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戴着虎头帽,女的围着花花绿绿的围巾,步履匆匆。
街道上,自行车压过的一条条道,清晰可见。
除了电车、出租等公车,少见轿车驶过。
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轿车开进了一个老巷子。
司机停好车,扭头:
“这里是陶铃街最好的羊肉馆,偏是偏了一点,不过味道是一绝,你们去吃,我在这里等着。”
“一起啊,不然我们也找不到。”
在马景澄的要求下,司机也下了车,小心地走在前面带路。
小巷孩童纷纷收起了无人时的撒欢,用拘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一男一女,盯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出了神。
张莘月浅草色的披风带着一个帽子,上面有一个大熊猫的图案,十分惹人注目。
穿着单薄的铁匠,夹着火红的铁块,放入旁边的桶里,发出呿呿的声音,见两人路过,一时间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羡慕。
待两人走过,那叮叮当当的声音才又有节奏地响起。
走进对面的破落小馆子,里面的人正在嘻嘻哈哈谈笑,都是些穿长衫的人。
俨然与大道上的繁华和新商业气息不同,实属小民之乐。
店里的老板,用搭在肩上的抹布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眼睛一直随两人移动,然后眨了眨,透露着,一点新奇,半点疑问。
店里正口水连天谈笑的人,扭头,见到两人进去,声音瞬间就小了下来。
马景澄不想打破这种氛围,未等领头的司机开口,他便大用正宗的方言叫道:“老板,来碗儿粉,多放辣椒,这天气也太冷咯~”
“哎哎哎~”
老板听是本地口音,赶忙应答者,用胳膊拐了拐身边的小二。
小二赶紧跑过去将长板凳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深怕上面有汤汤水水,弄脏两人的衣服。
两人挨着窗边坐下。
开始用攀州本地话交流。
司机始终不愿与两人坐在一起,在旁边的一桌坐下。
大雪天气。
一碗汤灌下去,整个人,从胸膛到胃都是暖和的。
在两人要吃好时。
窗外站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直勾勾地看着那还剩的汤,任其身后的老人催促,就是不走。
马景澄付完三人的钱之后,离开了羊肉馆。
随后,老人和小孩被请到屋子里。
老人连忙推脱,说自己不是来吃饭的,吃不起,没钱。
老板解释,刚才出去的人付过钱了。
老人直呼‘好人呐,菩萨保佑你!’
小孩则盯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出了神。
车子继续朝着陶铃街驶去。
司机将两人送到之后,驱车离开,心里也很满足。
饿了这么长时间,能够得到一顿饭吃,也还是不错的。
“老板,刚才临江派人来信了,说雪太大,你要的货,可能得等几天,让你准备好什么票啊之类的。”
魏和尚见马景澄和张莘月从车上走下来,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走到马景澄的另一边,开始汇报上午发生的情况:
“有一群小流氓,没钱还想要衣服,叫俺给赶跑了…那个电视厂来说有个什么新方大~大傻还是什么的,把你要的东西拉走了,让俺给你说一声…”
马景澄一边走,魏和尚一边汇报。
“你去跟工程队说,今天或者明天,大雪小了之后,可能要干点活,问他们行不行,如果可以,叫他们马上过来。”
马景澄看了一眼东大楼,吩咐着:
“然后去告诉…信息队负责的那个谁,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快去吧!”
“俺还没吃饭呢。”
魏和尚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马景澄。
马景澄掏出一点钱,“去,吃了赶紧去。”
“哎,好嘞!”
魏和尚喜笑颜开。
偷偷瞅了一眼张莘月,不敢正眼直视,然后跑开。
没过多久。
十三号街就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群人。
工程队的人从拖拉机上跳下来。
在车间找到了马景澄。
马景澄一边走,一边跟负责人说着自己的想法。
负责人不停地点头,并且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最多一个下午就能将工程做完。
‘游手好闲’组负责人也来到了厂里。
马景澄从信息库的书架上找出一个本子,翻开递给他:
“这些人,你亲自去把他们都请过来,放心,我跟他们会过面,你就跟他们说,我们要开工了,请他们过来。”
负责人点头,拿着小本子走了出去。
马景澄有点困,可是他还停不下来。
又在办公室安排着各项事宜。
下午五六点时。
在面临十三号街的东大楼广场,由钢架搭建起来的顶棚上好了最后一颗螺丝。
工人们清理着地上的雪。
放电影的人也早已等候。
众人聚集在一起,开始看电影,外面的大雪也不能影响他们。
同时,李宽这边办事效率也快,各项证件也都送了过来。
尽管他不明白马景澄要做什么,不过任何东西,只要马景澄需要的,他们都给予了最大的支持和调配。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下午。
无数道命令从彩虹路二十五号发出去。
曾经闲置的人员又开始穿梭在各街道。
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住地打听,可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获得。
当物资部负责票据统筹的齐云山被叫到彩虹路时,他还一脸的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ýáńbkj.ćőm
随后,
兰树云递给他一个清单。
他拿着清单,就被告知,凡是清单上所列的物件,从今天起,停止票据供应。
齐云山眉头一皱,微微咬了咬嘴唇,抬头:“兰部,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法生什么事情,这是州里统一的决定,特意让你过来一趟,是我这里有事情走不开,你回去之后,除了陶彩厂,其余的就不要再发放各种采购票了。”
兰树云叮嘱。
齐云山重复着‘陶彩厂’几个字。
尽管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照做了。
当他堂姐冒雪赶来说要票时,他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摊摊手,挑动眉毛,用无奈地语气说道:“你来晚了!”
