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裴家只有自己一个人顶着了，这是知道自己的好了，才来示弱讨好自己罢了。
往日耀武扬威的模样，裴婉婉见得还少吗？裴凌裕与裴瑶瑶何尝不是势利之人。
“母亲来婉婉这儿，是有何贵干？”裴婉婉清冷的笑了笑，看不出来对这个母亲有什么感情可言。
裴凌裕自然是感受到了裴婉婉对自己的疏离，也知道孽业都是自己深种下的。自然也是心虚了几分。
“婉婉！”裴凌裕只好自己贴着笑脸迎上了裴婉婉冷漠，道：“许久不见，亦是裴家的好女子了！”
“母亲，是有何贵干？”裴婉婉再问一句，对裴凌裕的示好，丝毫不领情。
一句话就让裴凌裕够呛！
站在一旁的裴灿灿听着，也是觉着气氛拧巴不自在。
“母亲，只是来看看你！”裴凌裕面色讪讪，赔笑道。
“那……看过了，母亲就赶紧走吧！免得让外人给婉婉扣上了叛贼的帽子，人头不保！”
话落，裴婉婉就披衣欲回房歇息。
一点情面都不给裴凌裕留，光是裴婉婉的语气，就让裴灿灿心里一个激灵，大气不敢出。更何况裴婉婉还摆架子。
“婉婉！”裴凌裕忍着怒意，好言相劝，“你既然唤我一声母亲，又为何这般疏离？母女连心呐！”
“好一个母女连心！”裴婉婉忽然大笑起来，笑的冷厉，再不给裴凌裕半点退路。
“别在这儿装了！若不是裴家失势，而我又当上了镇国大将军，你何尝想过有我这个女儿！”
“我……”裴凌裕哑口无言，本想粉饰一回，可裴婉婉自然不是少时幼稚的模样，她有自己的思想，能明辨是非。
最可怕的是，一如每一个裴家一样，都把自身利益摆在了前头。
裴婉婉像她！像裴凌裕！
忽然生出来了这样的想法，裴凌裕自己也吓了一跳，若真是第二个自己，此番冒险之举，也是无功而返。
可她还是不甘心，打算再试一次。
“裴家已经不行了，你也知道你姓裴，若是你不出手助裴家，那日后，你也与今日的裴家脱不了干系！”
“母亲，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裴婉婉忽然无害一笑，眼神空洞，难以觉察所思所想，甚至多了几分娇俏。
裴婉婉的容貌，是裴家顶顶好的。
可现在却让裴凌裕只看了一眼，就脊梁发寒，不寒而栗。
“我没有威胁你！这难道不是我们裴家人都该为之努力的吗？”裴凌裕上前几步，与裴婉婉不过一臂的距离。
离得近了，裴婉婉见她一脸热切与沧桑，若不是自己心性坚定，早就被她这幅嘴脸给哄骗了去。
裴婉婉也不甘示弱，她微微上前，俯身在裴凌裕耳边说道：“母亲忘了，是你把我赶出裴家的！”
“你说……裴家没有我这样的女儿！”
“婉婉可记得清清楚楚呐！”
耳畔边的热气，却给裴凌裕带来了极大的刺激，她耳畔是热的，心却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一冷一热，早就因为反复无常，葬送了母女二人的关系。
最熟悉的陌生人。
“婉婉！”裴凌裕瞳孔一震，眼睛已然是浑浊一片，她老了，不得不低头了。
“母亲错了！”
“你没有错！”裴婉婉粲然一笑。
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我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早就将我赶出了家门，恐怕现在我就得背着叛贼的名头过一辈子了！”
“说到底！”裴婉婉坦然一笑，转身踏上了一阶石阶，继而转身拱手敬礼道：“女儿，谢母亲高瞻远瞩！”
“你……你真的打算与裴家划清界限？”裴凌裕不敢相信，虽是裴凌裕一手造成，可眼下，她是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婉婉，你其实一直记恨着母亲是不是？”
“很重要吗？”裴婉婉居高临下，笑的畅快，大仇得报的快意，将她带到云霄，俯身去看烂地里的泥，原是这般爽快。
“母亲不顾女儿的安危，贸然进城来看我，真不知道，这是我的祸？”
裴婉婉唇角一勾，将裴凌裕的心肠都给吊了起来，“还是我的福？”
“是我唐突，婉婉，我之前给你送的信，你从未给我回过，我不放心，这才贸然进来。”裴凌裕脚底生寒，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有温度的地方。
裴婉婉是怨怪她的，她此番既是冒了险，又是讨了嫌。
兢兢业业半生，自己居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裴凌裕哭喊道：“帮帮母亲，帮帮裴家！”
裴灿灿从未见过铁骨铮铮的娘亲，会在今日这般低声下气的去求自己的妹妹。
她还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来为裴凌裕出头，“婉婉，你就帮帮母亲，这也是帮我们裴家啊！”
裴婉婉并没有搭理裴灿灿，只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的重心似乎只在报仇上。
裴家的前程，她是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关心。
若是再有一个裴家，也与以前的裴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裴婉婉忽然眉头一展，心里畅快的很，从未有过这般舒畅。
她将身上的衣物拉紧了一些，轻蔑的看着下面与自己骨肉相连的母亲。
娇俏一笑，“母亲还是从哪来回哪里去吧！你想做什么，我也知道，益州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过嘛！”
她顿了顿。
“你老了，就不该再去做这些危险的事了，裴家除了你，还有许多人。总不能没有你，裴家就倒了；也不能，因为你，裴家就统统扣上了叛贼的名头，永无出头之日。”
裴凌裕老眼一转，身形不稳，险些直愣愣的倒在地上，若非裴灿灿眼疾手快，怕是要跌废半条命。
“母亲！”裴灿灿有些担忧裴凌裕。
裴凌裕还好，拍了拍裴灿灿的手，让她安心。
裴凌裕转眼看去，与裴婉婉对上了眼睛。
四目相对。
裴凌裕知道自己老了，该退出这些争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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