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刻,但她依然不打算放开儿子,紧紧地抱着小老虎亲吻着不肯松手。
小老虎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紧紧地环抱着秋霜,母子俩几乎连成了一体。
董世斌道:“霜姑娘,少爷知道您想孩子,就想着法儿地让我把小老虎给您送过来,让你们母子团聚。现在,也该把孩子送回去了。”
见秋霜听了此话依然还是不肯松手,望向他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一种仇恨的目光。
董世斌叹口气说:“霜姑娘,我知道您恨少爷。但是,我想对您说,以少爷的为人,他是不屑去为难一个女人的,您仔细琢磨琢磨就应该明白。还有,百货公司门前被撞死的那个女人是个死囚犯。”
说完,董世斌就强行接过秋霜怀中的小老虎,哄了哄,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秋霜目送着儿子在董世斌的怀里哭着挣扎着离开别院,她瘫坐在地上久久未起,泪水无声滴落,她的心也跟着儿子小老虎一起离开了。
过了许久,冷静之后,董世斌的话让秋霜陷入了沉思。
她来别院这么长时间了,也片面地从盈画的口中了解过董世斌。这个北方汉子,性情直爽,做事严谨,心思缜密,以他的为人,是不会用这样的话来哄骗自己的。
但是如果真如董世斌所说的那样,那么,王英娥一开始就是在狐假虎威欺骗自己。
这种事情,以秋霜对王英娥的了解,她是完全能够做得出来的。
想明白这一切,秋霜了然,王英杰这个护妹如命的大哥,为了保护他那位自私自利的妹妹,心甘情愿地替他妹妹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和罪名。
但是,反过来一想,秋霜又不禁冷笑,死囚犯的命就不是人命吗?他王英杰就能这样任意的糟蹋凌辱吗?
还有,即便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终归不还是他王英杰手中的棋子吗?
眼泪又一次悄然滑落,秋霜心中全是不甘。
傍晚的时候,王英杰来到了别院。因为受伤,他活动不是很方便,还时不时会发出轻微的咳嗽。
王英杰走进秋霜的房间,什么也没说,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盈画很快端上来饭菜,还有酒水摆放好,显然是王英杰早就吩咐好的。
王英杰示意秋霜过来用餐。
秋霜想,只要能让她见到儿子,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她不在乎怎么去侍候王英杰,哪怕让她这样卑微屈辱地活着。
于是,她走过去,跪在沙发的一边儿,替王英杰斟酒。看到桌子上有几只硕大的螃蟹,她便准备为王英杰剥蟹肉,侍候他用餐。
谁知,王英杰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扶起了她,示意她一同坐下吃饭。
秋霜诧异地望向了王英杰,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然后,就听王英杰轻声说道:“你不是说秋天的蟹最为肥美吗?吃吧,这是今天我命人去海边儿买的新鲜螃蟹。”
这句话让秋霜更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人。
秋霜记得,她在刚入秋的时候,曾跟盈画闲聊的时候说过。她说十分怀念在家里的时候,每到秋季之后,父亲的渔船就会出海打捞新鲜的螃蟹。
这个季节的螃蟹是最为肥美的。娘亲会从中挑拣出一些个头儿最大的去市集卖掉,留下一些小的给她们姐妹几个解馋。
螃蟹性寒,因为她们是女孩子,娘亲每次都让她们蘸着姜汁吃,甚至还不会让她们多吃。
想到这里,秋霜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微微低下头,没有动筷子吃饭的意思。
只见眼前有一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把螃蟹端到了秋霜面前,说道:“好了,怎么那么爱哭?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见秋霜还是不动手,王英杰笑道:“你把我扎伤了,难道还要我亲自为你剥蟹?”
秋霜抬头看了看王英杰,擦掉腮边的泪,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都静默不语。
用完晚饭之后,盈画进来,很快收拾干净了桌子。屋子里便又剩下了他们两人。
落地台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王英杰眉头紧皱,在看着一份报纸,似乎那上面的内容引起了他的不快,表情很是不悦。
秋霜百无聊赖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眼睛望向窗外,手指下意识地缠绕着自己的发梢儿,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安。
从窗户的最上方,她能看到一颗颗星星在闪闪发光。
夜色清冷,这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卖到王公馆的时候,便是这样一个秋天的夜晚,一样清冷的夜。那天晚上,她瞪着眼睛看着夜空的星星,一夜无眠。
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思路,秋霜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看到王英杰走向自己的床边。前几天,他们厮打在一起的情形,突兀地就浮现在秋霜的脑海里。
现在,自己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要忍耐一切好好侍候他吗?
默默地,秋霜走上前替王英杰解开衣服扣子,发现他的左肩确实被自己伤得不轻。秋霜慢慢替他宽衣,她很奇怪自己表面上的这种平静。
王英杰伸出一支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面孔,秋霜迅速垂下眼帘,眼神里是躲闪不开的惶恐。
王英杰吻了她,秋霜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随意亲吻着。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般轻轻颤动,摩挲着他的面颊,证明着她的不安,也激起他想征服的那颗心。
他霸气地将她揽入怀中。继而,秋霜听到床上的自己不自觉地发出的声音。秋霜吓了一跳,在心里极度地鄙夷着自己。下一刻,是刻骨的痛!
翌日,小沈先生来跟秋霜道别。
沈元说:“师妹,不,现在应该叫你霜姑娘,我今天就要离开别院了,以后再也不能教你读书和破译密码了。给!这几本书你留着,多多练字,你的字好丑!”
