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紧要关头发现此事,断然不能轻易将线索放走。
并且,越是想下去,鱼离就越觉得此中巧合太多了。
比如,除了方才想到的那几点,刚刚妇人还曾说,这张桥喜欢出入风月场所,这一点,正与她们之前对凶手的猜测极为符合……
如此结合看来,这张桥可就并非一个被害人这么简单的身份了。
鱼离扶了扶站久了有些酸痛的腰,却依旧不知疲惫,勉强站直身子,抖擞精神又向妇人问道,“这张桥可会些功夫?”
“并未听说啊,不过看着倒是身姿挺拔的,有些军营训练之气,让人看着精神,”妇人说着,眉眼间闪过光亮,“尤其是眉间那颗痣,更显他飒爽英姿之气,要不是如今年长了,放在城西还算个俊俏公子呢!”
本是妇人随口答复的几句话,却紧紧揪住了几人的心。
云渊和江见月都知道,七年前那个案子,死去女子的丈夫,名为慕峰,此人就曾入过军营,他们还曾一度怀疑,凶手如此好的针法或许正与此相关。
还有,抛开别的不说,这眉间之痣,放眼整个京师,恐怕也并非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第二人。
可如今,为何出现了如此相像的人和事,就像处于两个平行时空一般,让人摸不清楚。
然而鱼离自然知道,在百川国这个世界自然不会存在平行时空。
那么此时的张桥,与七年前案件相关人慕峰,到底是什么关系?
离开张桥居所,鱼离越发觉得此事蹊跷,张桥若真的有嫌疑,那就要赶紧想办法将其捉拿归案。
可敌人在暗,找寻他并非易事。
“哥,你怎么想的?”
云渊走到马前,理了理缠绕着的缰绳,目光却空洞地看着马背,仿佛在想什么东西。
“既然至今无法捉到对方,不如主动将之请出,”云渊语气平淡地说着,目光却忽而从马背上收回,“他儿子倒是个好诱饵。”
“张桥之子?你打算如何?”鱼离踏上马镫,催促着马儿走到云渊身旁。
“不知你是否记得花月楼那个失踪的常客,”云渊平静地回忆着,“老鸨说过,那人向来信守承诺,从未欠账,而此次失踪却欠账而去,确实蹊跷。”
“张桥在此时又恰巧不见了踪迹,还把年幼的孩子寄托于邻居看管,多付了不少钱,这么看来,凶手很有可能因猜到行迹将要败露,于是打算离开此地,可又放心不下孩子,于是将所有积蓄都用于托付孩子,如此的话,张桥和花月楼失踪常客的行踪也能对应了。”
“从中可以看出,张桥对孩子付出不少,毕竟是他与卢芳之独子,可见其重视程度,”云渊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张桥的宅院,“且不管他与凶手是何关系,既然无故失踪,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孩子先将其引诱出来。”
“怎样引诱?”
“我会安排多人,以案件相关为由,特意将孩子接至大理寺,去时队伍从正街穿过,越多人知道越好,就说张桥可能被凶手带走,留下年幼之子无人看管,于是由大理寺暂时代管。”
“那你如何确定凶手会回来?”狄采骑的马儿脑袋忽的伸了过来,插在鱼离和云渊的马匹之间,还歪头打了一声响鼻。
“我们这么说,是为了让百姓知道缘由,凶手狡猾多端,自然是懂得其中暗含之意,他是不会放心将孩子放在大理寺的,否则他将很难再见到孩子。”云渊平静地分析,语气异常坚定。
“所以,你想着借此引回张桥,若他真被凶手带走,那么必定无法自行回来,”鱼离从遮挡在面前的树枝上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捏着叶柄旋转思索道,“如果回来了,那说明他的嫌疑几乎就能确凿!”
云渊点点头,没说什么,只勒紧缰绳,驾马带头向前奔去。
鱼离看着云渊远去的身影,也快马追赶上去。
目前时间的确耽误不得,但似乎形势又已成定局——原本凶手作案目标锁定至郑竹海和张桥二人,郑竹海被安排假死,逃过一劫,张桥这边还未来及严加看守,就出了这样一档子事。
若凶手再次采取行动,鱼离真的无法猜到他的下一个目标又将会是谁。
回到大理寺已是傍晚,街道两旁的门店、小摊都陆续收摊,行人渐少。
云渊趁天色未晚,命人列队从正街出发,抬着寺中最好的一台轿子去往张桥家。
街上行人虽少了一些,但由此一来却显得街道更为宽阔,一行人抬轿而去的阵仗,几乎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驻足和谈论,早早回家的人闻讯也纷纷赶出家门,互相打听着发生了何事、大理寺抬着轿子是去作甚等等。
有好事者,甚至一路跟随,一直跟到光佑坊常保街。
“这是干什么?为何大理寺的人这么急着来到此地?”
“是啊,天都要黑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哎呀,前几天这街上不是死过人吗?我猜一定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可是张家媳妇那事?我也听说了,不是说是被那个骇人的连环案凶手所杀吗?至今凶手都未归案呢,想来此处必定是又出了别事。”
“为何还跟了个女子?你们看,就在轿子里呢!这女子跟随大理寺的来这做什么?”
“......”
见状,人群又纷纷猜测起来。
直到看见大理寺差役去了张桥的邻家,随同而来的女子从邻家妇人手中接过孩子,安抚着抱上轿子,众人一时间哗然,纷纷不懂这是何意。
大理寺的人前脚刚走,跟来的好事百姓就将张桥邻家的妇人围了起来,纷纷问她是何缘故。
妇人如实答复后,人群再次嘈杂起来。
人们这才得知张桥失踪之事,又听妇人说张桥是被凶手掳走的,剩下孩子一人孤苦伶仃的,无人看管,是大理寺想得周全,为保护孩子安危,于是才派人将孩子带回大理寺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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