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人山人海的体育馆顿时被火光吞没,扔在地上的毯子和硬纸板纷纷着火。
这是一种错觉。
他心里清楚。
现实中,体育馆早已被烧毁,校内空无一人,成了疏散中心。
而他现在这样在燃烧的体育馆里,不过是受阅读日记影响,瘟疫患者连同体育馆一起被烧毁的景象的错觉。
只是,明明知道眼前的景象是幻觉,他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体育馆内,伴随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一个个此前从未出现过的人影,化作火球在地上打滚。
“帮我打开这里!”
人们尖叫着敲门的身影。
然而,厚厚的体育馆大门,始终没有打开。
这是因为已经决定,隔离在体育馆的流感患者将被烧死。
当人们冲向出口寻求帮助时,火焰着火了。
伴随着肉体和头发燃烧的难闻气味,一种超凡脱俗的尖叫声震动了空气。
一个着火的女人在地板上打滚,正在努力灭火。
然而,由合成纤维制成的衣服并不那么容易灭火。
有的变成了火球,伸出双手呼唤战友们的帮助。
不过,原本应该一直生活到现在的朋友们怕火会传染到自己身上,所以没有帮忙。
“别过来!”
被一脚踢开,火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蜷缩成胎儿一样,动弹不得。
他想尽快从这个可怕的梦中醒来。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可是很痛。
当看到幻觉时,甚至会感到疼痛吗?
正想着,少年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你还想逃是吧?”
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位金发蓝眼女性。
“张若溪!”他喊道,想要跑向她。
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她也是少年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哪怕只是幻觉,少年也想让她帮他。
对于出现幻觉的他来说,眼前的张若溪是唯一能从梦中醒来的人。
也许是他的潜意识采取了这样的形式,让张若溪出现在这噩梦般的场景中。
“请帮帮我,带我离开这里!”
“帮帮我?你说的很有趣,是吗?”
这是少年从未听过的可怕声音。
这一次,张若溪走进了那个忘记自己并停下来的少年。
“我想让你帮我。我以为你能帮我。”
张若溪用充满愤怒的声音继续说道,但又带着一丝悲伤。
张若溪每朝少年迈出一步,身影就会逐渐倒塌。
“你不是一向都是这样的吗?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就想办法直接找人帮忙,但是,你自己却不去帮助任何人。”
伴随着无数的瘀伤,她漂亮的脸庞像土豆一样凹陷,四肢扭曲到无法想象的方向。
伴随着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腐烂的气体从它的胃里喷了出来。
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变得洁白无瑕。
如果掉进很多沉没的河流里,把身体砸烂,然后淹死,就会变成这样的尸体。
少年在变成一具会说话的尸体的张若溪面前说不出话来。
他想早点从梦中醒来。
但没有迹象表明。
“就算我是幻影,你以为你能帮到我吗?为了你杀的那个人?”
“不行,我想帮忙,没办法……”
“没办法啊,因为那个『没办法』的决定,才决定展开这一幕。”
说着,张若溪用弯曲的手指指了指四周。
那个决定烧死流感病人的警官的日记里,不是写着“没办法”吗?
“。。。。。”
“你看,当你看到一个你不想看到的现实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立即试图逃跑。这是一种告诉别人看现实的习惯。”
从张若溪身后出现的,是曾经和张若溪在一起的小学生何萍。
但是,和张若溪一样,她的容貌也逐渐变得凄惨。
鲜血从她身上的破洞中喷涌而出,在地板上形成一摊血泊。
指着少年的左手,食指和中指都不见了。
“遇到好事,你就得意忘形,以为下一个会好起来的。我是因为你才死的,如果不是你放松警惕,我不死也不会死!”
“闭嘴!别怪我!”
如果对方在他面前,他绝对不会说这句话。
但少年却对何萍大喊大叫。
他想尽快醒来,逃离这地狱般的幻境。
“我也尽力了!可是,有些事情是人类做不到的!”
“你不是真的想帮助我们。”
说着,从那摇曳的火光中走出来的,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在陪伴少年的人中,她活到了最后,最后却化作感染者。
“采燕……”
“我和张若溪,选择谁来救她的命还不是很明显。但你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帮助张若溪。但那是因为你想帮助她。不,你只是想找个借口说你努力到最后。”
“正如采燕所说,如果你早点抛弃我,她就不会被感染者咬伤。但你不想采燕指责你抛弃了我,所以最后你无法做出决定,直到一切都太迟了。”
那个时候,少年肯定是想帮助张若溪。
但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要救她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必须放弃张若溪。
即便如此,他之所以坚持到最后,并不是真的想帮助张若溪。
他尽力了,他想要一个安慰自己没办法的理由。
只要他不放弃,努力帮助张若溪到最后,采燕即使最终不得不抛弃她也不会自责。
他脑子里有那个想法。
而最终,张若溪因为少年松开她的手而掉进河里,采燕被感染者咬伤。
“不行不行……我……没办法……”
“没办法,这个词很方便吧?给自己找个借口,安慰一下自己的心吧。到头来,你嘴巴没问题,但从头到尾,你只是为你自己着想!”
“而且,到现在,你都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口口声声说‘没办法’。我还以为自从我们死了之后,有些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实际上变得更糟了。”
他快疯了。
他想尽快逃离这个世界,仿佛内心的阴暗面正在向他展示。
然而,少年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在试图脱离现实,就像他眼前的幻象所说的那样。
“我尽力帮忙了!何萍,张若溪,采燕!父亲,母亲,朋友们,大家!”
“那我问你,你到底帮了谁?你也没帮到谁吧?”
“相反,你只是在杀人,不是吗?”
他试着大声说不是那样的。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可以帮助谁?
