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花香弥漫其间,
高阳慵懒的将身边的妻子抱紧了些,耳根慢慢泛红,他睁开眼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神色温和。
视线落在看到她眼角的泪痕时,男人脸色涨的通红。
他俯身吻尽她眼角的泪痕,脑子里不断回忆起昨夜那双清丽诱人的眼睛,
大大的,湿漉漉的,像某种小动物的眼睛,软软的,看了特想欺负。
梦中女孩被打扰,伸手推,他不依。
就要压着,还得赖一会儿。
幼妤没好气的抬手将男人耳朵狠狠拎起来,眼眶红红,嘟着嘴训斥。
“夫君太混了,得教训你。”
这哪里是在教训,分明是引诱好吧。
高阳将耳朵上那只绵软的手握在手心里,“嗯,胖了些,可以吃了。”
他佯装将人手往嘴里放,感受到手中瑟缩的退意,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幼妤真好骗。”
她摆过头不理人,莹白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幼妤侧过头便见着自家夫君一身衣服穿得七零八落的狼狈模样。
里边儿的没理清,外边儿的又露出来,再配上精致清俊的样貌,幼妤只觉得特勾人。
到底是没忍住,她笑了。
银铃般的脆响听在高阳耳朵里却麻到了心里,他低下头,耳尖烧的慌。
偏偏手中的扣子像是要跟他杠上了,花般精致的结生生被扯成了一团。
什么破衣服,里三层外三层,麻烦死了。
视线里,一只白皙莹润的手轻柔的覆上来,
不消片刻,原本乱做一团的丑结又变回了原来好看精致的模样。
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女孩一点点帮他理好衣角,抚平折痕,
她神色温和,唇边的浅笑像是刻在了骨子里,好看的紧。
九州与暮桑战事在即,今日便是祭天仪式。
一想到今日要离宫,虽说也就区区几日的行程,他还是舍不得和幼妤分开。
“幼妤,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祭天?”
幼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对上他的眼睛,伸手抚上他的脸,
指尖轻柔细致的划过他日渐锋利的眉眼。
她这个样子让高阳心里有些不安,他伸手将女孩的手压在脸上。
好像这样,就能按压住心里没来由的颤动。
幼妤抽回手,理了理男子墨色锦缎绣金丝的立领,两颗小巧的同心扣遮住滚动的喉结。
何时她的二狗哥哥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吗。
“夫君在外要万事小心,记得多听阿溟和馨雅姐姐的话。”
高阳有些难过,不跟我去吗?
他宽大的手掌将女孩精致小巧的脸蛋捧起来,揉了揉,绵软滑腻的肌肤像是长在手中,让人不舍得松开。
真他娘的可爱。
他抱着幼妤,恶意的用下巴将女孩肩头顺滑的发丝蹭乱。
“我不在记得好好吃饭,我会尽快回来,若是瘦了些,便要罚你。”
幼妤依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嗯。”
......
九州被笼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城外总能听见暮桑军队的战壕声,不近不远,确能时时听见。
他们似乎并不打算立刻攻城,而是一点一点凌迟九州所有人的心。
一时间搞得九州人心惶惶。
这种惶恐不是一刀毙命那种干脆的,是一刀一刀活剐的那种,一直痛一直痛。
让人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身首分家。
月光如霜,半敞的窗户涌入凉风。
一道影子悄无声息落在年轻帝王的身后。
“主人”
影卫单膝跪地,双手举向头顶。
白衣书生,冷冷接过过影卫手中的纸条,眼神冷冽
“主人,破云军已越过边城,此刻到达京都城外,影三不敢贸然前进,听候主人指示。”
枫津皱眉轻声呢喃“这么快。”
按照他的计划,哪怕是百姓束手就擒,破云军都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到达京都城。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据影三来信,一路过来,途经村庄要塞,竟无一人。新皇上位昏庸无道,朝堂之上众多良将纷纷流放......”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枫津却一步步迈出阵营。
他苍白的脸,在雷闪的映照下显得如同鬼魅,尤其是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神,仿佛要将万物都化为灰烬。
“传孤旨意,连夜攻城。”
“连夜攻城?”
枫津眼尾因愤怒涨的通红,猩红的眼光瞥向明月。
“一个不留。”
种种事情联系在一起,他哪里还看不出林幼妤的目的。
驱散百姓,下放官员,下一步是不是就等我如今屠城,替你那狗夫君清理门户了?
你不想让他的手染上血,我的手,就无所谓吗?
枫津抬手,借着月光看着白皙干净的手,此刻却是仿佛沾满了血,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皱了皱眉不再看,真脏。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屠城吗?
你就那么确定,沧溟一定能赢吗?
你知不知道,我原本也想要干干净净的做一个好帝王。
我原本,也不想在你身边,染上血。
他的眼睛像以往清潭,明亮又清澈,细看之下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脑中闪过师傅对她的杀意,心却还是没来由的慌乱了一拍。
枫津冷漠的笑了,我才不会管你,死了才好,死了便没人再来乱我心神。
“主人。”
影卫追出来时,只看到他的背影。
月光将他的身影映得虚虚实实,只见他慢慢凝结成人形黄沙,
来往的风吹过,人形黄沙顷刻间散落在地上。
影卫“......”
