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我满手血地跑到他身边,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道:“怎么办?我没忍住割断了他的舌头!”
库洛洛带着一身清凉的水汽揽住我,只瞥了眼昏厥过去的男人:“没死就行。这些尹达斯忒都是有数的,弄死了有点麻烦。”
“我知道,他们都有编号,是被豢养在这里的!”我紧紧贴着他,外面演奏的乐队换了支曲子,我把唯一沾上鲜血的双手背到身后,身体前倾偎依着他低下来的脸,巴巴说起我的调查成果:
“这里果然是七区的秘密基地,六十岁以上的尹达斯忒都会被赶进这里,参与制造淡水——通过海神膜衣过滤的海水会变为淡水,但还需要经过一道最重要的工序才能使用。具体的流程不知道,但需要用到尹达斯忒家族的血液,所以这些人每天都会被抽血。另外,每个月都要献祭一个尹达斯忒去‘填海眼’,也就是所谓的‘神月祭’。
“被关进这里的老人,在外面已经社会性死亡,永远不可能出去。尹达斯忒用积分约束他们,曾经对家族的贡献和生育数量会被换算成积分,用积分可以兑换各种享受,但每个月积分垫底的人就会成为祭品。祭祀的方式是把活人装进玻璃棺材,然后沉入海神所在的深潭。”
我一股脑儿说完,嗅了嗅他的脸颊,问道:“你呢?有什么发现?”
“和你差不多。”库洛洛说,神色有些漫不经心。“这里一共有七十六栋房子,有闲置的,也有挤着许多人的,照你所说,应该是用积分划分了等级。”
他放开我,拿过旁边茶几上摆放的水壶,拉过我的双手在掌心倒了点水,然后用餐巾把那些快干涸的血迹擦掉。“从使用痕迹看,这里圈养的尹达斯忒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人,有些房屋明显换过几任主人,或许就是被献祭了吧。”
“比较有趣的是,我找到了某个尹达斯忒留下的草稿,上面在尝试计算这里的积分规则……”血迹有点难擦,但库洛洛做得很细致,动作轻柔娴熟。“大致就像你说的那样,在进入这里时,他们的生命已宣告终结,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繁衍,赌博,以及最后的狂欢。”
擦干净手心,库洛洛掐着腰把我抱起来,放到了背后的窗台上。半扇窗户被掩在垂幔后,还保留着库洛洛进来时的敞开,带着水汽的凉风飘到我背上,让我发热的身体有点瑟缩,又有点舒服。
“我看到了很多‘神月祭’,刀刻、血书、或是用随便什么东西写在墙上、纸上、地板上……”库洛洛还在我耳边轻声说,“七区用了很多方法来麻醉精神,但死神还是快把这群人逼疯了……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这就是待宰猪羊的精神状态也说不定。”
“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吸入的致幻剂产生了一点影响,所以会容易冲动、燥热、难耐,都是正常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他毫无衔接地转换了话题,同时用手把挡住窗户的帘幕又推开一些,让更多的新鲜空气涌入。
“是吗?”我不甚在意地眨眨眼,呢喃道:“可这样我有点冷。”我不确定他在周围庞杂的噪声中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但我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勾住他的领子,让他更贴近我,直到整个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真暖和啊……
“谁让你穿这么少。”库洛洛嘴唇擦过我的耳廓,我听到他咕哝着,手掌拢住我单薄露在外面的肩膀,身体向外倾斜,挡住了丝丝缕缕的冷风。“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没去细想他最后那句呢喃的意思,只是顺应本心的冲动,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好温暖,柔软,湿润,像没有味道但丰盈的果冻……库洛洛温柔地回吻,一只手还拢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捧住了我的侧脸。紧贴的胸膛传递着彼此躁动的心跳,像呼应着销金窟里喧嚣的鼓点,致幻剂带来的躁动奔涌在血管里,轰鸣的瀑布永无止境,可我们交换的情感如月光般安宁。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诶,外面什么时候天黑了?”
“这里天亮的时间很短,只有日光恰好从缝隙射入的几个小时。”库洛洛从后面搂住我,两手搭着我的肩膀在身前交叉,我们一起看向窗外陷入夜晚的山谷:并不是全然的黑暗,点点灯光从一栋栋蘑菇屋的窗户里透出,经过水雾的散射,如同一圈笼罩着村庄的白茫茫结界。
一帘之隔,豪赌和狂欢还在继续。我跳下窗台往里走,扑鼻的暖香令人憋闷,不禁发问:“他们要闹到什么时候结束?不会通宵彻夜吧?”