答案是不。
他记得杀过人,但不记得救过人。
采燕和何萍看似得到了少年的帮助,却都因少年而死。
“你避难的那所初中,那里的人都因为你而死,你是为了救人,可你救了谁?”
伴随着这句话,无数的身影从燃烧的火焰中浮现。
腹部被撕开,内脏被拖拽的人。
那些面部肉被吃掉,只在裸露的头骨上留下眼球的人。
一个软管状的器官从它断掉的脖子上露出来,呼吸时会发出诡异的声音。
他认出了他们每个人。
他们是帝国疫情爆发第一天少年避难的初中的人。
而他们一个个都已经完全变了,正在向少年靠近。
“好痛”
“救救我”
“我不想死”
“快停止”
“不”
“为什么是我”、
“我!”
“为什么”
“妈妈”
无数的呻吟声和死亡的惨叫声在少年的耳边响起。
其中一人用充满愤怒和仇恨的声音说道。
少年认出了那人的脸。
那天晚上一起的初中同学,名叫钢球的男生。
“是因为你,是因为你表现出无聊的正义感,不假思索地打开了大门。”
钢球的幻觉斥责了少年。
曾经作为避难所使用的中学被破坏的理由是————————。
“如果当时你没有打开大门,也许每个人都能活下来。我甚至没有被感染者咬伤。都是你的错!”
当时,少年打开大门,让一名被感染者袭击的男子进入中学。
那时他还不知道感染途径的详情,所以他不知道他以后会出现症状,成为感染者。
所以他别无选择。他试图反对,但张开的嘴巴说不出话来。
钢球说他假装英雄的话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那时,少年当然想帮助一个被感染者袭击的男人。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并非出于纯粹善意的举动,而是这样做很酷。
他想变得很酷,就像电影中的英雄一样。
于是少年打开了门。
结果,初中的感染者发病并袭击了人,进一步传播了感染。
“为什么额们都死了,杀了所有人的你还活着?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还活着干什么?”
钢球的幻境这么说着,再次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没办法,没办法,但你所做的只是大屠杀?仅此而已。当然,视情况而定,也有可能不得不拿人家的时候。””
张若溪这么说,这时候孩子们的视野出现了。
张若溪死后,袭击了独自流浪的少年的那些人的出现。
少年杀死了所有袭击他的人。
“我不能放松警惕,所以我没有办法。”
“有必要全部杀掉吗?只有一部分人犯下了暴行,剩下的都是小学生,连战斗都不会,连战斗的意志都没有。这些孩子甚至都是无辜的!”
“说到底,你只是个懦弱的人,一开始就不想和任何人有任何瓜葛,因为你害怕受伤,你只是装出来的。”
采燕和张若溪这么说着,这次来了大约三十名男女老幼。
他们个个浑身是窟窿,浑身是血。
当少年去帮助度鹤等人时,他开枪打死了他们。
“这些人,大部分也终究失去了斗志,能战斗的,都被你杀了。”
“你以后有可能报复吗?不管这些人怎么说,你一开始就是要杀了他们的吧?你是个胆小的人,谁也不敢相信,只能不断地找借口和欺骗自己。”
他无话可说。
直到现在一直被他移开视线的他身上肮脏的部分,就这样被强加了过来。
少年跪下,低下了头。
他意识到自己太自私了,太小了,自尊心早就被击碎了。
许多人因为他而失去了生命。
他为这个事实的严重性感到恐惧和颤抖。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张若溪的幻影倾注冰冷的目光,回应着她口中吐出的话语。
“死!”
还在低头的少年视野中,一只血淋淋的手忽然从旁边出现。
手抓住少年的脚踝并拉动。
他手的末端是一个被感染的女人,她在地板上爬行,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吃掉了。
脸上的大部分皮肤也被撕掉了,但这张脸肯定属于少年的母亲。
妈妈呻吟一声,用力咬住少年的腿。
当他醒来时,世界似乎垂直倾斜。
地板占据了他视野的右半边,少年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
他坐起来环顾四周,体育馆里空无一人。
没有张若溪、采燕、何萍的身影,也没有那个长得像她母亲的感染者。
只有一具尸体。
体育馆内部一片焦黑,天花板已经坍塌,露出灰蒙蒙的天空。
从天花板上的洞透进来的光,映照出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形的炭块。
有些人像胎儿一样蜷缩着,有些人的身体被烧成灰烬,但仍然互相拥抱,也许就像一对已婚夫妇。
而大部分被烧焦的尸体,都躺在体育馆的出口附近。
大量熄灭的尸体层层叠叠,伸向出口。
顿时,他仿佛听到了被人放火的惨叫声,连同体育馆一起被烧成平地。
他看到的场景一定是在做梦。
这里被烧毁已经几个月了。
即便如此,少年现在还是觉得自己闻到了烧焦的肉和头发的难闻气味。
疯了吗?
在那里,他终于注意到旁边躺着一具尸体。
这名身穿警服的男子的尸体并没有像体育馆里的其他尸体那样被烧焦。
右手拿着一把手枪,干涸的骨头暴露在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小洞。
在警察尸体附近发现了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他记得看过那个笔记本。
那是少年一边看着异象一边阅读的警官日记。
难不成……
翻了倒地的警察尸体。
一声脆响响起,但少年着迷于系在制服胸口的名牌。
少年从尸体手中夺过手枪,握在手里。
他双手撑在墙上站起来,走到外面以躲避噩梦般的景象。
体育馆外面是一样的,布局和少年来的时候一样。
但是,个个都是惨状,连人的存在这样的碎片他都感觉不到。
校园里停着几辆汽车、公共汽车和三辆警车。
但他们都蒙上了灰尘,沾满了泥巴。
挡风玻璃上落满了雨水留下的灰尘,轮胎也裂开了。
有些车辆有弹孔。有些汽车被烧焦了,只剩下车架了。
校园里搭起的帐篷大多只是骨架,上面还粘着一些帆布。
许多人被台风吹走或倒塌。
往校园一角挖的洞里望去,洞底散落着人骨。
会有几十个人吗?
