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莉娜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脸上的愤怒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忍俊不禁的笑：“我亲爱的莉莉安娜，你真让我感到惊讶。”
她语含嘲讽，看向白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
而就在刚才，她因孩童天真的话语发笑。
“好孩子，是谁教会你这些？希维拉？还是阿波罗？”
卡特莉娜眼中透出虚假的慈爱，她走近白梨亲昵地搂住她瘦削的肩膀，看样子就好像是要把白梨抱进怀里一般。
但她却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扳住了白梨的下巴，笑意轻蔑：“傻孩子，他们都在骗你。你以为他们爱上你了？噢，不——没有人会喜欢你，我可怜的孩子。因为就是我安排他们到你身边的。”
她撕下慈爱的伪装，吐露出真实意图。
白梨冷冷拍开她的手：“你以为是谁把艾琳押到地牢里去的？”
卡特莉娜脸色变了变：“阿波罗？哼……我早就看出了他的贪心。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攫取筹码，好从我身上获得更多的利益罢了。”
白梨神色微敛，藏住心底纷乱的几道思绪。
她倒是不信阿波罗会背叛自己，但是，阿波罗居然隐瞒了他与卡特莉娜私下联系过的事情——不爽。
但眼下不是不爽的时候。
她还需要从卡特莉娜口中知道更多。
“好吧，就算阿波罗别有用心——无所谓，我一点也不在乎他。”白梨冷眼看着卡特莉娜，“那么希维拉呢？他可是凡诺帝国的使臣，光明圣教的圣骑士。您何德何能，能够安排他的事情？”
“希、维、拉？”卡特莉娜一字一顿，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渗出了泪水，“傻孩子，你是真的傻啊。”
“他是为了在卡利亚传播光明圣教才接近你的。你不知道吗，北方三国、米凯斯特王国以及与卡利亚毗邻的卡菲尔德王国——光明教早就在它们的国土内盛行，而他们的王也早就皈依了圣教。”
“是的，卡利亚不信神明。就连古老的旧神，在这片土地上也沦为了小孩子们睡前故事的主角。所以您，尊贵的莉莉安娜殿下，在接见希维拉的第一天就坚定地拒绝了光明圣教。”
“所以啊，与希维拉结盟的方式再简单不过了。”卡特莉娜凑近白梨耳边，“只要承诺他——莉莉安娜女王不接受圣教，但卡特莉娜女王可以。”
她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得意地冲白梨大叫：“好了，尊敬的殿下，您现在可以把我关到地牢里面去了！可是这座城堡又有谁听您的呢？侍女？士兵？还是您忠心耿耿的守护骑士？或者说，由殿下您亲自把我押入地牢呢？”
白梨面无表情地等待卡特莉娜发完癫。随后，她猛然起身，把卡特莉娜惊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白梨语气淡淡：“卡特莉娜姑妈，这些事情真让我感到惊讶。”
——其实并没有，她早就推断到了这一切，除了个别微小的细节，其余的基本都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但是仅仅她知道真相不行，她还需要借卡特莉娜之口，让“莉莉安娜”知道。
否则，如001所言，“莉莉安娜”傲慢愚蠢的人设就会产生崩坏，进而小世界存在的基本逻辑被颠覆，不可控地走向毁灭。
不过……白梨的手指蠢蠢欲动——她对卡特莉娜的提议很感兴趣。
不如就由她释放一发火焰咒，亲手把卡特莉娜轰到地牢里去吧？
集中意识，暗念咒语，微小的火焰逐渐在白梨的指尖聚拢。
卡特莉娜依然叫嚣着，她并没有发觉这近在眼前的“小小”危机。
“笃、笃、笃——”
书房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紧接着是阿波罗的声音：
“殿下，凡诺帝国的使臣已经到了，他们正在卢塞德斯宫等待。”
听到这个声音，卡特莉娜自以为已取得了不可撼动的胜利：“殿下，看来您已经失去机会了。你就是个小笨蛋，你不会想面对凡诺帝国咄咄逼人的使臣对吗？”
“我很乐意为您代劳。”卡特莉娜故作姿态地向白梨施了一礼，然后迅速变了一副面孔，“好了，莉莉安娜，别哭丧着脸。放心吧，看在你是我侄女的份上，我会给你一块小小的封地，让你在那儿安度一生的。”
“不过……”她又补充道，“介于你对我女儿的所作所为，我敢保证，那块封地只会有旧神荒废的修道院那么大。”
她说的很委婉，但白梨明白其中含义：就是把她软禁起来直到死亡。
倒还不如直接杀掉她来的痛快。
可惜，卡特莉娜完全高估了自己，或者说是完全低估了白梨。
面对卡特莉娜的胜利宣言，白梨一语不发地走到书房门口，伸手拉开了大门。
看见阿波罗时，她脸上掠过一个转瞬即逝的笑。随后，她探身向外，大声喊道：“士兵！”
没等多久，两个身甲胄的士兵小跑着穿过城堡中庭，来到白梨身前站定。
“殿下，阿波罗阁下。”
他们恭敬地行礼。
“尊敬的殿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白梨侧身让士兵们能看清书房里的卡特莉娜，后者僵硬站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变故。
“卡特莉娜大公阁下，看在您是我姑妈的份上，我不会让他们对你动刑的。”
白梨挥手示意士兵们进入书房。ýáńbkj.ćőm
“把她给我拖到地牢里去！”
言罢，她从容转身，将卡特莉娜所有的惊叫怒骂都丢在身后。
“骑士阁下，我们现在就去卢塞德斯宫吧。”
白梨优雅地抬起右手。
阿波罗会意，他欣然架起左臂，成为王女殿下最可靠的手杖。
城堡中庭，蔷薇团簇。秋风裹挟着它们的幽香，送至光影斑驳的玉石长廊。
长廊中，白梨一袭白色长裙，金线钩织出繁复的花纹，流光溢彩的宝石缀在裙摆上。她的身侧，福玻斯·阿波罗款款而行，锋利的剑别在深红色的礼服上，即使不着铠甲，他也会是最好的骑士。
最好的骑士忽然侧头在白梨耳边低语。
“殿下，您可真是一位暴君啊。”
白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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