“这里有严格的作息表。”库洛洛跟在我身后说,“晚上九点,一切活动终止,所有人都要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会有人巡逻并清点人数。早上七点,排队采血,开始新的一天。”
我低头看表,看到空空如也的手腕才想起和潜水服一起脱在了更衣室,拉过库洛洛的手腕看了眼,现在是下午三点,距离今天结束还有六个小时。
“我们现在做什么?去采血的地方看看吗?这里一定还有藏起来的实验室或加工厂,但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哪里。”我脚尖指了指倒在沙发下的白袍。
库洛洛走到那人旁边,“我找到了采血的建筑,不过现在大门紧锁。我们明天早上过去看看。至于现在,我们得先把他恢复原状,应付过今晚的检查。”
他扳起胖子的脸看了看,除了因为接连不断的污言秽语令我忍无可忍,最后割断了舌头的满嘴血外,他身上并无任何伤痕,白袍也只是沾染了他自己的汗液和血渍。
“没用刑,我想过不能留下太多痕迹,只给他打了两针吐真剂。”我走过去解释道,“他之前就喝得烂醉,我保证他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但是他说话太难听……”
“我知道,没关系。”库洛洛说着,具现出【盗贼秘籍】,用怀表的能力将白袍身上的时间倒退回不久之前,又将旁边的一整壶酒全部倒进他嘴里,冲洗了大部分血迹,只留下熏天的酒气。
“这样就没问题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奇怪血迹的出现。”那人因为呛入气管的酒液而剧烈咳嗽起来,眼看就要从昏迷中醒来,库洛洛在后颈上补了一刀,于是一切回归太平。
我挨着他坐到沙发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库洛洛擦了擦手,回身抱住我。我闷闷道:“没事……这里特别恶心。”没和他说我看到和听到的那些,只是想想就令人作呕。
“我们要把他怎么办?”我转移话题,把地上的东西踹远一点。
“等他醒来自己出去吧。”库洛洛说,“你换了谁的衣服?料理干净了吗?”
“是个侍女,被我打晕了,藏在更衣柜里,没有三五个小时醒不了……”我仰着头,有一点轻微的气喘,感受着库洛洛的动作,忍不住笑道:“你在干嘛啊?好痒!”
他没理会我,湿漉漉的吻从脖子往下,沿着颈窝到了锁骨,又到肩膀。我被他小狗似的舔舐弄得受不了,侧了侧头,余光瞥到他晕开的淡红痕迹,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炸了毛地把他往后一推:“不许吃!那是别人的口红!”
“别人的?”昏暗的光线中,他凝眸看着我,因为轮廓而显得纯真的黑眸专注又困惑。我呼吸一滞,悄声说:“是别人的啊,我偷来自己抹,不行么?劣质货,别吃了。”
馥郁的空气实在过于闷热,让我心如擂鼓,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他缄默不语,用拇指就着濡湿的水渍抹掉了肩膀上的那最后一点残红,然后又凑上来吻我的唇。我仰头任他吻着,断断续续道:“真过分,把我弄得都是口水,全是你的味道……”
“嘶!”他忽然用力咬住我的下唇,惹得我抽气一声,倒不是多疼痛,只是被他突然的凶悍吓了一跳。不等我抱怨,他抵着我的额头先开口了:“莉迪亚,你可真是个坏蛋。”
他怎么恶人先告状?我晕晕乎乎地想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太热了,过于紧密无间的气息交融,让我觉得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库洛洛十分顺我心意,他往后靠进沙发里,双手向下握着腰把我往上一提,我就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我们之间重新拉开了距离,但呼吸间的热意如同黏连的丝线,让我觉得下一秒这点距离就会回归于零。光线从厚重的帘幕后射入,库洛洛仰面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笼罩在我投下的阴影里。他认真地注视着我,这样的角度让我觉得有些新奇,甚至兴奋难耐,于是我勾起比往常更大的笑容,伸出手去,插进了他额前的头发,稍稍用力攥住……
旁边的墙壁忽然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和库洛洛都是一震,双双转头看去——这里是最边缘的休息室,一边靠窗一边是墙,墙并非承重,只是用于分隔出一间间休息室,所以也不太结实,此时隔壁的休息室有人被猛地推到墙上,造成的动响把我们惊动了。