还穿着衣服的骷髅尸体漫不经心地躺在地上,被无数垃圾掩埋。
当少年来到这所初中时,有些东西是他没有看到的。
教学楼屋顶垂下多根绳索,末端呈环状。
至于它们是干什么用的,如果日记里的内容是真的,那就不好说了。
仿佛要证明这一点,一根绳子的末端只有一个骷髅头骨,就像是一件没有品位的东西。
骷髅空洞的双眼凝视着虚空,绳索随着风一吹,就摇摆不定。
他敢肯定他们把那些扰乱秩序的人绑在绳子上,然后把他们推下了屋顶。
似乎是为了表示这一点,绳子下方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白骨。
腐烂的尸体似乎无法承受重力而分崩离析。
两栋教学楼中的一栋被烧焦了。
完好无损的校舍墙壁,和校园里的警车一样,全是弹孔,窗户也被震得粉碎。
就像发生在枪战中一样。
好像不是被感染者袭击的样子——————————继续阅读以了解这所初中发生的事情。
“6月25日
今天去枪店拿了一些武器。目前,我们警察配备的枪支只有四支。
万一感染者或敌对团体从外部攻击,将无法进行。
幸运的是,镇郊有一家枪支店。
我选了几个人,然后前往枪支店。
店内有个幸存者,好像是店主,连我要武器他都没有摇头。
显然,他并没有打算将这件武器交给任何人,甚至说起来也只是让他兴奋,所以他被击毙了。
我们需要武器来保护避难所,这没办法。”
“6月27日
义警得知难民正计划武装起义并逮捕了头目。
他们说我做得太过分了。
他们似乎认为,如果我再统治这个避难所,所有人最终都会死去。
看来他们的计划是在那之前除掉我和义警,并在大家同意的情况下管理避难所。
在说什么鬼话?
人们之所以能在这个避难所里活到现在,是因为我千方百计维护避难所。
犯罪嫌疑人称我只是杀人犯,但他们有胆量这么做吗?
扰乱秩序的人被处死,流感患者被烧死,都在所难免。
没有别的办法。
嫌疑人还在大喊大叫,但我明天早上会处决他们。”
“6月28日
处决嫌疑人。
同时,我宣布,任何试图扰乱收容所秩序的人,即使在策划阶段,也将被定罪。”
“6月29日
拘留那些试图逃离避难所的人。
考虑到将来成为危害庇护所的实体的可能性而执行”
“6月29日
其中一名难民袭击了一名警察并夺走了额的枪。
枪战爆发,包括枪手在内的四人死亡。
“7月3日
其中一名义务警员叛逃了。
他协助难民逃跑,并射杀了试图阻止他们的义警。
十二名难民逃脱了,但肇事者被拘留了。
审问时,肇事者大呼这种方法不对。
大多数难民都有离开避难所的愿望,并说他们只是帮助我们这样做。
我做错了吗?不,不。
义务警员的纪律似乎也在放松。
可能需要清洗。”
日记到此结束。这就是少年的感受。
下一页是空白的。下一个,下一个。
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少年飞快地翻着他的笔记本。
最后一页包含冗长的文本。
“7月10日
我犯罪了。
我错了。
不知不觉间,我把目标和手段混为一谈,与其维持收容所的秩序让他们都活下来,我的首要任务是只维持收容所的秩序。
我根本不关心居民,我只想着如何维持收容所里的秩序。
结果引起了当地居民的反感,而去只是承认是出了问题,并没有去想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我所能做的就是找到罪魁祸首并处决他。
7月9日,避难所内终于爆发了大规模战斗。
对方不是感染者,而是直到昨天还一起吃饭睡觉的难民和义警。
我不知道是谁挑起了这场争斗,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这起初一定是微不足道的。
从那里,它发展成一场战斗,最终导致一场杀戮狂潮。
首先,我命令治安官平息骚乱。
把闹事的人都枪毙,把维持秩序放在第一位。
但该命令可能是决定性的。
一半的义警放弃了他们的任务并试图逃跑。
随后与试图阻止它的人发生了枪战,最终它发展成为一场涉及避难所所有人的战斗。
直到那时积累的压力爆发了,避难者无情地袭击了家人和朋友以外的人。
直到昨天还一起生活的人们无情地自相残杀,收容所内一幕幕惨状上演。
我看到了这一幕并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认为我错了。
想想看,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但我没有去想它们,只是继续选择简单、见效快的方法。
换句话说,无视不满意者的言论并处决采取行动者的简单方法。
我的严厉、独裁的统治方式当然让我活了几个月。
超过100人作为人类幸存下来,而许多人在避难所外死亡并被感染,这是一个奇迹。
然而另一方面,流民们的怨气却无法宣泄,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发展成了一场杀戮。
我犯罪了。
也就是说,我继续否认发生的一切,说“这没办法”和“这不是我的错”。
每当出现问题时,我都会责怪居民。
我找借口说自己没有错,并没有试图改变现状。
不仅仅是我精神疲惫,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我继续选择乍一看似乎是正确答案的方法。
我避免深入思考未来的事情,并放弃寻找更好的解决方案。
可能有许多更好的方法。
但我一直在逃避他的想法,逃避我的问题。
我现在感觉到了。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大部分居民自相残杀而死,少数幸存者早已逃离避难所。
我现在独自一人在这个避难所里。
但是这里——————————不,我不打算在这个世界上待下去了。
我犯了错误并继续犯罪。
结果,许多人失去了生命。
这个责任必须承担。
不,我只是累了。
嘲笑这个一直逃避深入思考和认真面对问题的人,以及现在试图逃避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如果有人正在看这篇日记,请不要看到最后就放弃。
我希望你不要再想着“这没办法”,不要再逃避容易的道路,认真面对一切,不要把目光从发生的事情上移开“这不是你的错”。
想要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中生存下去,是非常困难的。
但我希望你活到最后都不放弃。
我希望你在任何时候都不断尝试选择最好的路径,直到最后,即使结果不好,也不要逃避这个事实,并将其作为你下一个灵感的来源。
这是这个在逃的笨蛋唯一能留下的宝贵教训。”
