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这会儿还什么都不知道，正从屋里出来抱柴火。
她骨架纤细，但身材不算干瘪，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的泛白的碎花旧棉袄，也是大补丁摞着小补丁，只是她的手很巧，补丁也缝的很好看。
因为身材的关系，寻常尺寸的棉袄在她身上，看起来好像格外修饰身形。
她长相上算不得多出挑，但五官端正，很是耐看。
这会儿也没有戴帽子，只是在脑后梳了个发髻。
看见何永发冲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她还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白眼深深的刺痛了何永发，他连大门都还没进去，隔着半腰高的土坯院墙，用篱杖子指向了小寡妇。
“好哇你个不要脸的！瞪我！你说你跟肖四麻子咋回事？你还要不要脸啦你！”
小寡妇被他骂的一愣。
但她可不是何永发媳妇那样逆来顺受的性子，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件事的后续影响。
她当即脸色一变，也指着何永发骂了起来。
“何永发你个大山驴逼，跑老娘这撒野来啦是吧！”
“媳妇死了就想要把老娘拉去给你们家当驴使唤？你想的咋那么美呢！”
“真当我没了男人就能让你随便欺负了是不是！”
小寡妇这一声瞬间把周遭的邻居都震了出来。
不远处，还有一些跟着何老九媳妇往这边来看热闹的屯人。
何永发混不吝，反正自己媳妇也死了，名声也没了，还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但小寡妇跟他不一样。
她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过了年也才八岁。
往后还要生活。
“我草……”
何永发听见她这么说，更是怒气上涌，撑着墙头就跳进了她家的院子。
“你特么……你跟肖四麻子啥关系！你俩是不是骨碌一块去了！你家那炕可真是连炕沿都没有，谁都能上是不是！？”
何永发手里虽然拎着篱杖子，但却是一巴掌朝着小寡妇的脸打了过去。
小寡妇见他跳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吓了一跳，这会儿反倒是冷静下来不少。
一见何永发要打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赶紧就往屋里跑。
边跑边喊。
“救命啊！何永发要疯啦！快来人呐……”
不过她速度到底还是慢了一点，还没跑到屋门口就让何永发追上，薅着头发按住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小寡妇眼见着跑不掉，手里还没有工具，干脆闭着眼睛劈头盖脸的往何永发脸上抓。
何永发被她抓的来气，左右开弓又给了她两三个巴掌。
这时候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都跳墙进来拉仗。
“你干啥呀！有话好好说……”
“哎妈呀！永发呀！”
“快点拉开，赶紧的，这让他在打两下还不出人命啦……”
外面的人闹闹嚷嚷，小寡妇家里也没有好过多少。
那低矮的房屋里两个孩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气的红眼了。
但一个干瘦的瞎老太太却是沉着脸，用力的拉着他们。
“你们要干啥！要干啥去？”
“你们还想要跟她一块儿丢人去吗？听奶奶的话，奶奶都是为了你们啊！”
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他们不看老太太，拼命想把自己的手从老太太干瘪的手里抢回来。
但瞎老太太虽然躺在那里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手劲儿却是很大，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根本无法挣脱。
“让他们打一顿，打完了消消气就算了了呀！都是你们妈做的孽，害死人家婆娘……”
“作孽呦！”
老太太仰天大哭，干瘪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一行清泪。
个子大些的孩子见此，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但那个小孩子却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瞪着通红的眼睛，伸出还带着泥土的手指甲去掐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吃痛的“哎呦”了一声，却忍着痛半点也没有放开。
“小二啊，奶奶也都是为了你们呀！她到时候走道了，你们还得在屯子里生活啊……作孽呀！”
“咋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拿走，让我儿子年纪轻轻就没了呢！”
“剩我个老婆子，要是走了，我两个孙子摊上那么个不正经的娘……以后要怎么活啊！呜呜呜……”
“作孽呀！”
屋里头拉扯着，屋外头也没有消停。
何永发被人架开的时候还不忘踹了那小寡妇一脚。
“永发你干啥呀你！”
“能能像个好样的……你打人家有啥用！”
周围的邻居虽然也听说小寡妇不怎么正经，但到底没证据的事，而且邻里邻居的对她家的情况也多少都有些了解。
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养着两个孩子和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老人，能活命已经不容易。
大家心里看不惯，却又带着本能的同情，有人偏激一些，也只是在嘴上、在背后议论一番，落到生活中，大部分人还是都选择性视而不见。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小寡妇也没有主动的去勾引谁家男人。
平时深居简出，干活的时候也是一样卖力气。
何永发气的够呛，反手给拉架的人一个大比兜。
“滚你m……你是不跟她也有一腿！”
“别特么拉我……我*￥#*￥%……”ýáńbkj.ćőm
“破烂货，谁都跟是吧！我特么今天非得打死她！”
“起来！我跟她一块死去！ml*%^$%gb*^$%^……”
何永发是真的急眼了，好几个人七手八脚的也没把他拉稳当，让他一下挣开了出去。
“哎妈呀！赶紧抓住！”
“疯了疯了！可真是疯啦！”
小寡妇让何永发打的眼冒金星，头发凌乱，嘴角都裂开了。
但她反应很快，连滚带爬的起来，接着往自家的房子冲去。
何永发挣脱的时候，她又往前跑出了一些距离。
但男女体力上的差异是很难弥补的。
一个天天吃饱喝足的强壮男人，和一个每天勒紧裤腰带饿着肚子还要干活的女人，在身体素质上的差异更大！
小寡妇在差几步要进家门的时候被何永发追了上来。
他一把扯住了小寡妇的头发往后拉去。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
一个小孩子飞快冲了出来，他如同炮弹一般直接撞在了何永发的身上。
积攒了许久的怒气都变成此刻颤抖却凶猛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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