与此同时,攀州城内,所有具有贩卖资格的店铺,包括武营专营店,都接到了通知,店铺里的特定物资,一律禁止向外售卖。
这其中包括了陶彩品牌的服装。
这几天,冬天的风衣卖得很火。
各个专营店店长,每天就守在陶铃街十三号,哭着喊着要给他们优先供货。
厂里不是没有服装了。
而是马景澄下令,减少服装的出货。
但是可以溢价购买。
攀州出动的力度很大。
只要是马景澄清单上有的东西,他们都按照要求实行。
秦聿铭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很难的。
这次是大放血。
为了配合马景澄,他们几乎是在自断双臂。
武营企业的利益不可能不受影响,尤其是专卖店。
但好在只是个把月的时间。
关心时事的人围在一起讨论,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能温饱的人,在夜幕降临时,早早熄灯睡了觉,管他谁在狗叫。
在陶铃街十三号。
广场下无数人拥挤在一起看电影。
去电影院要一毛钱,在这里免费,所以每晚都会有人过来看。
在他们看电影的那栋楼里。
马景澄正和一群专家讨论着方案。
马景澄只是提供了大致的想法,其余的细节,在很早之前就交给了眼前的这群人来设计。
他也能做,就是太浪费时间。
像这样的事情,如果有人能够做,最好的方法不是自己去做,而是交给他们去做。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具有真材实料的人。
马景澄在识人这这方面,自认还行。
当然要请到这些人可不容易,年轻的好请,用钱就行,老的,穷困的用钱也行,但是像赵老头那种人,用钱一点用的没有。
他们身上,就是有一股子不为钱所动的精神,不过马景澄都搞定了。
至于那些实在没有办法搞定的,他也不屑于浪费时间。
够用就行。
这么多天,这些人什么都没干,就是在做数学题,利用概率的知识来根据马景澄提供的想法进行计算。
今天是最后一次讨论,明天,他们设计出来的方案就要被用于实践。
终于,在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之后。
所有人都得出结论,没有问题。
马景澄这才让人将他们早已写好的说明书,拿去给印刷厂。
同时,也将由这群人设计的产品交给了印刷厂的人。
在忙完这里之后。
马景澄赶到了另一个房间,通常和‘游手好闲’组开会都在这里。
马景澄站在台子上,看着眼前哈着热气的人,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
“你们对我给的待遇还满意吗?”
“满意!!!”