在他知道之前,少年已经回到了体育馆被烧毁的废墟中。
在回体育馆的路上,他看到到处都是尸体。
那是流民自相残杀而死的尸体。
当他进入体育馆时,一具戴着“铁手”铭牌的警察的尸体等着少年。
少年在尸体旁边蹲下,把笔记本放在胸前。
这个警察和他一样。
他从日记中了解到,他和他一样。他们都是逃避后果的人,说“这不是我的错”,然后选择简单的方法,继续妥协,说“没办法”。
不同的是,铁手警长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失误。
可少年只能继续为自己辩解,直到被逼到出现这种幻觉的地步。
少年在这个避难所看到的一系列幻觉,很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累了,或者因为他服用了止痛药。
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他所做的是错误的。
然而,他始终不肯承认,因为一直在远离自己的真情,他的心在呐喊。
这就是为什么他看到了这个幻觉。
事实上,这个避难所早已被废弃,只是一片尸体和瓦砾的残骸。
但是,少年却有一种幻觉,这里有一个人。
幻觉一定是因为少年想逃跑,想要有人帮助他。
而少年的真实感受,被压在他的内心深处,迫使他以张若溪的幻觉的形式面对他所做的一切。
到目前为止他做了什么,有多少人因此丧生?
他用一件他一直努力不去想的事情来正面打击少年,以保持他的思想平静。
“啊……啊……呃……”
少年跪倒在地,呻吟着。
抱着头哭得像个孩子。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一直在做的事情有多糟糕。
多少人因他而死他出于自私的原因杀害了多少人?
死者的惨叫声现在复活了。
他们在最后一刻表现出的对无理死亡的恐惧和愤怒,还有对少年充满仇恨的眼神,在他们的脑海中飘荡,无法抹去。
我错了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虽然他只会嘴巴说。
他自顾自,嘴上说着狂妄的话,却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任何时候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在乎别人怎么样的人。
一个遇到事情只能逃跑,即使被迫做出决定也只能选择容易的方式的人。
而那些继续远离这些事实、为自己辩护并继续犯错误的人。
少年意识到那是他自己,并对自己是最坏的人感到绝望。
到目前为止杀了多少人?
忽视了多少人的死亡?
如果他早点认错,他以后的行为可能会有所不同。
他可能已经成为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不断寻找最佳手段而不放弃的人了。
就算他别无选择,只能取人性命,说不定还能减少死亡人数呢。
但是,即使他现在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认错了,死人也不会回来了。
过去无法改变。
他甚至无法抹去他的罪过。
许多人因他而死。
再次意识到这个事实,少年只能在遍地焦尸的体育馆里独自瑟瑟发抖。
仔细想想,应该有很多改正错误的机会。
但他被自己犯下的错误之大吓坏了,只能把目光移开。
他无法模仿他直面错误并从中吸取教训的事实。
这是结果。
最后,他一直在犯错误,他到了卡壳的地步。
他的错误不在于他杀了人。
从一开始,他就放弃了追求最好的结果,继续选择容易的路。
看到幻觉后,少年立即逃离了中学所在的小镇。
在避难所里住了几个月的幸存者会吃光所有的食物和物资,最重要的是,他强烈希望尽快离开他做那个噩梦的地方。
肚子上的伤口愈合了,体力恢复了,心却没有。
这种幻觉迫使少年意识到他犯下的许多错误。
无法承受这些罪恶的严重性。
直到现在,他都可以通过告诉自己他没有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来逃避罪恶感。
但是魔法咒语不再起作用了。
这个少年一直被一种悔恨的感觉折磨着,他的行为导致了这么多人死亡,而且其中许多人可能已经得到了某种控制。
如果他没有早早放弃,继续寻求最好的结果,死亡的人数不就减少了吗?杀人不是没有必要吗?
少年所憧憬的电影主人公,一直抱着希望,一直努力到最后。
少年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但发生的事情恰恰相反。
遇到麻烦就逃跑。
就算有人求救,他也是以自身安全为重,弃之不顾。
毕竟,他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稍有恶意,他都会通过杀死所有人来确保安全。
少年对自己感到绝望,他不再是英雄,而是恶棍。
就像他在初中发现的那个警察尸体一样,他想过自杀。
即使他还活着,他也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后悔几天,如果他现在死在这里,也许就再也没有人会成为他愚蠢行为的牺牲品了。
即使他还活着,世界上也没有希望了。
只有死亡、恐惧和绝望。
但是当他试图自杀并将枪口对准他的头时,他无法扣动扳机。
不管他嘴上说什么,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他的身体对死亡的恐惧是诚实的。
到头来,他自己不能死,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帝国出现感染者已近一年。
感染者以吃野生动物为食,仍然精力充沛地四处走动。
距离他继续向东向东,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少年已经进入了首都圈,正在沿着路上狂奔。
到目前为止,他选择了感染者很少的郊区,但这已经接近极限了。
其他幸存者已经耗尽了相对安全、人烟稀少的郊区的补给。
再加上道路被烧毁的建筑物的瓦砾所阻断,桥梁和隧道也被毁坏,绕行的话,只能穿过人口稠密的地区。
沿着海岸前行,向东远行,可以看到帝都的建筑群像墓碑一样一字排开。
对于一个住在农村的少年来说,去帝都的唯一机会就是去父母家或初中实地考察。
每次他去帝都,他所到之处都被人群淹没,这是理所当然的。
仅帝都就有超过1000万人口,超过3000万人口居住在包括邻近都道府县在内的首都圈。
那些人怎么了?
