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先给自己接种了牛痘。

  她从牛的花里,挤出液体,在身上划出一个小口,把液体抹进去。

  何大牛带着何家弟弟妹妹们一起看着,眼里滴下泪来。

  这次何家大姐不是画个图纸,出些银子。

  是拿命在试,在赌啊。

  三郎倔强地仰着头,泪顺着眼角流进脖子里。

  四妹搂着七妹在小声呜咽。

  五郎六郎把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只有小八郎懵懵懂懂。

  大姐已经把牛痘怎么接种,以及危险性跟他们仔仔细细地说了。

  她说不要担心,接种牛痘死人的几率特别特别小。

  但就算再小,不还是有危险吗?

  他们怕啊!

  “不要怕,”何田田安慰弟弟妹妹,“几乎不会有危险,就是身体有些不适罢了。

  等我接种成功了,给你们都接种上,大家就都不用害怕天花了。”

  开始时,何田田觉得有些发热。

  然后四肢出现零散的天花疱疹,腋窝淋巴结些许肿大。

  后来症状全部消失。

  大概是她吃过解毒丹,药效还没完全消失。

  不过几天时间,何田田就痊愈了。

  “何家族长发明了‘牛痘’。

  种在人身上,人就不会出天花了!”

  何大牛带着他家人,从村头走到村尾,在村里敲着锣鼓,大声宣告。

  何家姐弟和他家的人,都种了牛痘。

  只是有一些跟出花差不多的样子,很快就好了。

  好了之后,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

  何族长说,种了牛痘的的人,跟得过天花的人一样,一辈子都不会再出天花。

  他相信族长说的,他亲眼看着族长舍了命,先给自己种的。

  族人们也都种了。

  族长自己都敢种,族长家人率先种,他们还怕什么。

  何田田牵着周家出天花的牛,来到二妹家门口。

  二妹家的人防护的比较好,都还没有染上天花。

  王屠户娘一听要给他家“种痘”,连大门都没有给开。

  “何家族长,我们家原来没有染天花,现在也不用种痘。

  您要不先去别家看看。”

  二妹在门后要去开门,被王屠户死死拉住:“种痘,种痘!

  没听官府衙役说,大胤朝都全面开花了。

  真有那么好的事儿,大君王后怎么不发诏令。

  还用得着咱们老百姓自己想办法?”

  无论何花怎么请求,王屠户就是不开门。

  何田田觉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你要是不愿意种痘就不种,但你不能挡着别人啊。

  她力气大,不过轻轻一推,王家大门就跟纸糊的似的倒了。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三郎指着四妹,和一起来的几个小家伙说:“二姐,你别怕。

  咱家里人都种过痘了。

  大姐是第一个种的,她确定没事,才给我们几个接种。

  这次来,也是想给你和几个孩子接种一下。

  天花太厉害了,就是过去这次,说不定什么时候下次就来了。

  接种牛痘后,这辈子都不用怕天花。”

  二妹泪流满面:“我知道,我知道。

  大姐不会害我们的。

  娃都在屋里,你们进来给他们种吧。”

  王屠户看着何田田面带寒光的脸色,不禁放开了扯着何花的手。

  何田田先给何花种了一下牛痘。

  又问王屠户和他娘:“你俩真不种?”

  王屠户刚要说“不”,他娘拉了他一下,抢先说:“何族长忙,先给你们何家的族人种吧,我们不急。”

  她得观望观望,要是真有用,再让儿子种。

  也不能一下把话说死了,要是说死了,将来就不好再说种痘的事儿了。

  何田田猜到她的小心思,也懒得理她那么多。

  何花上前去抱珍丫。

  何田田刚要给娃接种牛痘,王屠户娘猛然冲到她和二妹中间。

  这个小老太太一撸袖子,大义凛然:“放下娃,先给我种!

  我老婆子黄土埋脖子的人,活着也没什么用了!”

  何田田及何家弟妹们……

  何田田看她满脸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行!”

  何田田成全她的“英雄主义”。

  接着是几个娃娃。

  珍丫、宝丫、二儿子……

  刚抱起来大儿子,王屠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何田田磕头。

  “何族长,大姐,大姐。

  我求求你,给我们王家留个后吧。

  那三个孩都种了,就剩大娃。

  给我们王家留一个后吧!”

  何田田看到现在了,王屠户还以为种痘会要了孩子的命,也不管他,在二妹的配合下,趁王屠户磕头,当机立断,给大娃也种上痘。

  王屠户正磕着头哭嚎着,抬头一看,大娃也种上了。

  他当下也不哭了,一骨碌爬起来,袖子一撸:

  “给我也种个吧。

  一家人死也死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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