墙板还在震动,带着癫狂的韵律,隐约能听到隔壁传出的野兽般的声响。我和库洛洛面面相觑,我仿佛从他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杀气。直到这时我们才如梦初醒,外面正开着乱/交宴会,这里并不安全,随时都可能有人闯入。
我深吸气,整理凌乱的心跳,试图找回能开口说话的气息。
库洛洛已经直起身,把跨坐他腿上的我重重按进怀里,擦着我的耳朵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丢下倒在酒泊中的白袍,我和库洛洛重新从窗户钻了出去,踩着屋檐找到了我打晕侍女的那间更衣室。运气不错,没遇上人。
我用言灵要来更衣柜的钥匙,打开露出里面依旧蜷缩着昏迷的侍女,光/裸的身上团着我换下来的潜水服。库洛洛自觉走到门边去帮我放哨,我动作麻利地脱下裙子,重新穿上潜水服,再把昏迷的侍女从更衣柜中拉出来,套上那条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短裙……这实在有点费劲。
“动作快点,有人来了。”库洛洛在门边说。
我果断切换了PlanB,将套了一半短裙的女人拖到水龙头旁,摆成自然昏倒的姿势,稍微布置现场,将她的毛巾打湿后丢在地上,伪装成清洗过后体力不支,不慎被裙子绊倒把自己摔晕的假象。
才刚做完这一切,库洛洛已经快速折返,越过我跳上了窗台。他闪身翻到窗外,回手握住匆匆跑来的我伸出去的手,被他拽上去的同时,我落在最后的左手一带,顺势关上窗户,只留一道缝隙。与此同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
“真他妈晦气,被个老东西挑去,射不出来还要上锁,今天又白干了!”
当先的女人才走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大声咒骂起来,充满了疲惫和气恼。从窗户看进去,越过更衣柜的遮挡,只能看到说话的女人梳着盘发,后面还跟着两个女人,一个扎着凌乱的低马尾,一个留着短发。
“往好了想,”另一个人安慰她,“至少还能用,没受伤,明天……”她们拉开储物柜门,取出毛巾,看上去是准备和被打晕的侍女一样清洗自己。
“但今晚又要去泡汤!”盘发女人暴躁地打断她的话,“谁知道我明天会不会赶上……啊!”
她绕过更衣柜,看到了晕在水池边的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跟在她后面的低马尾受惊之下,松开了掩在胸前的手,被撕破的裙子顿时落了下来,春光乍泄。
我看到这一幕,反射性地转头瞧库洛洛。他就趴在我旁边一块儿往里看,感受到我的注视微微侧头,更衣室里透出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莹白如玉,神色无辜。我心中有些羞愧又觉得好笑,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窗内看。
后来的三个侍女已经围住了晕倒的女人。
“还活着!喂,醒醒!”盘发将她的头扶起来,在脸上啪啪拍了几下。低马尾站在她身后猜测:“清洗时晕倒了?”
“是87号。”短发拉开她的腿,从被压住的短裙上翻出号码牌,“她上锁了,要不要通知领班?”
“再看看!”盘发改为用力去掐87号的人中,低马尾则顾不得滑落的衣裙,拧开水龙头掬了把凉水,淋在女人昏迷的脸上。
“咳咳!”87号挣扎着醒转过来。
“喂!还有意识吗?”盘发拍打着她的脸问。另外两人帮忙把她扶了起来,靠坐在水池旁。87号捂着头回忆半晌,似乎给出了解释,只是声音太低,我们听不见她的话,但从另外三个女人的表情看,她们都没察觉不对。
87号被她们有些吃力地从地上搀扶起来,随即就撂开不管了。这种情况似乎并不少见,87号重新给自己上药,三个女人则沿水池各自散开,脱下了统一的黑色礼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胴体,用毛巾擦拭清洗。或丰腴或纤瘦的女体在灯下一览无遗,但这一幕并没有丝毫诱惑之意,反倒令人心生寂寥和酸楚。
又有人推开更衣室的门进来,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她走到水池前,旁边的短发女人看了她一眼,打了个招呼:“133号。”
新来的133号浑身是血,看上去刚经过惨烈的刑罚,但另外几人见怪不怪,只有87号有些不舍地把自己刚用完的伤药递了过去。
库洛洛轻轻推了我一下:“走吧。”
我们贴着外墙行走,陷入黑夜的山谷更利于隐藏,只要注意避开透出灯光的窗口,在屋檐阴影的笼罩下,穿着灰黑色潜水服的我们很难被发现。
“接下来做什么?”我问库洛洛。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库洛洛回答,“等晚上宵禁了再出来搜查。”
“去哪里休息?”
