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墨被判罪,烟州百姓皆跪在州牧府外求情。”小二倒着茶,“罗川招是招了,可被打了板子,现下半身不遂。
还有那代州牧酆承悦也入狱了,他不日就要被送回崇都,随行的廷尉是陈金裘。
至于陈丘生,他独自留在烟州做质子,说是今年发大水他要是治不了,就拿命抵。
主子,这次烟州怕是闹不起来了。”
鹿不品跪坐在软塌上,脊背挺的笔直,他闭着双眼说:“元吉呢?”
“在牢里,‘眼睛’瞧见他与刘台镜一同进去的。”小二卖力地用毛巾擦着桌案,“牢里传了信,这人据说是崇武年花船上的三皇子齐王。他跟‘耳朵’说的真真儿的,说绝对没听错。”
鹿不品睁开眼,拿起茶杯抿了口,半晌才说:“派人盯着他,莫要打草惊蛇。”
“咦~悬着嘞。”小二咧嘴拖长音,“刘台镜出身开渊谷,一身忧魔境的修为,眼睛怕是跟不上。”
鹿不品转着茶杯思索:“算日子,塞外的人今天回来。派个同境界的跟着,两人一组。”
小二停下擦桌的动作,对鹿不品的安排生出了疑惑。他从小被鹿不品收养,在烟州做了多年暗探,对鹿不品手下的势力极为了解。
眼睛是指特定的一群人,他们都是鹿不品从各地收养回来的孤儿,在交由专门的人训练,负责探查消息。而耳朵则是另一批人,专门负责接收和传报消息,彼此之间谁也不认识谁。
两类人群各有首领,而鹿不品所说的塞外的人,这类人都是身具修炼天赋的天才,但修炼的却不是正统道法。
在正道中,这类人被称作,魔道。
“主人,塞外的人刚回来,好几个还带着伤呢。”小二面露忧色,“让他们去,不太合适吧?”
鹿不品没答话,只是侧眸淡淡地看小二。
鹿不品不说话的模样很平淡,看上去就像一名平凡老者默默的注视。
可小二知道,以前他们当中有人公然反对鹿不品的命令,还企图逃离商会,鹿不品也是这般不说话地看着,而反对命令的结果。
就是死。
冷汗一下子就窜上了额头,小二立刻收起嬉笑的态度说:“我这就去吩咐。”
“让人到我这来。”鹿不品吩咐,“我要听听塞外的情报。”
小二又转回来,恭敬地说:“喏。”
不多时,小二去而复返。推开门后,他垂头候在一旁弓着身,等身后的人进去了,才将门缓缓关上。
进来的这人手持白纸扇,一袭白衣,发髻绑着白束带,看上去玉树临风,气质潇洒,面貌生的更是美若莹玉。
啪!
白衣人一合纸扇,恭敬揖礼:“主人。”
“来往也有数月了。”鹿不品熟络地问,“白衣,塞外的动静,你可探查清楚了?”
白衣规矩跪坐下去,他搁了纸扇,顿了顿才说:“主人莫急,连夜赶路,渴的很。”
鹿不品微微颔首时,白衣已经顾自举着茶壶灌下一口。
随后他才说:“不出主人意料,阎罗岛的人出海了,此次塞外藩人的城邦中我们发现了许多魔道中人。
那边仗打的厉害,军队中不乏魔道修者,外域版图大半都已被打下,聚合之势已然成型。”
夜幕来的悄无声息,言谈间天色悄暗,楼外传来嘹亮的蝉鸣。
楼内寂静无声。
“铁则果然还是被打破了。”鹿不品言语透着些许辛酸,“千年前,四大派以合纵之力横击阎罗岛,他们败退后久居海域修生养息。如今千年已过,公然聚合外藩势力,这是要回九州寻仇来了。”
“不错,外藩军队与郑国军队迥异,他们擅投掷长矛,无论是突袭还是破城都极为强悍。”白衣将所知所见娓娓道来,“如今阎罗岛中的魔道修者也加入其中,恐怕以郑国这等凡人军队,根本不可抗衡分毫。”
鹿不品眯着眸子细细思索:“现下局势如何?”