本来秋霜听到这番道别的话有些伤感,但听到小沈先生说自己的字好丑,又忍不住想发笑。
秋霜问道:“这件事是谁安排的?”
沈元扶了扶他的大眼镜框,有些依依不舍地说:“是上级的安排。不过,这样也挺好,姑娘家做我们这一行太危险,还是不要做了。你戏唱得好,好好练,将来一定是个名角儿。”
秋霜这才意识到,从现在开始,自己这枚棋子的命运好像又发生了转变。
秋霜感激沈元对自己的关心和鼓励,说道:“好!到时,我一定请先生来听戏!”
沈元又不好意思地扶了扶他的大眼镜框,说道:“霜姑娘,以后千万别称呼我为先生,当不起!我因为一直没教好姑娘而感到惭愧呢。”
秋霜道:“先生客气,不是先生教得不好,而是秋霜资质太差。”
沈元又道:“那个,霜姑娘,我还有两个师兄,大哥叫张喜子,二哥万军侯,他们都各有特长,都很厉害的,他们也想认识你。”
秋霜答道:“好!有机会,你带我去见见他们,认识一下他们!”
沈元得到这样的答复,高兴坏了,像个孩子一般,一下子蹦得老高,说道:“霜姑娘,一言为定!”
秋霜道:“一言为定!”
沈元是最后一个离开别院的。那些教习过秋霜的师傅,除了王英杰刚刚给她更换的唱京剧的师傅徐胜平,其他人都一一来跟秋霜道别。然后,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别院。
以后的一段日子,王英杰经常来别院。
每日白天秋霜练功,跟随师傅徐胜平学戏。晚上,她就会坐在那个亮着灯光的窗口等王英杰回来。
手里或是给王英杰绣着一些贴身的睡衣,或是绣着一些小物件儿。而他们也常常在夜里缠绵拥吻,痴缠至天亮。
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秋霜换来的是,每隔半月或一月,便会见到儿子一次,时间不拘长短,却解了她思念儿子的痛。
天气很快凉了下来,霜降之后,在别院的后花园里练功,就感到有些凉气袭人了。
一日,秋霜指着后花园高高梧桐树下的那块儿空地,随口同徐师傅开玩笑,道:“徐师傅,天冷了,这里要是有一座大房子,里面搭着戏台,您就不用陪着我一起这样辛苦了!”
徐师傅大约四十出头,秋霜只知道他是一个戏班子里的台柱子,因为家里母亲卧病在床,不得不辞了戏班子里差事,回家定居照顾母亲,这才被聘来教习秋霜的。
徐师傅听见秋霜这样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谁知,第二日,秋霜刚刚起床准备去后花园练功,就被盈画拦了回来。
盈画说:“姑娘,少爷今早走的时候说,这几日让您休息一下,等后花园的那处房子盖好后再练也不迟。”
此刻,秋霜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她真的非常佩服王英杰,不知是他的情报触手到处皆是,还是他心细如发,处处缜密地观察自己,自己的点点滴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没出几天,后花园的那处空地上就真的盖起了一座大房子。
当王英杰牵着秋霜的手走进那座房子时,秋霜被眼前华丽的装饰震惊了。
正前方是一座半米高的戏台,而两侧分别挂满了秋霜唱戏专用的服装和头饰,脚下铺着松软的红地毯。
这些装饰有专门扮演皇后、贵妃、公主用的三蓝彩绣黄色凤凰女帔,有扮演女将军、女统帅的粉色彩绣女大靠,还有红色彩绣女蟒袍等等。
一件件、一套套,加上精美的头饰,样样摆放到位。
而房屋的正中间仅仅放有一张大的黄花梨木八仙桌和一张硕大的太师椅。
秋霜环顾着四周,眼睛里满是惊喜。
对于一个热爱戏剧的人来说,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练功环境。
王英杰拉着秋霜,轻声问:“喜欢吗?”
秋霜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秋霜欣喜的表情,王英杰说道:“凤栖梧桐,龙游浅滩。这座房子与梧桐树为邻,又是送给你练功用的,我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梧桐阁’。”
王英杰牵着秋霜的手,来到了一套悬挂着的艳丽的服饰面前,轻轻取下那套衣服,开始亲手为秋霜妆扮。
最后,又伏下身为秋霜脱掉脚上的鞋子,换上了唱戏专用的彩鞋。
秋霜感觉王英杰温热的掌心触摸到她的脚掌,小心翼翼地为她穿上了鞋子。
然后,他拉起秋霜,把她引到了戏台上。
自己则坐回了房子中间的那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微笑着看着台上的秋霜,示意她可以演出了。
“唉!郎君呐!”
台上一声清丽婉转,随之,空灵的声音响彻整个舞台。
“劝郎君且把那愁怀排遣,
我与你原不是美满姻缘,
切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须念你陆门中数代单传。
高堂上老娘亲盼你荣显……”
一大段唱词唱完,偌大的房间里响彻着王英杰一个人的掌声。奇书屋
秋霜走下戏台,好奇地问道:“这里为什么只放了一个座位?”
王英杰戏谑而霸道地说道:“因为,你的戏只能给我一个看!”
秋霜的脸有些发红,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撞击到了,有些心潮腾涌,如一片平静的海面上泛起了层层浪波。
可是,下一刻,秋霜却有些迷茫了!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雁鸣双秋更新,第39章 凤栖梧桐自迷茫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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