“跟我来吧,之前发现一个好地方。”
库洛洛所谓的好地方,就在这栋建筑的一楼。我们绕过半个圈,转到靠近岩壁那侧,顺着屋檐溜下去,再钻进另一扇小窗——这里一楼比二楼高得多,那扇小窗离地足有两米,而且非常狭小,要不是我身量纤细,库洛洛的骨架又还没完全长开,可真不一定能钻进去。这是什么防盗设计?
里面是一间仓库。如山高的大小木箱堆叠着,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像层峦起伏的丘陵。库洛洛打开了手电,让我能看清落脚的地方。
这间仓库占地很大,我们钻进来的小窗隐藏在叠到屋顶的大木箱后,绕过木箱的屏障,前面还有不小的空间,堆满了各种物资,有成箱的酒瓶,成打的杯碟,甚至是嗡嗡作响的冷冻柜。仓库的门就在最远处那排冷冻柜的尽头。
打量一圈后,库洛洛绕回仓库的最深处,只稍微改变了几个木箱摆放的位置,就把最里面一排木箱的上层变成了我们平整的落脚点。前面如小山般摞到屋顶的木箱则如同屏风,即使有人从门口进来,只要不爬到最后,在这些木箱的遮挡下,也不会发现躲在角落里的我们。
“在这里休整一下吧。”库洛洛踩在高处的木箱上,把那扇小窗重新关上,然后轻盈地跳回我身边。“虽然也有空置的房屋,但以前的使用者都留下了很多痕迹,你不会喜欢的。还是这里干净一点。”
干净……我踩着落满灰尘的粗糙木箱,用言灵要了一床棉被,铺在两排木箱上面,让这个简易的木板床不至于刮花屁股,才敢放心坐到上面。我明白库洛洛的意思,并为他的体贴感到窝心。
“快来。”我朝他招手,等他在我身边坐下,就关掉了手电。黑暗霎时吞没了仓库,我们偎依在一起,听不见彼此的呼吸声,只有外面隐隐传来奔雷般的水声,和仓库里冷藏柜发出的嗡嗡声。
我适应了一会儿,左右转动脑袋,“什么都看不到。”我不禁问身旁的人,“你能看到吗?”
库洛洛说:“窗外有光透进来,可以看到一些。”
“真不公平呀。”我娇气地抱怨着,不能视物的黑暗让我感觉有些焦虑,好在还有旁边的人可以依靠。我忍不住去捉他的手,才动了动就被他适时地握住。我顿时得寸进尺,跪直身体,另一只空着的手凭记忆和感觉伸出去按他的肩膀。这次我摸索了两下,才从脖颈挪到肩头。少年喉结滚动的触感还在我指尖停留,我却不敢深思——总感觉会触发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
“你想干什么?”他在我对面坐直,穿透了黑暗和噪声的语气莫名,若即若离。
我找准了方向,就倾身投进他怀里,撑着肩膀的手向后环抱住他脖颈。胸膛贴着胸膛,体温从肌肤传递,我舒服地叹息一声,彻底放松下来,解释道:“这里又吵又黑,耳不能听目不能视,我只有触感能感受你的存在了。陪我一会儿嘛。库洛洛。”
库洛洛在深吸气,胸膛随之起伏。“莉迪亚,”他的声音贴在耳边仍暗哑不清,似乎咬着牙,“你在欺负我吗?”
什么?我起初没明白他的意思,等我反应过来——感受到少年不自禁的情动,又不禁觉得好笑。怀着几分亲昵的坏心眼,我不退反进,愈发抱紧了他,与这个温暖的存在耳鬓厮磨,在他耳边道:“库洛洛,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你可以亲亲我。”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他同样贴着我耳边回敬道,微沉的声音里带出少年日渐峥嵘的威势。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从雷神山上下来后,我感觉自己和库洛洛的心更贴近了,尤其是山洞里的事让我确信,就算是到了最后一秒,库洛洛也绝不会违背我的心意伤害我。他是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存在。
这样想,似乎是有点欺负人了……?