前方战事在即,主人你这样逃走,不好吧。
他默默清理掉满地黄沙,必然不能被人发现自家主人临阵脱逃。
他觉得他真相了,并且还很机智。
......
镇南王府如今已成一座破败的犹如一座孤坟,最繁华的盛京里的孤坟。
林芳华身无银两盘旋在街头,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连日来的打击早已让她身心俱疲。往日里交好的闺中密友全都闭门不见,
那些嘴上说着爱她的男人,也不过是骗子。
镇南王府败落以来,她一直寄宿在好友林青家中,
她知道林青的哥哥爱慕她已久,便想借势寻个安身立命的依靠。
那男人自然是殷勤安抚,一来二去在林青的撮合下也结成好事,
林芳华原本是打算将他拿下,嫁入他府中慢慢再做打算,谁成想他不过是个怕娘的,
一日两人正在温情之中,谁知老太便带着一众家丁推门而入,
林芳华索性跪在地上哭求老太成全,戚戚沥沥的泪水糊了满脸,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怜惜。
若是旁人可能也就如她所愿,成其好事了。
偏生尚书府里的这位老太为人狠厉,不喜欢花枝招展模样艳丽的女子,
她一眼便看清了林芳华眼底的算计,自然不会让她害了孙儿前程,当下心下一狠,让家丁将人撵了出去,还造谣她行事不端。
想她堂堂镇南王府的千金小姐,如今确衣衫不整的被推倒在尚书门前,那小厮确还将一堆她带来的衣物一并扔了出来,丢了大脸。
那日围观百姓众多,杂乱的嘲笑声让林芳华心如死灰,成了她每每回想都能痛不欲生的梦魇。
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一朝落难,越错越远,满盘皆输。
如果不是林幼妤回来了,她明明还是镇南王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啊。
林芳华低头看着自己这些时日被磋磨的双手,干燥枯槁,再看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高门贵女的样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思绪仿佛被封印在了过往的回忆里,始终不愿意面对镇南王府败落了的事实。
她固执的将自己如今的处境怪在林幼妤的身上。
明明闭门不见的是闺中密友,骗人身心的是那男人,让她失了颜面的是那恶毒老太。
她此刻确只是恨极了林幼妤。
她恨林幼妤为什么没有和她一样悲惨。
她恨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发生在林幼妤的身上。
我没错,我错的只是没有断了你的筋骨,让你还有机会爬回来。
想当初,
林幼妤不过是一个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在镇南王府受到下人们暗地里磋磨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孤女,
谁让她长了一张花容月貌,谁让那个女人为她留下那么多钱财,谁让她始终占着嫡女的头衔。
将她卖了有什么错,卖了她,我才能成为镇南王府唯一的小姐啊。
将她卖去了青楼又有什么错,她不是长得好吗?她的脸在那里才会变成将她拖入深渊的罪魁祸首啊。
多好的安排,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全错了呢。
她一朝翻身,现如今却成了人人羡慕皇后,九州最尊贵的女人。
哪怕镇南王府被抄家,高阳帝依旧给了她该有的尊贵,无人敢怠慢。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她独占了呢。
她神情呆滞的晃荡在京都城白玉街道上,身后是百万乱军,乌泱泱一片,如同乌云蔽日般冲进城内。
“杀。”
震天的怒吼像是要将人间化为炼狱。奇书屋
天地都仿佛在颤动。
顷刻间繁华的京都城只剩漫天血色,曾经被称为天宫的楼宇建筑燃起大火,蜿蜒悠长的白玉街道像是地狱中的忘川河,里面弥漫了满地尸骨。
林芳华漠然的看着这一幕
身后突如其来的推搡,将她推倒在地,身后是士兵举起的屠刀。
要死了吗?
她闭着眼,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痛感,
睁开眼,她怔怔的看着刚刚还在烧杀掠夺的残暴军队,顷刻间规整有序的列在两排,垂头恭迎。
一阵整齐庞大的踱步声顺着城门口传来。
侧头望去
为首的白衣老者,一身白袍,仙风道骨,一眼看去便像是哪座仙山上下来拯救苍生的仙人。
而他身后的军队脸色肃穆,体型高大,黑甲冷剑泛着寒光,让人仅仅是看着便身心惧裂。
这就是暮桑复国军吗?
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
九州要亡了吧。
亡了好啊,亡了将那个贱人拉下高台。
这个想法点燃了她心中期待的火光,她仿佛已经看见林幼妤悲惨的下场。
心中那种强烈的不甘,迫使她用尽全力扑上前,越过街道两侧半跪下的士兵,紧紧拉住白衣老者的马厩。
暮桑士兵刀已出鞘,却见老者摆了摆手,只能低头退下。
林芳华心里传来一阵后怕,她颤抖着嗓音轻声说。
“我知道皇后在哪,我知道她在哪。”
马上的老者的眼珠轻轻往下,女人脸上的魔怔触动了他的心,他最爱看人疯魔。
他脸上笑得越发和蔼,
“如此便要劳烦姑娘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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