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远眺,万里山河美景尽收眼底,而山巅猎猎作响的寒风亦是拂过数人那身着的各色华袍。
一名身姿平坦的貌美妇人,一个拄拐杖的佝偻老头,一位丰神俊朗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胖子。
外貌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点大概便是山巅之上的四人气息皆是皆是绵长如海潮,深不可测。
四人站在山巅各不说话,顶着寒风吹了约莫半刻钟。
“啧。”
一声咂舌之音忽然响起,粗犷的声音很是不满:
“太史然,你小子以天阁令把我们叫到这万里峰上来,就是为了陪你在这喝西北风?”
话音一出,
其余三人皆是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是那名肥得溜圆的中年胖子。
脸颊上堆积肥肉他的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小眼睛中透露的视线带着几丝阴冷的气息。
见三人皆是望来,胖子那双眯眯眼同样也是扫过了其余三人。
而被他目光扫过之人皆是略微皱了皱眉。
尤其是那名中年美妇人,自胖子目光所过,她眸中立刻流露一抹厌恶。
一阵气旋自她周身凭空浮现,卷动些许碎石,那身绣满了精美的花鸟图案薄纱白裙随之飘舞。
铁玄门作为锻器大宗,这胖子所修的森魂神目具有透视物件,直达内核的神通。
中年胖子见到美妇如此激动,森冷的眯眯眼中有些无奈,但也没解释什么。
功法所致,让很多人对他都有些偏见。
这么多年以来,他也都习惯了。
在沉默间,
“呵”
一声轻笑,那丰神俊朗的中年男人缓声说道:
“还有一位朋友要来,还请周长老稍安勿躁。”
中年胖子闻言挑了挑眉,目光再次扫过几人,饶有兴趣地说道:
“呵,还有,不知太史然你还找了哪位道友前来?”
太史然微微一笑低声道:
“不知周兄可听闻过靖廷希这个名字?”
“.”
名号一出,在场其余三人眸中皆是瞳孔一缩。
这名字他们可一点都不陌生。
毕竟在场之人皆是从那个时代一路走过来的。
靖廷希在他们那个年代风头无两的名字。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靠着一门邪功肆虐天下,还曾化名在天元大比之上拔得头筹。
若非当年许殷鹤的横空出世,此人几乎可以说是横压一世天骄。
不过这靖廷希就像是一颗流星划过一般,在耀眼的一段时间之后,此人便忽然就销声匿迹了。
在他们这些宗门高层中有传言说,这是因为靖廷希曾试图仗着自身秘法特殊前去刺杀先皇。
但皇宫大内皆备何止森严,圣人相佑,大阵守护,且有军阵强者常年驻守。
靖廷希自然技差一筹,被皇宫内的强者直接击杀了。
如今看来
想至此处,那名老者皱着眉头出声道:
“太史老弟,伱是说靖廷希当年没有死在皇宫大内之中?”
太史然闻言轻笑一声,山风拂过他唇角的笑意,语气柔缓:
“未曾,当年他只是受了重伤逃逸了。”
中年美妇容颜清丽端庄秀眉微蹙,樱桃小口轻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带着一丝期待:
“然兄,此行靖廷希亦会参与?”
“自然不是。”
太史然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他已经死了。”
中年美妇闻言眼眸垂下,心间叹息一声。
而中年胖子表情有些恼怒,厉声道:
“太史然,你耍我们呢,既然死了你提作甚?”
“周兄还是老样子,脾气如此直率。”
太史然闻言也不恼,轻笑着说道:“提及于他自然是有联系。”
说着,
他一声轻笑,道:
“靖廷希虽死,但他在这世间可还是有着不少红颜知己和至交好友的。”
说罢,太史然瞥了一眼那边的中年美妇一眼。
在场之人皆是看见了太史然的这个眼神。
老者直接装着没看见。
中年胖子眸露一抹玩味地笑意。
如今这位端庄的中年美妇在当年可是艳名远扬,与很多天骄男子都有过一段风流佳话。
冉剑离、许殷鹤、靖廷希这类绝巅天骄,这女人都贴上去过。
不过前两者明显是没看上她,而后者本就以风流著称,应当是有过一段美妙的记忆。
当然,这些事情,她如今的夫君皆是不知。
毕竟她丈夫乃是她的弟子,如今可才方及不惑之年。
中年美妇自然知晓三人在想些什么,冷哼一声,声线也不再温婉:
“既然靖廷希的至交好友愿意相助,那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与靖廷希的死有关?”
