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浴血而来，他笑着用他满是鲜血的手搂着沈宣，极尽温柔地说，“阿宣，我刚刚血洗了镇国侯府。”
“你的小侄子没了哦。”
“沈坚一定气死了。”
“阿宣，除了你，我谁都可以杀。”
……
沈宣猝然从噩梦中惊醒，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侯府满地的尸体在他眼前不断重现，他有种被人狠狠掐住咽喉的感觉，难受得喘不过气。
“阿宣，你醒了！”
沈宣循声看去，只见那个恶魔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沈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目光中的惊惧来不及收回。
肖越却没有察觉到沈宣的异常，他只以为沈宣是被太后的所为吓坏了，连忙上前将人紧紧拥在怀中，
“放心，母后已经被我送到别宫居住了。”
“她不会再回来。”
“她的人手也全部被我撤走，她再也伤害不了你。”
肖越庆幸自己去得及时，再晚片刻人就没救了。
“这次滕远有功，要不是他及时派人通知我……”
肖越不敢想象自己若没有及时赶到会面临什么，那是他无法承受的。
“阿宣，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
沈宣刚醒，浑身没有力气，他的脑袋还被过往的记忆不断轰炸着，就这么听肖越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连着三天，沈宣吃什么吐什么，脸色差到了极点。
肖越愁得坐立不安，不停催促大夫替沈宣救治。
可大夫想尽办法还是控制不住沈宣呕吐的现象，个个急得满头大汗。
“废物！”
“一群废物！”
“本王要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来人！”
“通通处死！”奇书屋
大夫们跪了一地，不断磕头求情。
肖越正在气头上，压根不听，“拖走！”
沈宣也是无动于衷，目光痴傻地盯着头顶上方，仿佛无知无觉的木头人。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大夫小声道，“大王，王后很有可能是心理疾病。”
肖越皱眉，“什么心理疾病？”
“因为我们确信王后体内的毒已经全部排出，他吃不下饭很可能是内心反感抵抗，拒绝进食。”
肖越闻所未闻，“真有这种病？”
“有的。”
“书上有记载。”
肖越追问，“这种情况如何治？”
“并不难，只要消除王后的心结即可。”
肖越想到沈宣的确有可能被母后吓到，毕竟他自打醒来之后就一句话没说过，整个人如同活死人一般。
“来人。”
大夫们瑟瑟发抖。
本以为大王会处置他们，没想到大王调转目标，
“去，把那天在场的侍人全给本王抓回来。”
“是。”
那些侍人都是太后的人，已经跟着太后去了别宫，一来一去即使快马也至少要三天。
这三天里，肖越几乎寸步不离床边，尽心侍候着沈宣。
可沈宣的状态并没有好转。
他越发消瘦了。
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唇色惨白，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种濒死的灰败气息。
肖越急得头发都扯了一大把，
“阿宣，你到底怎么了？我求求你，吃一口吧。”
“看着你这样，你都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你要怎样才肯好起来？”
“只要你能好，要我干什么都行，哪怕把我这条命拿去都可以。”
肖越并没有注意到沈宣的眸光动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拿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来换你安然无恙。”
沈宣缓缓转过头看向肖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嗓子却沙哑得发不出声音。
不过有开口的欲望就是好事，肖越喜出望外，连忙让人端过来热奶。
沈宣勉强喝了两口，这次没有吐。
肖越开心得不行，但他也不敢一下子给沈宣喝得太多。
亲自下厨熬了沈宣过去爱喝的赤豆粥，加入两颗蜜枣。
热腾腾香碰碰的粥捧在手里，沈宣的肚子在咕咕叫，可他的嗓子眼如同堵着石头，吞咽艰难。
这几日，他每天想的都是将肖越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捅进肖越的心脏。
可此时此刻见到肖越将他爱吃的粥亲手熬好了送到自己面前，他心中的那把匕首却怎么也捅不下去。
他是个无能的人。
沈宣痛恨并鄙视这样的自己。
肖越见沈宣迟迟不吃，怕搁冷了，“我来喂你。”
沈宣握紧了手中的碗，他往旁边躲了躲，显然不想肖越喂自己。
而就在此时，外面侍人来报说人已经通通抓回来。
肖越温柔地叮嘱沈宣，“那你自己吃，我去去就回。”
沈宣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紧紧抱着自己的碗，仿佛在护食。
肖越急着想知道沈宣的心结，便匆匆随侍人而去。
屋内再无一人。
沈宣手中的碗已经不是那么烫了，他颤巍巍地执起汤匙舀了一口递到唇边。
甜甜糯糯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是记忆中的味道。
不知何故，沈宣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
就这么，沈宣一边流着泪一边把那碗粥喝了下去。
望着碗底剩下的两颗蜜枣，他似是有些舍不得吃，噙在口中半天才咀嚼着咽下。
这甜滋味让沈宣越发想念自己阔别多年的故土。
搁下碗，沈宣探手从枕头下方取出那柄他随身携带的匕首。
如果他杀了肖越，自己也肯定要命丧大越氏，那样的话，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家。
所以他不能杀肖越。
这是沈宣给自己不能杀肖越的理由。
肖越不值得自己陪葬。
手中的匕首缓缓拔出，冷芒刺得人遍体生寒，这把匕首有多锋利他是见过的。
沈宣曾经用它削过树枝，那简直如同裁纸般容易。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宣无声的将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目光坚定。
肖越进门便看到这一幕，吓得叫出声，“阿宣，你干什么？”
沈宣看着他，“让我回去。”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却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仿佛肖越只要说一个‘不’字，他就立马割断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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