在人口稠密的地区,感染传播速度很快。
他们中的大多数是被感染者吞噬了,还是他们自己被感染了?
超过1000万感染者。
事实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被感染之前就会被吃掉并被杀死,但即使帝都有10%的人口被感染,这个数字也会超过100万。
他们中有多少人今天还活着?
他应该去哪儿?
车子继续漫无目的的行驶着,少年思考着他问过很多次的问题。
即使在首都圈,他也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他再也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或希望。
少年继续前行只是因为他不想死。
如果它的食物用完了,它就会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如果被感染者发现它,它就会逃跑。
继续下去的结果是,他来到了远离出生地的首都圈。
无处可去。
他不知道他是否会继续远离感染者并度过他在帝国各地旅行的日子。
少年靠在驾驶座上,抬头看着车顶,这样想着。
太阳已经落山了,少年把车停在了靠近海边的一个仓库的停车场,打算在那里过夜。
停车场已经暴露在海风中,锈迹斑斑的拖车和卡车停在那里。
天空乌云密布,外面笼罩在黑暗之中,十米外都看不清。
漆黑的车厢内,唯有少年手表指针上涂的夜光漆,散发着淡淡的光。
最近,他没有胃口,也不想睡觉。
如果吃,将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会为为了生存而吃而感到内疚。
他睡觉时做噩梦。
看到那个幻觉之后,一切都不对了。
正因为没有食欲,睡不着觉,所以常常又饿又困。
结果,他的体力在不断消耗。
最近虽然没病,但吃了感冒药就睡着了。
一些感冒药会引起嗜睡作为副作用。
他主要是吃,只有吃药才睡着了不做噩梦。
然而,当他醒来时,他的身体却感觉迟钝,疲劳丝毫没有消失。
他哪里出错了,他该怎么办?
他只是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即使他试图通过思考有趣和明亮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甚至都没有那种感觉。m.ýáńbkj.ćőm
回想起来,脑海中没有任何快乐的回忆。
无论你回头看还是向前看,看到的都是无尽的黑暗。
少年站不住脚,只能向前走,害怕未来会发生什么。
“……?”
当他透过挡风玻璃抬头看着天空中乌云密布,仿佛代表着他的心时,忽然感觉视线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在动。
停车场上一排排装满纯银集装箱的卡车的影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他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身边的冲锋枪。
他又取消了卡车的方向,可是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月亮一直时不时地从云层的缝隙里探出头来,时而后退,现在却被云层挡住了,月光照不到地面。
他把夜视仪从他仍然戴着的胸袋里拿出来,把头带缠在头上。
脑袋顿时有些沉重,但他还是毫不在意地将单目夜视仪戴在了左眼上,打开了电源。
左眼的视野骤然变绿,清晰地看到停车场里如同白天一般一字排开的卡车和拖车,远处则是一字排开的仓库。
而在那一片绿色的视野中,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人影从卡车后面看着他。
他看不到那个人的脸,但他知道那个人正对着他车的方向。
好像没感染如果是感染者,一开始就不会模仿躲起来之类的东西。
但如果是人类,那就麻烦了。
那个身影偶然来到这里的机率很低。
如果这几名幸存者真的碰上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个少年的存在。
决定在仓库停车场过夜后,他尽可能地环顾四周的建筑物,确定没有人。
既然如此,那人就是在跟踪少年。
来自哪里?
为了什么?
少年再次咒骂自己的粗心大意。
他总是在重要的事情上失败。
就算找个累的借口,也是晚一点的节日。
不能否认,警惕性不高导致了这种情况。
问题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跟着少年。
是来攻击他的,还是来求救的?
但似乎没有时间多想。
少年轻轻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下了车,手里还拿着冲锋枪。
那个身影开始从卡车后面移动,小跑着走向少年的马车。
他用冲锋枪对准那个人影,降低了枪口。“永远不要先动手,”因为他想到了这条规则。
因此,他的腹部中了一枪,他快要死了。
但是真的必须开枪吗?
对方可能已经有了动机。
如果对手有枪,谁先开枪谁就赢。
现在少年的脑子里有两个自己。
一个迅速开枪并大喊其他人都是敌人。
另一个想要相信人们的善意。
他应该遵循哪一个,这样他就不必再后悔了?
确定不会出错吗?
犹豫了一下,少年拿起了手电筒而不是枪。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气,大叫道:“是谁!?”
刺破黑暗的强烈光芒之中,出现了一个男子用手捂住眼睛,“哇……!”的身影。
额头上缠着黑色头巾,厚套头衫和工装裤,男人出乎意料的干净,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
与此同时,他听到有人大喊“我被发现了!开枪!”炮火枪口闪光一片漆黑,枪声震天。
子弹划破空气,金属的声音响起,穿透了废弃的车辆。
“该死的……!”少年暗骂。
黑暗中闪过多道枪声,子弹刺穿用作盾牌的马车车身的难听声音响起。
他不能毁坏车辆,它是他们的交通工具,运载着他宝贵的武器、弹药和补给品。
少年离开车,跑到附近一辆废弃的卡车前,故意让手电筒亮着,这样就很显眼了。
子弹追着少年冲了进来,弹孔洞穿了地面。
下意识地,少年能听到枪声,知道枪声有多少,有什么武器。
听到的大部分枪声来自警察的左轮手枪、猎枪和霰弹枪。
然而,有一次枪响与其他枪声不同。
刚才连续数次听到的枪声,似乎是小口径自动步枪的枪声。
真麻烦,少年想,就好像这是别人的问题一样。
如果敌方装备自卫队或外军自动步枪,他方胜算就大打折扣了。
与猎枪不同,军用自动步枪最多可容纳30发子弹,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快速连续射击。
少年的警用冲锋枪也可以射击,只是威力不同。
最重要的是,那边的弓箭手数量不一样。
从可见火力和枪声的数量来看,大约有10名敌人。
他们都有枪。
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枪械。
这种情况下,也仅限于快速逃跑,但这也很困难。
与感染者不同,对手是具有智慧的人类。
以为把少年逼到了墙角,多个手电筒亮起,照亮了少年隐藏的卡车。
他从卡车后部绕到驾驶座,少年准备好他从马车里拿出来的步枪。
然后通过驾驶员的车窗玻璃向手电筒光源射击。
对于连钢板都能穿透的7.62毫米子弹来说,车窗就像纸一样。
子弹打碎了车窗玻璃,袭击了正在照亮少年早些时候藏身的卡车底板的人。
站在一辆轻型面包车后面拿着手电筒和枪支的男人们突然低下了头,子弹从另一个方向飞来。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响起:“关灯!”