太史然远眺着天际线,不急不缓的答道:
“算是有关。”
“算是?”
“当然。”
太史然眼中利芒一闪,语气依旧含笑:“毕竟我们此行应该算是去报复杀死靖廷希的凶手。”
中年胖子摸了摸肥肉横生的下巴:
“哦?靖廷希当年销声匿迹之时便是蜕凡,当今天下谁能杀他?”
太史然回眸深深看了胖子一眼,
细声低语:
“相府。”
“.”
二字一出,万里山巅之上气氛霎时凝固,落针可闻。
太史然似是没有感受到这份凝重,流金靴踏朝着断崖踏前一步,看着下方郁郁葱葱的森林,自顾自的说道:
“阁主告诉我,当年靖廷希销声匿迹之后去了葬村,在那里面养伤,在那里面成圣,然后然后他们就被剿灭了。”
佝偻老者拄着的拐杖的手略微用力,苍老的声线严肃至极:
“葬村为兄倒是有所耳闻,其内窝藏的强者应当不下于一座大型宗门,太史老弟可否告知我们,为何许殷鹤要费尽心思去屠戮那里?”
太史然忽然咧嘴一笑:
“你们可否知晓,当年许殷鹤与靖廷希之间的私交形同莫逆?”
沉默,无人应答。
“也对,此等秘辛若非阁主推衍这世间当无人可知。”
太史然摇了摇头,低笑着道:
“当年靖廷希之所以会潜入宫内,便是因为许殷鹤的谋算。
“许殷鹤利用靖廷希的性情与功法,策划了靖廷希与先皇的矛盾,又和李曜玄一同谋划帮助靖廷希潜入宫内重伤了先皇.”
中年胖子闻言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有许殷鹤相助怪不得靖廷希能以蜕凡之身潜入皇宫大内。
不过顿了一瞬,他便皱着肥硕的眉头问道:
“可许殷鹤既然谋划至此,为何靖廷希还能逃出来?他死在宫内,应当更符合那两人的利益。”
太史然摇了摇头,低笑道:
“周兄,你当年不关注朝堂之事么?
“若靖廷希人死了,他们怎么把这一笔血债栽赃给当初那位太子?当晚太子他可是在军务处当值的。”
说着,
太史然眸中流露一抹意味深长:
“提前做出一些破格之事,让先皇发怒主动于当晚召见李曜玄入宫,又设计刺杀之事让其舍命相救,再助刺客逃逸。”
佝偻老者闻此秘辛浑浊的眼中流露一抹迟疑:
“如此巧合之事,先皇不会怀疑么?”
“.”
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太史然想起了自己听闻此事之时的表情,轻笑一声:
“自然会怀疑,但这也他们计中计的一环。
“许殷鹤和李曜玄的手段很高明,李曜玄当初做的那些破格之举本就端倪丛生像是他人陷害。
“而且先皇召见李曜玄乃是密令,又无人知晓许殷鹤与靖廷希之间的关系,这份怀疑在李曜玄重伤垂死的时刻都会转变成对太子的猜忌。
“若不是李曜玄舍命相救,先皇当时可就直接死了。
“毕竟,这天下岂有七十年太子乎?
“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李曜玄获取了与太子同台相争的地位,而太子因猜忌地位不稳,手中权力步步被削,进而铤而走险兵谏皇宫。”
话落无声,安静了许久。
“呵呵呵”
佝偻老者忽然发出一阵干涩的低笑,持着拐杖朝着南方虚空拱手一礼:“阁主当真修为通天,若非这等手段,此番秘辛天下恐怕无人可知。”
礼毕,老者轻声道:
“所以,许殷鹤灭掉葬村,是因为他提前得了知阁主想把这数十年前的事情捅出来,所以提前斩草除根?”
太史然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光芒,摇了摇头:
“任由那许殷鹤手段通天,但以阁主行事之缜密,怎可能被他发觉?
