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坤警惕地瞥了下寂静的巷子，知道现在掉头走也晚了，就面不改色地迎上去，掏出烟，自己叼了一根，然后朝熟悉的销售打招呼，递烟：“明子，哥们几个这是要做什么呀！给介绍一下。”
被他喊做明子的瘦小的家伙说：“宋哥，你这回怎么间隔这么久才来送货？大家都急死了；这是马哥，南区都归他管，手下的女孩子病了，干不成活，问我要药，我刚好就断货了，急死人了。”
宋乾坤客气地朝马哥敬了一支烟，说：“马哥您好，解释一下，主要是配药时有两种药断货，买不来，家里人都有公职脱不开身，爷爷就让我去山里采药，才耽搁了事，以后大家一起发财啦！”
马哥隔着墨镜盯着宋乾坤，琢磨着他的话，觉得他挺有背景，祖传秘方，肯定是捏在爷爷的手里，这小子撑死了就是家族里跑腿办业务的，于是，就息了控制他的心思，直接说了合作需求。
“每个月给我的货和明子一样多，能准备出来吗？”
宋乾坤认真地考虑一下说：“今天不行，我可以先从几个销售的手里匀出来一些，给您先用着；这药物的成本很高，熬制也很费工夫，那么大的量，需要您先交付一半定金，另一半交货时付清，不然我空口白话、拿不回去订钱，家里肯定不会给货，请马哥您体谅一下小弟。”
“好！我们是老客户了，很信任药效，只是以前一直在明子这里拿货，如今既然机缘巧合见面了，我能不能和明子算一样的拿货价？”马哥态度很和气。
“你这个量当然可以。”
宋乾坤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出货数量，算账结钱。
明子把早就准备好的钱递过去，报了数额，宋乾坤接过去，认真地数了，记在本子上。
马哥手下一个胖子过来，照样子给了同样的数目，宋乾坤接过去，认真数了数，记在本子上。
然后对胖子说清楚：“这次先给一半货，剩下的是定金，下次来送货给你送够，记得交付另一半药钱。”
然后宋乾坤把钱和本子装好，蹲下拉开大包，给他们验货、交货。
马哥忽然问：“小宋，你们家老爷子医术如何？是专精此道，还是什么病都能看？”
“老爷子年纪大了，基本不接病人；倒是我一个叔叔，医术得了真传，好得很，我们当地，基本没有他看不了的病。”宋乾坤想了想，觉得是机会都得抓，自己看病当然不行了，刘青林肯定可以呀！
“那——他治过眼睛吗？”马哥有些急切，探身去问。
“他什么病都看，并且治病手很稳，很让人信赖，你没有见过他，如果你见到了，你就知道他天生就是一个好医生，你的病人什么症状你给我说说，我回家去问问他。”
“病人是我老娘，她半年前和我大嫂吵了一架，竟然当天晚上眼睛就瞎了，什么都看不见。看了不少医生，做了很多检查，省城去过，北京去过，都不知道啥毛病，就是治不好。
我老娘守寡，一个人把我们兄弟四个拉扯大，都娶了媳妇，该享享清福了，竟然被大嫂给气瞎了！恨死个人呀，那死女人还说我娘偏心，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让她瞎了眼，恨得我想拿刀剁了她。”
宋乾坤听得很认真，问得更仔细：“那伯母的眼睛看起来怎么样？比如掰开眼皮，眼球有什么异常吗？”
马哥说：“全都正常，她在看人的时候，也睁开眼看，就是看不见，眼睛没有焦距；天黑睡觉，她也是闭着眼睛睡；不痛不痒，最初好像还说过眼睛滚烫都能融化掉，医生看了，说她体温也不发烧，都不知道咋了，没过几天眼睛就不烫了，除了看不见，和好好的眼一样，真是难死人了。”
“她和你大嫂吵架时，你知道什么事情、什么情况下吵的吗？”
“知道，那天是老四娶媳妇，晚上送走了客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吃顿饭，大嫂就酸溜溜地说，让妈把她的彩礼和家具都补了，然后就说当初她结婚时候有多寒碜，看看现在老三媳妇，啥东西都有。”
“妈一辈子要强，娶大嫂时，当时也是按照规矩，彩礼按她要的给了，家具当时都是一个三斗桌、一台大立柜，也给买了，听她这样说当然不愿意。”
“我说当时只有咱妈一个人攒钱，现在兄弟们日子都好过了，老三娶媳妇自然就都帮衬一把，她就说让兄弟们现在也帮衬她一把，把彩礼按照老三媳妇的给补了，你听听这像人话吗？十年前的彩礼和十年后的彩礼能比？”
“确实不像话；不过爷们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你大嫂自然有你大哥收拾，伯母一辈子啥风浪没有经过，必然会遇难成祥。”宋乾坤安慰地拍拍马哥的肩膀，说，“一周后给你送货，到时我就给你回话。”
宋乾坤回到县城，请卖货的兄弟们吃饭，建议他们可以把顾客朝管理招待所、歌厅、洗头房的人靠拢，如果能谈成一个，就有一个稳定的长期的销售渠道。
然后他就把家里的东西归整好，打算第二天就回老家。
回家前，他得去看望爸爸，朋友打听出来，爸爸现在被羁押在河北的看守所，还是过去看看吧！
宋乾坤让朋友找熟人打了电话预约，然后他买了烟、酒和很多高档的食物进了看守所。
他恭敬地把东西递给看守，说：“这些东西，请你们检查检查，看有什么违规的没有，麻烦您了！”
看守不动声色地估量了东西的价值，觉得这小子还算知道人情世故，就带他到家属接待室等。
宋乾坤知道这些东西会被没收，他就是打算送给看守的，希望他们能看在东西的份儿上，爸爸的日子会好过些。
看守把宋灿阳带到接待室，宋灿阳一见到儿子就破口大骂：“你这兔崽子，现在才想起来看我，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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