白衣似乎早有准备,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
“主人请看。”白衣将地图平铺在桌案上,“外藩大小国几十处,如今势力最大的就是这里。”
鹿不品侧眸细看,缓声说:“迦拿。”
白衣扣指在地图上敲了敲:“大小国度皆丧于长矛之下,迦拿战士所过之处血雨腥风,白骨成冢。与之敌对的王国如若不降,战后一律屠城以儆效尤,眼下还在反抗的不过区区数城。大势所趋,矛锋所指,便是这里。”
白衣长指一划,停顿在地图边缘某处。
鹿不品起身从柜上取下一张鹿皮地图,摊开后与桌上的地图拼凑一合,霍然是一张近至囊括九州,远至塞外大陆的版图。
鹿不品顺着白衣指着的地方看了半晌,随后身子微微后仰,叹气般说:“满红关。”
指腹划在北方。
白衣补充说:“还有万剑门。”
鹿不品闭上眼陷入沉思,良久后,他说:“将在外的商队和铺子全部撤回来,然后让海噬和洞天一道去满红关参军,在把九州内所有铺子里的灵草都运到关内,满红关不容有失。”
白衣严肃点头回答:“其实我此行已经将塞外的铺子都撤了回来,还望主人恕我自作主张。如今塞外战事频频,生意实在不好做,眼睛和耳朵也丢了不少。不过千里他……”
鹿不品听出他话中的无奈。
商会的眼睛和耳朵中有四大将,分别为,白衣、海噬、洞天、千里,四将各有奇异神通。
白衣擅打造器械,海噬擅炼制丹药,洞天天生紫气洞府,肉身生灵,而千里天生神足,日行千里。
“他……”鹿不品凝视着地图,“让他奔走塞外,探查迦拿的消息。”
“他跑的快,塞外虽然危险,想来他也能独善其身。”白衣轻笑一声,随后问,“那我呢?”
鹿不品正要说话,突然门外传来小二热情的呼喊声。
“哟,姑娘你找谁啊?”
回答的是一声富蕴磁性的川蜀口语。
“让开,我找你主子!”
……
江果站在门前叉着腰,看起来要多蛮横有多蛮横。
小二拦着没让江果闯进来,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一手却是横在门前。
小二憨厚的笑着说:“雅间里头有客,小姐一介女流,入内怕是不方便。”
“老娘行的正,坐的直,今天老娘指名道姓叫你听清了。”江果用烟杆指着小二的鼻子,用狠狠的眼色瞪人,“老娘找的人叫鹿不品!”
小二面不改色,心头却是一跳。
鹿不品平日行踪飘忽,随行皆有商会暗探跟随,除了负责看门望风的,还有藏在暗处负责保驾护航的三名护卫,个个都是好手。
所以无论鹿不品何时何地出现,都应该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叫人根本无法察觉。
可江果是怎么知道鹿不品在这的?
小二眼珠一转,想到江果和元吉是师姐弟的关系,就苦笑着说:“姑娘,雅座里是咱店的贵客,姓什么叫什么小的不知。而且酒楼有酒楼的规矩,姑娘可不能平白无故闯进去。”
“不知道?你家主子是谁你不知道无妨。”江果一横烟杆,老成在在地拍住小二的肩,“老娘知道找谁就成。你让开,今儿个你这楼里的规矩,老娘破了!”
不大的声音在楼内散播开去,却令楼下的人听的仔仔细细。
小二的笑里含着几分怒意,但他强忍着没发作。
可江果得理不饶人地抬手搭在门上,作势就要推门!
可就这时——
啪!
小二肩上的抹布陡然化作残影,冷不丁地缠住了江果的手!
江果顿时也一惊,随即撇头看向小二沉声问:“你要拦我?”
小二虽笑意盈盈,但话语显现出作弄的试探:“多有得罪。”
江果闻言也渐渐露出笑意:“好。”
话语刚落,她手中的烟杆突然逐渐燃起炙热的炎光。
淡淡的青烟喷薄飘摇,遮挡着两人的面容,旋即就听嗡地一声。
烟杆陡然袭来!
小二几乎下意识抬手,身子前钻着旋转,抹布立刻绕住了江果的手腕,脚步一滑一横。
立足一扯!
江果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抹布束缚,更惊讶眼前这毫不起眼的小二居然有这等身手!
她曾听闻师父常说,虽然江湖上的江湖客不比修真者能够腾云驾雾,但他们所学的武功从来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为了简简单单地杀人!
面对这等对手,江果确实是大开眼界,但她身为开渊谷弟子,一身道法可谓驾轻就熟,要是对上区区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青年都不能还手。
那她丢的就是开渊谷的脸!
“姑娘,承认了。”小二笑呵呵地说。
这句话令江果震怒,更令她生出强烈的胜负心。
只见她突然暗掐法决,体内灵力涌动着,手腕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将小二逐步拉近!
小二震惊地死死发力,可发现自己全力居然比拼不过一个女子,而且看对方面上的得意笑意,似乎还留有余力。
“你我切磋而已。”江果笑吟吟地露出骄傲的眸光,“何必客气。”
小二一听登时心中大乱,他在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大叫一声:“那就点到为止!”
说完就见他突然松懈力量,身体猛地反冲向江果,紧接着凌空一跃,伸出手指迅疾无比地点向江果的天灵盖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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