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那里干什么?”慕凌臣皱着眉问。
“属下不知,她今日白天没有出门,临近傍晚的时候换了装出府直奔春玉坊,想来是特地过去的。”暗九回禀道。
“这个死丫头,真是不乖。”慕凌臣一阵气恼,那地方他都不去,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敢一个人去那里。
慕凌臣没做停留,直接出帐,牵了马就绝尘而去,暗九跟在后面,想追着王爷一起走的,但失败了,没追上。
万福端了盆热水刚走到大帐边就看到自家王爷急匆匆的骑马走了,看看后面追出去的暗九,想来是五仁姑娘的事儿?
万福问守在大帐外的士兵,他们也不知道王爷干嘛去了。万福摇摇头,也不意外,这几天王爷魂不守舍的,早有想要回府看看的想法,只是一直没迈出去那一步而已。
王爷这是要开窍啊,虽然他早料到这一天迟早会来,但这么猝不及防的,他还是意外的。
另一边,唐五仁还在狎春亭内前排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
“呸,这徐帮的人,都特么的是缩头乌龟,什么英雄好汉、见义勇为,都是扯淡!”大汉中一个人啐道。
“这方姓小哥一人的行为倒也不至于连累了整个徐帮,但话说回来,这种缩头乌龟的行为,咱们这些江湖散派中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铮铮汉子,谁都做不出来。这徐帮帮众太多,略有瑕疵倒也可以理解,就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总是让人不齿的。”领头大汉说着,就又冲大家抱了抱拳。
“各屋子都看看,见到那只小王八,就把他给我请下来。这人嘴歪、脚脖,好认的很!”众大汉应了一声,便四散冲去,一间间的屋子搜。
唐五仁身边的老鸨可是又惊又怒,他们这么胡乱搅和一通,她还怎么做生意。现在正是楼里客人喝闹到兴头上的时候,被他们挨个屋这么闹一通,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兴致!
老鸨真是又气又急,但那些人看着吓人,她也不敢凑上去给人送人头。
这时,二楼有个房间里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是谁在楼下大呼小叫,打扰本公子的雅兴!”
来这里都是寻欢作乐的,淫词浪曲、莺歌燕舞的,还雅兴呢,真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楼里的客人听了,都觉得牙酸。
“怕不是缩头乌龟方小哥在此喊话吧?有种你就快滚出来!”楼下的领头大汉冲着楼上大喊。
四散开去的众大汉的声音也在楼里此起彼伏:“滚出来!”“缩头乌龟,还缩着干嘛,快给老子滚出来!”
屋里人大笑三声,扬声道:“本公子不姓方,但听闻徐帮大义,你们再此污言诋毁,本公子看不惯罢了。”
这时已经有大汉冲到声音发出的门口了,他也没含糊,上去一脚把门踹开,想冲进去来着,就被人一脚踹下了楼,发出“哎呦”“哎呦”的惨叫。
连着几人冲进去,都被屋里之人这般踹了出来。
领头的大汉往楼内走了几步,仰头看到二楼那扇打开的房门口站着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小哥。
唐五仁也朝二楼望去,之间那人身姿挺拔英武,一身朗朗正气,比起她们家王爷,更像是战场上杀伐正义的将军。
呃,如果不是出现在这烟花寻乐之地的话......因为此人登场的场合不对,唐五仁只能把他归类为俊朗的纨绔了。
啧啧啧,真可惜了这张帅气英武的脸了。唐五仁心中暗叹。
领头人看到那屋里的人果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只高声问道:“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你管的着么?打扰了本公子的雅兴,你们一个个龟孙子还敢在这里问你爷爷我叫什么!”年轻小哥的回答也是嚣张的不行。
“敢问小哥尊姓大名,我们哥几个回去,也好跟我们领头人有个交代。”领头大汉说。
“你们跟徐帮的恩怨牵扯到我干嘛,要找人遍找,找不到人遍滚,无端的在这里扫兴。”二楼那位公子一个不高兴,一脚踹了一个矮墩的圆椅子下来。
他这一脚,踢怒了那些大汉的自尊心,也踢碎了老鸨的心。
这狎春亭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青楼,楼内陈设极为讲究。尤其是那位小哥所在的那个二楼雅间,是楼内听曲儿之地中的上上房,里面陈设更是考究:梨木桌椅、紫檀木小塌......
小哥一脚激怒了那些莽汉,都冲进去跟他拼命,这一顿乒乒乓乓的,一听里面就一定是没个好了。在楼下听着的老鸨怎能不心惊肉跳。
也别说这小哥一直说被打扰了雅兴。狎春亭一楼是大堂,表演之地。二楼是喝酒听音之地,不做那些淫乱之事,来听楼里姑娘唱曲儿、弹琴的客人都在二楼。三楼往上才是做那事儿或者留宿的客人。
所以这二楼小哥,人家说败了雅兴,也不算是错。
这边老鸨干着急,那边众大汉已经恼羞成怒。他们不仅冲着那二楼小哥去了,竟疯批到把大门都给封了,见人就一顿胖揍。这可把楼里的人都吓坏了,哭爹喊娘的往外跑,楼内一时间乱作一团。
唐五仁见此情况,也知今日她想找乐子是不成了,只好扭头往门外走。碰到拦路的大汉,上去两脚就给踢倒,竟也一时无人敢上前阻拦。
此时二楼小哥已经跟那群大汉打到一楼门口了,一群人堵在门口,那小哥虽然武功不错,但寡不敌众,此时跟那些大汉拉扯间,也显现出一些狼狈。
那群人堵在那里,楼里的人出不去,楼外的人进不来。唐五仁想着大不了找个角落等一等,她也没急到非得这时候凑上去惹麻烦。
可偏偏她想躲,就有人偏要往上凑。那小哥为了躲一个大汉的大刀,一个闪身躲避到了唐五仁这边,大汉一刀下来,小哥躲了过去,没看到他身后还站了个唐五仁。当他看到她时,已经来不及了,那大汉的大刀已经砍向她的面门了。
唐五仁也没有惊慌,顺势抓住大汉的手腕,扭身背对大汉,将手中攥着的他拿刀的手腕向前一送,然后利落的躬身发力,就一个过肩摔把大汉给摔了个仰躺。
那小哥在一旁看着连胜喊“妙”,正要上前跟唐五仁攀谈,一个身影率先挡在他的身前。
阴影落下,唐五仁以为又有人要攻击她,浑身戒备起来,仰头一看,却是他们家的冷面王爷。
她瞬时呲出二十八颗大板牙,灿烂一笑,本想喊声“王爷”的,但话到嘴边,怕影响不好,拐了个弯儿,高高兴兴的喊了声:“爷!”
这一声爷喊得过于脆生、明媚了。让心情本来非常不爽的王爷像被夏日里的暖阳普照了一样的灿烂了起来,面色顿时柔和不少。
他没搭理凑上来跟唐五仁攀谈的惹祸小哥,一把搂过唐五仁,夹着她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前面有暗八开路,后面有暗九断后,他们一路无阻的走出了狎春亭。
唐五仁都没来及说话就被王爷扔上了他的汗血宝马,王爷上马就往王府赶。
外面天色已黑透,出了春玉坊的那条街,华灯褪去,夜色降临。
唐五仁被王爷趴着丢在马上,此时被颠了个七荤八素的。仿佛又要回到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日,胃里翻江倒海的那个瞬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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