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输液器调到合适的速度，将床单上的褶皱拉展了，小张这才填写输液卡。
病床上躺着个男生，三天前车祸送来的。
填写完成后，小张看着那张即便是睡着也难掩英俊的脸，叹了口气。
真可惜，大概是伤到了头，做完手术后至今也没醒来。
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黑色的，略带迷茫的眼睛。
“你醒了？”
小张惊喜的上前，顺手按了床头的呼叫器通知医生。
楚凡眼前恢复清明时，入目皆是刺眼的白。
天花板上看到了久违的灯盒，呼吸间总有一股淡淡的，消毒试剂的味道。
这是医院。
这个词汇距离有些远，楚凡得出答案后安静了一会儿。
忽然反应了过来。
怎么会在医院？他回来了？！
手撑着床单想要坐起来，被护士的手压住了，“等等，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小张不明白他情绪为什么突然激动了起来，不过良好的职业习惯下意识的向他解释着。
“你出了车祸，现在还没有恢复，等医生先来看过好吗？”
楚凡皱了皱眉，却发现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想伸手去摸，伸到一半停住了。
那只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面没有任何伤口和瑕疵。
手背上透过皮肤还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手腕处留着一个针头，连接头顶的药瓶。
这是他自己的手！
他真的回来了。
手颓然放下，声音艰涩的问，“你刚才说，我来了多久？”
“三天啊~”小张耐心的回答着。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
脸庞俊美却不显女气，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手中拿着病历本。鼻梁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身上的白大褂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不愧是他们医院的门面担当啊~~小张的眼中泛起了桃心。
“醒了？”声音有些清冷，看了床上睁开了眼的人，对着小张礼貌的微笑了一下，“这里我在就好，你先去忙吧。”
笑容带着蛊惑的力量，小张乖巧的点点头，推着治疗车出去了。
走到病床前，把床头调高了些，拿出笔开始记录，现在什么感觉？”
楚凡这才发现，他的右侧小腿上打着石膏。
人在睡着意识不清醒时，梦境中的画面常常会随着身体的情况而有所变化。
所以关于之前的所有，都是他的南柯一梦么？
见他没有回答，医生耐心的又问了一次。
楚凡怔怔的看着脚上的石膏，哑着嗓子问，“会好起来么？”
医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削薄的唇勾了勾，用手指在关节处的位置狠狠敲了一下。
剧痛袭来，楚凡国粹出口，“次奥！你特么的轻点！”
“看你不太清醒，给你来点疼痛疗法。”
疼痛泥煤！
楚凡看着那张若无其事的脸，按捺着挥拳上去的冲动。
“顺便，如果你不能对你的兄长做到最起码得尊重，我可以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转达给爸妈。”楚煜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语气平淡的威胁着。
是的，面前这个仪表堂堂的斯文败类，是他的哥哥——楚煜。
楚凡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我怎么会在这儿？”
正在饮水机旁接水的楚煜闻言额角一跳。
还好意思说？
那天他正在办公室午休，迷迷糊糊刚睡着就被敲门声吵醒，说是两个车祸患者。
他极其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见到患者熟悉又欠扁的脸孔时，真想直接掉头回去睡觉。
楚煜将手中的水递给他，顺便和他说着当日的大概，随后又问了一次，“你现在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么？”
外伤都做了包扎，也做了检查和CT。
头部的伤不中，他却昏迷了正正三天，检查查不出任何异常，楚煜只能等他醒来后从他口中问情况。
“看见你就不舒服。”
楚凡喝了杯水眼神有些放空，嘴里却条件反射的回复。
两人之间惯来的相处模式，熟悉到不需要思考。
是梦么？
昏迷钱少年疯狂的动作，贪恋的吻，还有最后的笑让他呼吸有些不畅。
如果那是真的，那么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已经死去了。
心里闷闷的像是堵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不剩。
“你……”听到这句话，楚煜眼镜下的目光凌厉的扫到他脸上，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从他的目光里，楚凡才感受到脸上的凉意。
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痕，泪水却无声的，不受控制的又一次留了下来。
试了几次无果后，楚凡只好狼狈的闭上了眼，不再言语，也不敢再想。
“头还疼么？或者有没有头晕，恶心的症状。”
楚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询问他身体的情况。
摇了摇头，除了额头有些痛外，没有其他任何感觉。不过这种痛是皮外伤，楚凡很能确定。
那就没什么大碍。
楚煜好看的眉头拧到了一起，握了握胸口的怀表，他在想要不要来个心理疗愈。
“放心吧，我没事。”
楚凡从小在他的耳濡目染下长大，对于自身的情况有准确的判断。
都快赶上专业的了。
又看了一眼他的检查报告，楚煜才暂时放下了心，“吃什么？等下给你带上来。”
“和你一样。”楚凡随口道。
“懂了，小馄饨。”
楚煜精准的算了笔账，这是附近最便宜的吃的，经济实惠。
至于他自己，还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要不要帮你把床头放下来？”
心中打好了算盘，楚煜看了眼表，准备去查房。
“不用。”等脚步声到门口，楚凡忽然睁开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声，“哥。”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他就很少喊哥了，除了在父母面前，一般两个人的时候，他都喊名字。
楚煜停在原地，等他接下来的话。
“你说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这种事情，有可能是真的么？”
问出口后，楚凡心中轻松了些，静静的等待答案。
对方反应很快，只沉默了片刻，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吃完饭还是再去做个检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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