言面上已有不耐,他只想叫这个蠢货闭嘴。
“谢无极那个废物,就是这么教你的……”他平静的说着,如愿看到齐峦予又一次控制不了情绪一般,而后一脚踹去他的下巴上。
要说齐峦予,有着谢无极身边所有手下的特点,就是那张脸看去赏心悦目些。
花凤猜着,他能活这么大可能和那张脸也有点关系。
可白言这一脚,怕是能把他的脸踹碎。
齐峦予口中吐出了不知是不是牙齿,血水满布,他不由自主的退着,对于白言,他的恐惧仿佛与生俱来。
便是那人站在那儿,也是威胁。
“想死,成全你,可是为了证明谢无极是个千古难得的蠢货,你得活着,然你说的话难听,还想杀人,我便只能……”他不知从哪儿抽出了本该在叶三身上的短刃,不算和善的拨弄着齐峦予的嘴。
舌头,牙齿,血。
齐峦予觉得有细微的刺痛,可他不敢再乱动,那恐怕会让他失去再开口说话的能力。m.ýáńbkj.ćőm
他这才知道,他是怕的,当那些用来惩罚的刑讯手段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是怯懦的。
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无畏,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坚毅。
白言并没有割下他的舌头,他怎么可能去做那叫他想想都恶心的事。
可他挑断了齐峦予的脚筋……
痛苦的叫自齐峦予口中吼出,他保住了舌头,他听到了。
“还有两根,你且思量思量,还要不要杀人?”白言的刀子在齐峦予的脸上拍了拍,忽而狠狠的钳住了他的下巴。
“从重香小镇起,你便当了个废物,又在得意什么?鹿争鸣恐死在这儿,你在做什么?每日清晨去吃包子么?”白言掐住了他的脖子,逼着他如狗彘一般。
“杀人,不是你一条没了主人的狗能随意的。”
白言丢了人去地上,睨着他道,“谢无极的狗,也一样是狗罢了,乱咬人,便该拔掉它的牙齿。”
说罢,白言转身去了二楼的卧房。
全程,叶三等人都噤声的模样,没有人敢打搅,安静的仿佛白言是天生的掌控者。
“……这小兔崽子……是吃了煞星么?”花凤似乎也在忌惮白言,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言近乎虐杀的行为,像一头失了狼群的狼,在月夜下发了狂。
而上一位发狂的疯子,便是叶三了……
“看我作甚。”叶三被花凤盯的有些不适,只得转头对似乎被吓傻了的鹿争鸣说道,“您……看着替他收拾一下。”
说罢,叶三也转头离去了,她要去看看白言,她的认知里,白言从来不会这般失控。
又或者,叶三是心中接受不了白言如此显露的‘恶’罢……
花凤不知事情怎会到了这地步,明明她也仅仅是想教训教训齐峦予那个废物。
看着鹿争鸣,她亦是不知该作何说辞。
最终她拉去了弯刀鬼,想着事情麻烦了起来,还是要查下去,便出了门。
而鹿争鸣却只看着那血淋淋的场地,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助的感觉,即使此前要被饿死时,他都能看淡。
可看着那个似乎失了所有骄傲的齐峦予,他却不忍了心。
他毁了,即使他能救回他的腿……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叶三更新,第六十七章 教训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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