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神志不清，说着胡话。
阿瞳拉着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心底里难受。
“不会的，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我觉得我没有活着的理由。”小雨嘴唇干裂，看上去可怜又幼小。
阿瞳恻隐之心渐起。
本也只是可能，那都是概率的事情，如果她不那么做，小雨肯定会有事，而她若是那么做了，她只是可能会有事。
在概率的事情上，阿瞳看着可怜的小雨，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会救你的。”
时茵所见到的是小雨的视角，她并不知道阿瞳去做了什么，只知道再次通过小雨的视角见到阿瞳的时候，她已经要奄奄一息了。
偏僻的街道屋檐下，大雨哗啦啦的下着。
小雨脸上写满了歉疚跟不知所措。
“阿瞳，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没有想过小雨竟然会死。
这不是他所想见到的画面。
这不合理。
不是说阿瞳不会有事吗？为什么售卖完魔力以后，阿瞳这么虚弱。
“阿瞳，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生气我骗了你，是不是？”小雨知道他自己的话是自欺欺人，然而他不想接受真相。
屋檐的雨水渐落在了小雨的身上，让人分不出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水。
“没事的，至少你没事了，不是吗？”阿瞳躺在小雨的怀里，直到这一刻，她也还是想伸手去触碰小雨，不想小雨为她而流泪。
“总会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别难过。”
要面临死亡的是她，她却还在安慰小雨。
小雨更为自己行为感到不齿。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雨哭的双眼通红，他憎恨自己。
为什么要自私的在阿瞳面前演戏，让阿瞳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阿瞳每次都是隔一段时日才会去卖魔力，那肯定有她的原因，可是他却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想活下来，却害了她。
阿瞳那么好，他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事情真的发生了以后，小雨后悔莫及。
他不想伤害阿瞳的。
他被阿强所蛊惑，他本以为，不会有事的。
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即将要死的人不是我？你那么好，为什么？”小雨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从前他以为他的眼泪早就干了，可如今阿瞳就这么在眼前，随时都可能咽气，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他竟然意外地发现，哭是一个发泄情绪的法子。
可让人难过的是，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是我的命，你不必自责。”阿瞳不想自己都快死了，小雨还这么自责。
她都已经要死了，小雨没必要再把这件事放心上。
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看管了生死的阿瞳，在面临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时，意外地冷静跟淡定。
她甚至觉得小雨太多愁善感了。
“不，这不是你的命，如果不是你觉得我快死了，你也不会去售卖魔力，也就不会这样。”小雨痛苦的将阿瞳搂紧，眼泪落在了阿瞳的身上。
阿瞳察觉到了滚烫的泪水。
她说：“我的死让你这么难过，我很抱歉，可是这件事，即使你哭了，我也没办法改变，但是我不想你难过，这件事，你可以帮我做到。”
“等我死后，把我的尸体撒进海里，好吗？”阿瞳安抚着小雨，希望他能把她的话给听进去。
小雨摇着头，哭的上起步接下去。
“不好，你不能死，我不想让你死，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小雨卑微的祈求，然而阿瞳的死已成定局，不论他有多难过，那都无法改变。
当小雨鼓足勇气想要告诉阿瞳，是他害了她的原因的时候，却发现怀中的阿瞳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真恶心。”小雨还沉浸在失去阿瞳的痛苦时，面前站着了一个人。
那人讽刺着小雨。
小雨眼角泪都还在，就抬起头来看是谁。
时茵也看了过去。
让时茵惊讶的是，竟然是跟小雨一起在那搏杀的少年。
他们竟然认识？
小雨觉得，他仿佛是被少年看穿，一时间脸上感觉火辣辣的疼。
“你害了阿瞳，到她死都不敢承认，不恶心吗？”少年说话嘴很毒。
但是他说的是实话。
小雨愧疚的低着头。
但是回过神，他却呵斥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他抱着阿瞳的尸体冲进了大雨里。
少年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
小雨在阿瞳死后，就没有再回去阿强那里，在之后，他无意间发现了关于地下赌场的事。
他不想活了，于是乎主动去了那地方，他被打倒，又站起来，最终得以站在那些赌鬼的面前。
他有过很多对手，他都赢了。
他攒了许多的钱。
赌坊的人觉得他那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每次打完，他都只剩下半条命，可是，那能够给赌坊带来收益，既然有收益，那不管小雨如何，那都是小雨的事，他们只要钱。
小雨行尸走肉的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少年成了他的对手。
小雨看着少年，有过惊讶。
可不过是片刻的惊讶，他又想着，阿强那本就不是个好去处，而且阿强跟这里也有勾结，看到少年，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当跟少年交手的时候，少年是落了下风的。
因为小雨完全不要命。
少年却还想活着。
当一个人想活下来，就会有顾忌。
小雨也瞧出来了。
所以当最后那一刻，他要赢了的时候，他没有躲开少年的最后一击。
他不想活了，而少年想活着，少年既然来了这里，那想必是为了银子，那他不如成全少年。
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
说不定死了以后，还可以见阿瞳。
他想要亲口跟阿瞳说一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阿瞳不会死，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人的错。
阿瞳是为他的错误买单。
阿瞳那么善良，为了帮助他，而失去了自己的性命，那么他也该像阿瞳那样，让自己的死亡至少变得有意义些，不是那么的毫无意义。
这样见到阿瞳以后，他还可以跟她说，他有在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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