可我好珍惜这样的机会,也许这就是恃宠而娇吧?黑暗中,我感觉自己笑得比蜜还要甜,两颊的肌肉都仿佛就此融化了。我把手插进他的指缝间,搂着他的脖子问:“到底要不要亲?”
库洛洛的回答是一个凶狠的亲吻。黑暗的仓库中,我被他按在铺着一层棉被的木箱上,像被凶猛的野兽按在掌下,尽情肆意地舔舐亲吻,品尝吞咽,宣誓占有……
可我感觉那么高兴,在黑暗中无所顾忌地仰头露出脆弱的脖颈,献上自己的要害,灵魂仿佛漂浮在蓝天白云的梦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忧惧。
感受到那个吻逐渐向下,即将到了失控的边缘,我抱着他的头轻声道:“库洛洛,这里不行的,你知道吧?”
身上的人停住了。他沉重地喘息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在用他在巨石城堡里说来调侃我的话回敬他,顿时磨牙道:“莉迪亚,你简直……”
我实在忍不住,在他耳边咯咯咯咯地笑起来,乐不可支,银铃般的笑声把瀑布和轮机的噪声都压过了。那些都不复存在,他的吐息是最甜蜜的梦境。
库洛洛做出了反击!
他突然把我翻过来,三下两下就把我的潜水服扒掉了一半——念能力者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的优势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强壮的手臂一旦对我认真起来,顿时如钢铁般难以撼动。
“库洛洛、库洛洛!”我在他怀里咩咩地叫,扭来扭去,“不要在这里,这里好脏!”他不为所动,被剥掉的潜水服换成了冰凉的空气,我有些慌起来,带上了哭腔道:“要是我们的初夜在这里,我绝不原谅你!”
库洛洛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答复道:“放心,不进去就可以了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片刻,发现库洛洛并没有脱掉自己衣服的打算,才总算放心下来,又有点不甘心——我在他细密的亲吻中挑刺道:“库洛洛,这样冷,我身上冷……”
他换了个姿势,把我从背后抱进怀里,像小女孩环抱心爱的大号洋娃娃那样,湿热的吻如泉水般细腻地落在后颈间。“不会让你着凉的。”他顿了顿,在喘息之余又说:“黑暗和噪声都无所谓,我保证你能一直感受到我的存在……”
我在他怀里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听他变得低沉的嗓音慢条斯理道:
“只感受我就可以了。”
“……库洛洛!”我羞耻地叫他的名字,这下真有点后悔了——我好像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野兽!身上确实不冷了,可另一种刺激开始让我感觉陌生又恐惧。
畏缩和泣音只在声音里带出了一点点,库洛洛就敏锐地捕捉到了。
于是他动作停下来,只剩下隔着柔软潜水服的臂膀搂抱着我,声音里带上询问:“莉迪亚?”
我无法压抑呼吸和身体里的颤抖,向后仰头枕靠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喘息了几下。
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余光瞥到斜上方那个透出微光的小窗口,从外面那个丑陋世界里射来的灯光只剩下很微小的末梢洒向我们,像落日前最后一丝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余辉,构不成打扰和威胁,只能照亮库洛洛黢黑湿润的眼睛。
我忽然微笑起来。我用自己都觉得娇纵得不可思议的柔软语调对他说:“把你的上衣脱掉。别穿着潜水服抱我,那会隔绝体温……只脱上衣就可以了。”
库洛洛也顿了顿,随即笑道:“要求真多。”一点动静后,他重新贴上来,这一回,温热到让人恍惚感觉滚烫的肌肤包裹住我。
黑暗钝化了感知,当我忽然意识到我们正以怎样的姿态相对,如同一道闪电劈入了意识海,我顿时又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库洛洛也没比我好多少。
发现这一点后,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在他侧过头来舔舐我的眼睛时,我向后歪了歪,咬住了他的耳朵。库洛洛挣了挣,试图解救自己的耳朵,未果。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好脾气地任我叼着,把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潜水表举到面前看了眼,柔声安慰:“我们还有五个小时。”
一道荧光划过,那支潜水表被扔到了仓库的角落。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猎人]莉迪亚生活实录之幻影前传更新,第 204 章 血孽家族(中)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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