显然,对手并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
少年是从敌人的动向判断出来的。
如果对方有丰富的与人类战斗的经验,他们就会转移到一个肯定能杀死几人的位置,然后在用弹幕将少年固定住的同时攻击他们。
但是,如果他们没有这样做,或者在他们这样做之前就被击退了,那么他们并不是都受过训练或没有战斗经验。
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他将看到获胜的机会。
幸运的是,月亮还藏在云层后面,整个地区笼罩在黑暗中。
路灯已经熄灭,过往汽车的前灯也没有了,没有月光和星光,黑得连前方十米都看不见。
或许袭击少年的那些家伙,是靠着时不时出现的月光,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
但是现在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灯也熄灭了。
少年判断敌人没有战斗经验,但在黑暗中似乎对自己的行动很有信心。
在那种情况下,他将使用文明的工具来获得对他对手的优势。
少年用背带将冲锋枪背在背上,并点亮了通过安装导轨固定在步枪上的激光瞄准器和手电筒。
不可见光通过红外滤光片穿透夜视仪中的黑暗,红外激光指向步枪的瞄准器。
两者都是不可见光,所以除非对方也有红外夜视仪,否则你是看不到的。
由于配备了带头带的夜视仪,直视瞄准镜瞄准起来比较麻烦,但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楚地看到敌人的好处是很大的。
随即,少年通过夜视仪看到了拖车后面探出身子探出身来的身影。
这个身影一定是在拼命想弄清楚少年在黑暗中的位置。
少年把激光瞄准器放在人影的胸口,扣动了两下扳机。
两颗7.62毫米子弹射出,枪声在腹部回响,穿透了人物的侧面和胸部。
确认没有惨叫而倒地的敌人影子后不久,伴随着“那边!”的一声喊叫,一颗子弹飞了进来。
敌人也想从枪声的位置摸清少年的下落。
少年放下身子,换了位置。
如果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射击,那么在黑暗的掩护下攻击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在每次射击后不改变位置,很快就会被敌人淹没。
不过,枪声立刻就停止了,就好像对方知道了一样。
相反,他听到一个声音说:“别动,注意周围!”
少年躲在停车场的一堆塑料托盘后面,尽可能安静地移动。
而这一次它又瞄准了另一个人影,同样开火。
又死了一个人,一颗反击子弹又飞了过来,不过此时他已经远离了位置。
敌人似乎被从黑暗中飞出的子弹吓得不敢将自己的脸和身体暴露在阴影中。
从少年的位置看,没有可以瞄准的敌人影子,必然要靠近战斗。
少年朝着他通过夜视仪可以看到的最近的敌人影子走去。
月亮还藏在云层后面。少年现在有黑暗站在他这一边。
在停车场中一辆废弃卡车的另一侧,一名男子靠在卡车上,手里拿着一把栓动步枪。
是针对少年的诅咒还是向上帝求助?
少年把步枪挂在背带上,然后拔出刀。
然后他慢慢地从后面靠近那个男人。
吓坏了的男人背对着少年,似乎没有意识到少年就在他身后。
穿着休闲套头衫和牛仔裤。
这一只的手臂上还缠着某种布,也许是为了区分朋友和敌人。
如果他摘下夜视仪,他就能分辨出它是什么颜色,但现在无所谓了。
没有发现防弹或防刃设备。
少年从背后向男人伸出手。
他左手捂住对方嘴巴,借势将对方拉向你,右手的刀用尽全力刺向男人的后背。
刀身轻而易举的刺入了男人的身体。
从肋骨缝隙插入的刀刃原样刺入肺部。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在他的左手上颤抖,但少年左右扭动着他握着的刀柄。
肺部的伤口越来越大,呼吸困难的男人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就像一条上岸的鱼,男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浅浅的呼吸试图让氧气进入肺部。
不过很快,他的呼吸就停止了,男人的动作也停止了。
他能感觉到握着刀的手上的血温热的感觉。
然而,当少年轻轻踢了倒地的男人一脚,确认他已经完全不动后,他看也不看尸体就开始移动到下一个敌人身边。
从现在开始,少年的新目标是一个比自己大一点的年轻人。
青年双手握着一把左轮手枪,重重的吐了口气,脸庞左右摇晃。
即使在夜视仪的绿色视野中,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恐之色。
这次果然不能大意地接近它了。
青年慌张的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想要靠近他。
他不能像以前那样从背后靠近他,用刀刺他。
另一方面,如果使用枪支,就失去了让黑暗站在他这一边的意义。
少年捡起落在附近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然后他瞄准并用力将它扔向年轻人的头部。
他对他在体育棒球的投球不是很有信心,但这次很顺利。
抛出的石块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干净利落的砸在了青年的一侧脑袋上。