“即便数十年未曾联系,但相比一位陌生人,靖廷希自然更倾向于相信曾经形同莫逆的好友,此事是阁主告知靖廷希之后,他主动联系许殷鹤讨要说法的结果。”
听到这话,在场三人皆是愣了一瞬。
倒不是诧异于靖廷希的选择,也不是诧异于许殷鹤的冷血,而是疑惑为何阁主会如此行事。
阁主不是能够推衍未来么?
葬村之中的那些强者基本已经可以等同于世间一等一的大型宗门。
一尊圣人,蜕凡源初若干。
将其中强者拉拢,难道不比任其被围杀更好?
太史然看着三人眼中的不解,轻缓的呼出一口气:
“你们.很奇怪阁主为何要这么做?”
佝偻老者的政治觉悟很高,立刻摇了摇头:
“阁主所做之事,皆是有其道理,我等不理解亦属正常。”
太史然哼笑一声:
“当初我询问阁主,她也只说这是万千未来中最优的选择,有一枚棋子比葬村中的那些强者更重要。”
说到这,他俊朗的脸颊上浮现一抹叹息:
“不过如今墨色已然笼罩未来,这个最优解估计也已然不存了。”
话音落下,万里山巅没了言语。
而听闻此番秘辛的其余三人也都没再言语,一边吹着寒风,一边消化着方才得知的情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穹上的浮云凝聚又吹散。
那一轮高悬正空的旭日逐渐西斜,金色的旭阳染红了大片的田野山林。
而在其即将沉入地底之际,一股源炁的波动忽然从那金阳覆盖的天际边传来。
在山巅吹了一天冷风的四人不约而同的抬眸望去。
这股源炁不强也不弱,看不出来人修为,想来是来人赶路时刻意压制了自身的炁机。
不时,一名黑裙女子便来到了山巅之上。
在黑色长裙与夕阳的掩映下,女子白色肌肤如同雪一般纯净,眸间性感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而见到来人之后。
除了太史然以外其余三人心中皆是一惊,以他们的修为竟然看不穿对方是何等境界。
蜕凡往上.
落在山巅之上,黑裙女子行走之间,一双玉腿的双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
来到近前,她那一双眸子瑰丽如琥珀,声音清脆如银铃,但语气淡漠:
“途中遇到一些变故,比约定之时晚了半天。”
太史然翩翩然的拱手一礼:
“半天时间倒是无妨,那人距离此处应当还有一段距离。”
黑裙女子扫了一眼太史然身后的数人,低声问道:
“这些便是此行全部人手?”
太史然微微一笑:
“洛仙子是觉得还不够?”
黑裙女子不冷不淡的回答道:
“姓娄那女人已经许久未曾在广阳府露面了,很有可能与那人一同南下。”
“.”太史然闻言眼眸微眯。
“呵呵呵”
短暂的沉默中,中年胖子忽然和善一笑,眯眯眼中流露着精光:“太史兄,现在人已经到齐了,可否告知一下我们此行的目的了?”
洛姓女子闻言略微皱眉,瞥了太史然一眼:
“他们不知晓此行目的?”
太史然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转过身轻声道:
“三位,我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刺杀许殷鹤的一名血亲。”
“.”
中年胖子闻言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但没说出来话,但眼神变得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一时之间陷入沉默,最终还是一旁的中年美妇皱着眉头问道:
“太史然,这是阁主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太史然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既可以算是我的意思,亦是可以算是阁主的意思。”
说着,
他从须弥戒中取出了一只镌刻着繁芜阵法的八卦仪盘,慢条斯理的说道:
“阁主虽然没有明示我,但却给了我这个。”
“灵天仪?”
佝偻老者浑浊眸子微微眯起:“此物我记得是用作探查凡人根骨,寻觅天资聪慧之人。”ýáńbkj.ćőm
“是,但这只是它其中一个作用。”
太史然摇了摇头,低声道:“此秘宝另一个作用是探查具备衍天神魂之人,是历代阁主用来监控圣女圣子之神物。”
中年胖子语气凝重的说道:
“你此言何意?”
太史然轻笑一声,笑容柔和:
“圣女将衍天神魂篇传于了许殷鹤那名血亲,而阁主又将此物交由了我,周兄你觉得阁主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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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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