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林深郁心不在焉地连着翻了好几页书,就是不抬头去看远处的孟梓柔。

  而外头的孟梓柔也持着灯笼,在树影下枯站了许久,就是不抬脚进来。

  抬脚进来了说什么呢?要是一个说的不好,没准系统又要判她ooc。

  两人便这么各自无声地僵持着,敌不动、我不动。

  林深郁心中的情绪愈甚,翻书的速度也愈快起来。

  又翻过了一页,就见程儿进来了。

  程儿说:“公子,您怎么还在看书呢?”

  林深郁:“方才你过来的时候,可看到了夫人?”

  程儿:“哦,看到了,但是夫人片刻之前就离开了。”

  她已经走了?

  林深郁一愣,放下书案,快步走到门口。

  树影下已经没有了人影。

  ……这就走了?

  他心里又乱了,在屋子里踱步了两圈。

  ……怎么就走了?

  他问程儿:“你说夫人为何要走?”

  程儿一愣:“这个……夫人自己长了脚的,想走便走了,有什么不可?”

  他满脸疑惑。

  林深郁忍了忍,最终只是交代:“把门关了吧,夜里寒露重,风吹进来冷。”

  程儿这才注意到门一直开着一道缝隙呢,大惊小怪起来:“公子,您怎么不早说呀,你身子骨弱,可经不起一点点的风吹……”

  *

  后来,林深郁自己思忖了一下。

  那位孟小姐这两日大概是没了想要羞辱他的心思了吧,所以才未曾露面?

  她若是想到了什么新的能羞辱他的法子,定然是急不可耐就进门来了,连催都不用催。

  罢了。

  她想进来就进来,不想进便不进。

  他明明发过誓的,这辈子都不会再上女人的当,也不会再坠情爱的温柔乡。

  誓言才发了没几日,若此时就先乱了分寸,他自己也会唾弃自己。

  *

  翌日清晨。

  秀儿:“小姐,我找人打听过来了,林大公子如今不在家中,平日每隔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他在外头置有自己的院子,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处郊外的院落中。”

  “住在外头?”

  孟梓柔回忆了一下原书。

  原书里提及这位大哥的笔墨不多,基本是一笔带过。

  但她记得,这林大公子没有赚钱的营生,只有赌钱赔钱的本事,手头常年是紧缺的。

  “他怎么就买得起院子?”她问。

  秀儿低声道:“这一处院子,倒不是林大公子自己买的,而是祖宗那辈传下来的,说是留给所有的孙辈。”

  孟梓柔捕捉到了重点:“既然是公平留给所有人,那怎么被他一个人独占了去?”

  秀儿:“大公子给了二公子一些银两,相当于是把这个宅子的一半从二公子手里买了去。这银子给的也是行价,不吃亏,所以二公子也同意放弃这个宅子,全权留给大公子一个人。”

  “——你等会儿等会儿?”

  孟梓柔立刻打断:“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家中的兄弟可是三个人啊!这大哥和二哥把家财卖来卖去的,难道就没有林深郁什么事儿了吗?”

  秀儿犹豫道:“……可能是因为,大公子和二公子并不把林深郁公子当成家里的一份子吧?这份家财,虽然林深郁公子也有份,但没人询问他的意思,只在大公子和二公子之间私下达成了协议了。”

  孟梓柔被气笑了:“这一家子人,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这种事儿若是换做我,直接就一纸诉状,状告上去,逼着他们要一个说法。”

  秀儿:“小姐,您出身富贵之家,自小就是锦衣玉食的掌上明珠,你自然不懂林公子在这个家中的举步维艰。他并不傻,相反,这个家中里里外外的一切,他心里可明镜儿似地明白呢;可他不能、也不可以去争这个家财,您……您懂他的处境么?”

  孟梓柔叹息一口气,说:“我懂。隐忍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嘛,他连程儿的生死都护不过来了,又何必去跟大哥二哥抢一个不重要的宅子?我……我不过只是替他觉得憋屈,觉得他这些年过得太可怜了。”

  想想也真是奇怪,人家日后可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反派啊,手里的人命数都数不过来!

  多么可怕的大魔头啊!

  可现在,她竟然在怜惜一个大魔头的“少年时期”太过让人动容,太可怜,太催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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