“啊……!?”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确认抱着自己脑袋的少年摇摇晃晃后,少年从固定器中抽出。
斧头钺他拔出来就冲了过去。
随即他挥起斧头,朝青年的脑袋劈下。
斧刃轻而易举地砍断了青年捂着脑袋的手指,洞穿了他的头骨,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头顶。
从斧头的柄上,他能感觉到要砍断坚硬东西的那种不快感。
青年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发出呻吟。
当斧头被举起时,年轻人的头微微抬起,身体随着刀刃的拔出而倒在地上。
但少年并没有放松警惕,再次将斧头朝他的脑袋砍去。
伴随着什么东西嘎吱嘎吱的响声,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青年的脸色简直是大大的扭曲了起来。
不管怎么看,这青年显然早就死了。
被斧刃连砍两下的头骨裂开很大,连脸型都扭曲了。
的眼睛半睁不开,舌头从嘴里乱七八糟地吐出来。
血丝从耳朵和鼻子流出,一团肿块从他头顶的伤口中探出头来。
看到凶残的尸体,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杀了人。
到现在为止,和人类战斗时,他基本上只用枪。
他在与感染者战斗时使用过斧头和刀子,但他只用这些武器杀过人一两次。
开枪后唯一剩下的就是扣动扳机的感觉。
但是拿着刀,直接在手上就能感受到杀人的感觉。
可以感受到刀刃切肉、割断肌肉和骨头断裂的感觉。
他现在正在杀人。
握着斧头的右手,依旧感觉像是劈在了青年的头骨上。
少年用手背擦去溅在脸颊上的鲜血,透过夜视仪环顾四周,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没有被夜视仪遮挡的右眼视野突然亮了起来。
遮天蔽日的厚云被风吹散,月光和星光洒落大地。
当然,与路灯等人造光相比,那些光只能发出微弱的光亮。
然而,在现在所有人造光都消失了的情况下,月光比想象中还要明亮,淹没了少年一直以来一直在他身边的黑暗。突然亮起的夜空下,一颗子弹射向了少年所在的地方,伴随着一声“他来了!”的呼喊。
刚才还在漆黑的黑暗中跌跌撞撞的男人们,此刻正朝着少年精准开枪。
另一边,少年暗骂夜视仪的作用减弱了,再次躲到卡车后面,压低身姿躲避袭来的子弹。
“他在卡车的另一边,绕开!”
“很难,小心点!”
这样的话在被月光照亮的停车场里回荡着。
自动步枪再次开始射击,少年感觉到有人朝他走来。
当他爬到地上,从卡车底下的另一边清理出来时,他看到几个人影从停车场废弃货车的引擎盖后面探出身子并开火。
显然他们用车当盾牌,有些人砸碎后门窗户并从那里拿着枪。
即使想移动到某个地方,也会因为马车的枪声而动弹不得。
如果从卡车后面伸出头,子弹就会向他飞来。
如果不对从马车后面朝他们开枪的家伙采取措施的话,他就只能被这样围过来的家伙干掉了。
少年把一支长长的自动步枪的枪管塞进卡车下面的空间,摆好姿势。
他在月光下看清了敌人,于是收起夜视仪,往瞄准镜里看。
他把他的自动步枪的两脚架放在发动机罩上,将那个正在看的人的头对准准心,然后扣动了扳机。
射程之外,男人的上半脑袋炸开,虚弱的身体倒在了另一边的车上。
他看到旁边打猎枪的人慌张的低下了头,但是少年没有理会,朝马车门开了几枪。
射出的7.62毫米子弹轻松击穿了两扇薄薄的厢式车门,似乎要将躲在车后的敌人给洞穿。
车另一边传来尖叫声,少年确信自己射出的子弹击中了对方。
“你这个混蛋...!”
一声怒吼响起,子弹冲进了少年藏身的卡车。
卡车的车身重重地陷了下去。
装卸台上,子弹穿透纯银容器的金属声响起不绝。
但是,用自动步枪打倒敌人后,飞出的子弹数量比以前少了很多。
再这样下去,他可以报仇了。
就在少年确信这一点时,仿佛要盖过枪声一般的吼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震天动地的怒吼,毫无疑问是感染者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看来感染者是因为枪声才冲过来的。
说到战斗,感染者是比人类更头疼的对手。
只要不一击击穿头部和心脏,即使受了致命伤,它也会继续移动一段时间,而且因为移动速度太快,子弹很难打中它。
最重要的是,不会感到恐惧,所以即使子弹飞来,也会毫不退缩地冲进去。
少年已经把威胁的对象从男性换成了感染者。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这么多枪响,感染者就知道人类在哪里了。
攻击者也像是被感染者的吼叫吓坏了似的四处张望。
另一边,马车的另一边少年刚刚冲出门的地方传来了悲伤的呻吟声。
一个和门一起中枪的人正在向他的战友呼救。
其中一个差点从他用作挡箭牌的汽车上跳下来救他,但少年没有错过机会开火了。
这些人没有从他们的藏身处移动,可能是因为他们担心被少年射杀。
“喂,救救额!好痛……这样下去他要死了!”
呼救声在空中回荡,却没有人敢帮助他。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感染者,想要闯入停车场。
伴随着咆哮和嘴角滴下的血腥唾液,感染者冲向了男人们。
被背后袭击的男人们连忙转身开火。
冲上来的感染者被子弹击中,纷纷倒下。
“快逃跑!”