下面的人声音特别大。
马景澄深知,如果你想要别人卖力给你干活,你就要给他他想要的待遇。
马景澄也是这么做的。
除了服装工人加班会有加班费,这群‘游手好闲’的人加班也会有加班费。
而且还有各种福利。
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有机关子弟的孩子,有街头小混混,有工人,有学生,总之基本上覆盖了所有行业。
正是他们,马景澄才能在短时间内,拥有整整一个房间的笔记。
同时,他们还肩负着收购旧书的任务。
按斤收购来的旧书,经过整理,现在已经是陶彩的一个小型图书馆了。
“你们知道,我从来没有催促过你们任何人,我也不管你们是几点出门,几点吃饭,几点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马景澄信步而谈,
“在这里,就是这样,人们都睡去的夜晚,我曾不止一次地给你们说过,我希望你做这个看起来不像工作的工作,是出于喜欢。
如果你做着不开心,那我也会不开心,因为你不开心,你就做不好事情,你就会感到痛苦,这并不是你擅长的事情。
前段时间,有人来找我,说他很愧疚,实在发现不了有用的信息,见着人也不会说话,他说,想要离开,不干这个了,想去服装部工作。
我其实很高兴,我答应了他,他现在在那边做的很好,也很开心。”
下面的人一阵哄笑,都很开怀。
马景澄笑了笑,耸耸肩,说道:
“当然,也有人说,我一件衣服卖那么多钱,给大家多发一点钱是应该的…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钱。
或许大家都不信,就像此刻,大家看着我很轻松,其实我一点都不轻松,你们知道,我很多天没有认真睡过觉了。”
哈哈哈大笑之后。
下面有人让马景澄快去休息,都是处于真心的话语。
马景澄挥挥手,“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但是你们手里的工作得暂时放一放,明天,明天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什么仗啊?”有人高声询问。
“和上次一样。”
“那我们熟悉啊,交给我们吧!”有人说着笑了起来。
“但又不一样,这次不再针对任何有钱人,而是所有人,所以工作量会很大,而且大江之北的区域需要人去宣传,还要通知云上、癸甲、西境的人,让他们也在周边做好宣传。”
马景澄郑重地说道:
“所以,明天早上,我需要你们背上你们的背包,到这里集合,我相信你们的眼力介,只要是存款超过四五十的人,都是你们的对象。”
马景澄怕众人不明白,补充道:
“你们就以你们为准,只要遇见的人比你们有钱,那你就要给他宣传我们的新产品,明白了吗?”
“要这样说,那我就明白了!”
“明白!!”
群情激奋。
马景澄又给他们讲了一会儿才解散。
印刷厂那边早就沟通过,并且做过很多次实验,宣传手册和产品的印刷没有放在同一家印刷厂。
不过,今天晚上,两家厂子都在通宵赶工。
像这样印刷数量几十上百万的客户,他们不敢耽搁。
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今天晚上,注定有无数的人睡不着觉。
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
很少回家的秦巨政,今天居然很早就回到了红鱼区,而且睡得还特别早。
重要的是,还跟他那一年见不到几次的侄女刘雨开起了玩笑,有说有笑。
他知道,今晚是属于其他人的,自己的夜晚很快就要来了。
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年,过完年再休息十来天,二月中旬,如果资金允许,很多项目就可以开工…
他很快睡着了。
然而,同属红鱼区,文艺总部那群清闲的家伙,今天晚上可就有的忙了。
他们全部被叫到了彩虹路二十五号。
一同被叫去的,还有攀州各报纸,电台广播,电视台负责人。
主要事项,就是要求各媒体配合陶彩厂的各项活动。
秦聿铭在这天晚上如是说道:
“新成立的攀州广播电视综合频道,要在每晚八点的时候增加一个栏目,挑选一名主持人,长期主持晚八点的节目。
具体工作和人选,去找陶彩厂的负责人谈。”
电视台台长:“那晚八点的节目是需要停掉吗?”
他问出口,就感觉不对劲儿。
暗暗的后悔,自己怎么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有的人暗自高兴,秦聿铭的话是在给这个台长找麻烦。
因为那个晚八点的节目,是他们文艺部部长亲自选定的。
一个是州里的主管,一个是自己的上级…
秦聿铭:“你怎么调,我不管,我只知道,明天,你要去找陶彩厂的负责人,晚上八点的节目一定要给我换掉!”
秦聿铭看向那个有点不屑的文艺部负责人,语气不容质疑:
“你们文艺部,凡是陶彩厂的批文,一律不准拦,谁要是破坏了州里的规划,自己给我卷铺盖走人。”
“我们文艺部,一定会召开会议,坚决执行州里的指示,配合好州里的工作!”
那个部长说得很真诚,其实那官腔打得,很不情愿。
秦聿铭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文件:
“此外,在攀州的众多电台广播之中,指定FM92.5世联广播,每天要出一期关于陶彩的节目,具体情况,请各负责人去陶彩找他们的管理人员。”
FM92.5的台长咽了一口唾沫,他听到州里的大佬叫自己的名字,有些紧张,只能哎哎哎地应答。
毕竟像他这种级别的人,想要见秦聿铭这样的大佬,平常是没有机会的。
他见到最多就是文艺部秦晓夫。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
一场接着一场的开。
攀州三巨头,一人在一间会议室,针对不同的点都提出了苛刻的要求。
秦聿铭这场结束之后。
站在门口,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看着漆黑的夜空,大雪哗哗地往下掉,他心里就像那夜空一样,没底。
比起以往,今天的工作一点都不算什么。
无数个日日夜夜就是这么过来的。
他未曾想到攀州会陷入危机,只希望这次赶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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