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明眼睛红肿,眼底乌青一片。一路上沉闷不语,离派出所越近,他就走得越慢。
君九黎很有耐心也不催他,他倒是时不时用难过受伤的神情看向君九黎。
派出所就在眼前,赵四明停下了脚步。
“三哥,我好害怕。”
君九黎也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向他:“那你想怎么办呢?去还是不去?”
赵四明后背都冒起了冷汗,完全没有了昨天那副决绝的模样。
“让我缓一下吧。”
“行。”
君九黎找了个背阴处站着等他,赵四明站着一步也不肯挪动。
看着派出所门口就像是深渊,他怕进去了就是万劫不复。
他在路上站了一个小时,内心的恐慌没有减少,反而在不断的增加。
脚像被焊住了一样不敢上前,最终忍不住转头往回跑,君九黎没有叫他,他跑得越来越快。
到了家门口,他手撑着木门不停的喘气,一回头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君九黎。
“三哥,我不去了。”
他说着就开门进屋,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他怕君九黎会开口劝他回去。
吴桂花下班回来看到君九黎,抹着眼泪问:“老三,警察怎么说?你四弟要判多久?”
“我四弟没去。”
吴桂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声音陡然拔高:
“没去,为什么没去?再晚可就来不及了,这要是查到咱家头上可就不算自首了。”
“我看四弟那样子是害怕了。”
吴桂花听到君九黎这话哭得更凶了,“他还那么小,害怕很正常。都是我的错,害了你弟弟啊。老三,要不……”
君九黎抬手制止:“打住,我和他一样大。没道理他害怕我不害怕,妈,你这样我也会伤心的,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老三,你这是在怪妈吗?”
她看着君九黎一脸的不可置信,“妈的为人……”
“你别说了,你要是公平就不会说出刚刚那种话。要么就让大哥去,要么就是四弟去。两个都是你的儿子,你割舍不下很正常。
你昨天已经选择舍弃了四弟,就不要装什么慈母,更不要想将我拖下水。你是我娘,你说抽签我认了。
轮不到我的事就别想让我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大哥四弟都得听你的话,你自己考虑清楚。”
“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要没有老娘,你早就饿死了。
你大哥他不是故意的,他要是故意的,我就让他给那小子偿命。可这不是没办法吗,你是我的儿啊。”
“你自己心中有杆秤,你敢问心无愧的说一句对我们兄弟几个不偏心吗?”
看着君九黎那冰冷的眼神,吴桂花都哭不出声了,君九黎也不想听她哭闹,直接回到房间。
很快赵大明也下班到家了,人是他害死的,他不敢多嘴,就坐在吴桂花身边长吁短叹。
吴桂花拿钱给赵二花将班里的班费补全,她被班主任批评教育了一顿后,还得给全班道歉。
上学时一直受人指指点点,偷偷哭了好几回。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得知赵四明反悔不去后,整个人都疯癫了起来。
撸起袖子跑到赵家兄弟的房门外,“赵四明你这个孬种小胆鬼,昨天答应的好好的,今天就反悔,你是要毁了咱们这个家吗?”
赵四明呆呆的坐在床上,听到这声音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冲过去一把将门拉开。
赵二花直接扑进来差点摔倒,稳住身体后指责赵四明的鼻子又开始骂。
“你神经病啊,你还把不把我这个二姐放在眼里?昨天我们又没有逼你……”
啪的一声,极其响亮。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赵二花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双手胡乱的往赵四民的脸上挠。
赵四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让她不能动弹,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赵二花的肚子上。
赵二花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疼得浑身冒虚汗,只能发出细小的呻吟声。
赵大明本想让赵二花去闹一闹,如今知道打起来了,也连忙过来劝架。
看到摔在地上的赵二花,他们母子俩都傻眼了,连忙去扶。
“二妹,二妹,你感觉怎么样了。”
“嘶,疼,娘,我的肚子好疼啊。”
手里没多少钱,吴桂花虽然心疼,但也不想把人往医院送,将人弄回屋里躺着嘘寒问暖。
赵大明看着发怒的赵四明,他不敢招惹,把矛头对准了君九黎。
“老三,老二老四都在气头上,你就不知道拉着点吗?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我对你也很失望,这事情不是因你和二姐而起的吗?”
赵四明用力的一把赵大明退出去,“三哥说的很对,我不想看到你。”说完就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开门开门啊,快去给你二姐道歉。你下手没个轻重,还把不把我们当一家人?”
赵四明隔着门大喊:“我和你哪是一家人?我分明就是你的替罪羊。”
赵大明听到这句话浑身的力气都泄了,颓废的去另一间屋子看赵二花。
吴桂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好的一家人闹成现在这样。”
赵二花疼得紧不想搭理她,赵大明沉默的低着头守在一旁。
五明三花不敢说话,钻进被窝里装睡。
赵二明去同学家今天不回来,所以房间里只有君九黎和赵四明。
赵四明颤着声询问:“三哥,我做错了吗?你不知道,我今天真的好害怕啊,我还这么年轻。”
“没有,犯罪的不是你。”
听了这话赵四明松了一口气,“可我该怎么办?大哥进去了,咱们家就揭不开锅了。”
“这些年大哥没挣钱只花钱,咱们家不也过来了吗?”
“三哥,你说的对。我们都是读书人,不能罔顾法律,顶罪也是犯法的。”
他说完点点头就回到床上,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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