他听到一个声音问他是否想避免与感染者战斗。
这些人朝与少年相反的方向逃跑,同时向仍然出现的感染者射击子弹。
他想朝它的背后开枪,但没有成功。一些没有转向男人的感染者正朝少年跑去。
如果让枪声在这里响起,最终会吸引更多的感染者。
少年将武器从步枪换成斧头,然后将斧头挥向试图先扑向他的感染者的脑袋。
脑袋被正面砸开的感染者,滚落在地,碎石飞溅。
他试图按原样杀死另一个,但被卡住的斧头无法从感染者的脑袋中拔出。
取而代之的是,当他跑向受感染的人时,少年拔出一把刀踢了他的肚子。
少年的靴底受到一击,扑向仰面躺着的感染者,将刀朝它的脑袋砍去。
利刃刺入眼球,穿透眼窝,直达大脑。
从身体抽搐过一次的感染者身上拔出刀,从之前打败的感染者身上拔出斧头。
他环顾四周,没有感染者向少年走来。
其他感染者似乎都被这群拿着华丽枪声逃跑的人给引走了。
门上有弹孔的马车的另一边仍然传来呻吟声。
当少年准备好步枪想看发生了什么事时,他看到一个男人在血泊中扭动。
如果现在不治疗,那将是危及生命的伤口。
和其他人一样,他的额头上缠着一条黑色头巾。
呻吟的男人注意到了少年,伸手去拿他那支似乎掉在地上的猎枪。
但是少年在他面前拿起了步枪。
与此同时,对方上半个脑袋在旁边被炸掉,他捡起一把掉落在连抽搐都没有的男人身边的自动步枪。
其中一名男子正在积极射击自卫队的官方装备89式步枪。
少年取下步枪的弹匣,确定它还没有上膛,然后将新拿起的步枪对准流血的人。
“等等,等等,等等!请帮帮我!”
被枪口对准的男人连忙挥手,露出了自己的手掌。
少年见状,立刻低下了嘴巴。
这一次,一把手枪的枪口对准了释然的男人。
少年把捡起的猎枪和89式步枪背在肩上,摸索着另一具尸体的尸体。
尸体的口袋里有一个空的步枪弹匣和几个上膛的弹匣。
他用一只手将它们塞进他佩戴的胸部装备的袋子里。
从尸体上抢过弹药后,少年终于开口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
但或许是害怕,男人并没有开口。
相反,当他睁开眼睛时,少年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
当他转身时,他看到两个感染者向他跑来。
太突然了,他没有时间。
少年扣动了手枪的扳机,枪声响彻海岸的仓库区。
它们终于倒下了。
“他妈的”
即便那些被感染的人在逃跑的人之后离开了,但这也没有任何意义。
仔细一听,就能听到逐渐接近的怒吼声,再继续逗留,感染者只会围着,把他吃掉。
他必须逃跑。
然而,仅仅上车逃跑并不能摆脱感染者。
即便是可以靠电力行驶的混合动力车,运行噪音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在感染者面前开车,它们会没完没了地追着。
如果他放一些东西来引起感染者的注意,同时用尽全力逃跑,是否会成功?
少年低头看着腿部中弹还躺在那里的男人。
男人一定是看出了少年的心思,所以拼命的哀求着。
“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快点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男人一脸绝望,颤抖着声音向少年求救。
任谁都看得出来,男人已经失去了斗志。
他腿部中弹,武器被抢走,并被感染者袭击。
如果他现在带他离开这里,他会跟着任何人。
他应该帮忙吗少年的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如果在这里帮助他们,可以稍后详细询问他们的信息和目的。
何况对方已经失去了斗志,没必要无谓的杀戮。
少年不自觉的伸出手,脑袋的角落里冒出了一个“危险”二字。
如果这家伙背叛他怎么办?
他一这么想,恐惧就控制了少年的头。
不可靠,可能会被出卖。
不管他怎么想,他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帮助那个男人的选项就消失了。
“……”
少年像是在找借口似的,用颤抖的声音小声说道。
他拨开男人求救的手,而是大着胆子踩在他腿上的伤口上。
一声如野兽怒吼般的惨叫爆发,大腿上的枪伤处流出了更多的鲜血。
少年背对着还在尖叫的男人,带着他从袭击者那里偷来的武器匆匆回到马车上。
随着男人的惨叫声震天动地,他将枪扔到了副驾驶座上,少年坐在面包车的驾驶座上,转动发动机钥匙发动了汽车。
立即切换到电动驾驶,并向海岸驶去,同时泄漏出远不及尖叫的电动机噪音。
“等等,救救额!不要离开额!”
透过被枪声击碎的窗户,可以听到男人的求救声。
当他从后视镜看时,他看到男人拼命地伸手去拿少年驾驶的车。
从后面,他可以看到感染者正在接近这个人。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当马车转过停车场的拐角时,男人和感染者消失了。
与此同时,少年的耳边响起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死亡惨叫声和更多感染者的怒吼声。
尖叫声一直持续到少年离开仓库区,来到海边,才突然停止。
他不知道感染者会从哪里来。
沿着滨海公路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少年将车停在了一条能见度良好的笔直马路中间。
少年的脑袋急切地想着一个借口,尽管没有人说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们毫无征兆地出手,就算他出手相助,他的脖子也可能在睡梦中被划伤。
此外,面对所有的流血和伤口,他对此无能为力。
不管少年有没有帮助,那个人都会在十分钟内死去。
再说了,就算他帮了那家伙,感染者追上来追上就麻烦了。
为了活命,他只好以动弹不得的男人为诱饵逃走。
本来就是他们袭击他的,自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怜的人,那个男人正在寻求帮助,而你是他唯一可以求助的人。而你却以他为诱饵逃跑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少年抬起了头。
后视镜映出的后座上,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
一个以自保为主,判断失误的少年,让她变成了感染者,最后被他枪杀。
“我救不了任何人,我只能杀了他们。”
回头一看,车上空无一人。
镜子里没有任何反映。
他刚刚看到了幻觉。
少年叹了口气,深深地倒在了座位上。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末世:全人类只剩下我和一个女孩更新,第一百四十章:罪孽之渊 2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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