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屋>都市小说>寻魂>第 19 章 第十八章 慕娘冤
  沈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冤鬼。

  她应当是中毒而死的,所以死状不算恐怖,只是面色青黑、嘴唇泛紫而已,仍不难看出其姿容之清丽。她的谈吐举止亦是落落大方,很易令人心生好感。

  冤鬼名唤慕雨歇,据其所述,她生前是淮阴城沛州知州卫谨的元夫人。

  卫谨年轻有为,未及不惑已是一州知州,更难得的是他还正直清廉、一心向民,颇得百姓信重。昔年卫谨于京中科考,因缘巧合下与雨歇结识,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成婚后更是琴瑟和鸣。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卫谨性情大变,不仅纳妾灭妻,私下更是贪污受贿、鱼肉百姓。

  慕雨歇劝阻未果,反而被他休弃,后来又被落井下石的妾室戕害,连孩子也被送往乡下。她心有不甘,更怜稚童无辜却遭牵连,满腹冤屈无处诉说,在死后成为了冤鬼。

  慕雨歇讲完,又幽幽叹道:“多年夫妻,我总归是了解夫君的。若只是移情别恋,我也认了,可他素来仁善,更不会忘记他为官的初衷。这叫我怎能不心生疑窦?”

  慕雨歇既是冤鬼,那么冤情必然是存在的,可单凭她的一面之词,沈淑他们也不能判明真假。她的出现太过突然,也太过巧合,幕后人就是要将他的谋划明摆出来给他们,可他们却不能不管。一来是因为敛息珠,二来这也是谢必安的职责所在。

  事关谢必安,沈淑不能不谨慎,她问道:“人心易变,你怎敢断定,卫谨不会忘记本心?”

  雨歇愣了下,她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她信任卫谨,更是因为,卫谨的为人的的确确就是如此。但是这些理由她自己知道,要说服人却远不够。

  “这……我的确是无法说明,姑娘便当是我们夫妻之间的默契吧。”慕雨歇想了想,又补充道,“若真要说,那就是他的变化委实突兀。”

  “若他真的变了,多少都会有些迹象显露出来。可是他前一天尚且处理公务到半夜,翌日却明目张胆地收了贿,这实在是说不过去。那时我已觉不对,可不久之后就被纳妾一事打乱了阵脚。”

  她看向沈淑和谢必安,言语间满是郑重:“生前我自顾不暇,如今想来,愈觉不妥。眼下这个卫谨,断然并非我夫君。只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恳请二位,助我查明真相。”

  谢必安此前一直沉默,听到这里方开口:“这就是你的态度?”他指的是慕雨歇使计偷珠的举动。

  他的语气分明格外平静,可或许是因为心虚,或许是担心他们会因此拒绝,慕雨歇心下一紧,忙解释道:“此举实属无奈,还望见谅。”语毕,她膝盖一曲,竟是要跪下。

  沈淑正要阻止,就见谢必安已经出手了。在这略有些不合时宜的时刻,她心中不管不顾地为这份默契生出些许窃喜。

  沈淑默默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继续将心神放在当下这件事上,就见慕雨歇正咬唇看着他们,神情忐忑。

  若她所言为真,那也是个可怜人啊。

  “那你呢?”沈淑问。

  慕雨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过了一瞬才回答:“我……”

  她的声音很轻:“我只要知道,令我遭受这一切的不是他,就够了。”

  见二人没什么反应,她心知是因为自己先前的做法令人不虞,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谢必安问她:“冤鬼寻人申冤,必寻其所认为的有勇有谋的正义之士,你为何会找上我们?”不待慕雨歇回答,又沉声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敛息珠的事情?”

  沈淑接道:“想必那人没有告诉夫人,擅盗地府之物,是何等罪责吧。”言下之意,你为那人隐瞒,是否曾想过那人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

  慕雨歇闻言,神色一变:“地府……?这……”她苦笑一声,“没想到死过一遭,反而叫人利用,也是,也是,寻常人哪里值得那人这样大动干戈。”

  可没想到慕雨歇仍是道:“请恕我不能告知。雨歇万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无路可走。事毕之后必当原物奉还,该受的罚,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谢必安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恕不奉陪。”

  慕雨歇下意识地握拳,触手却是坚硬之感,敛息珠还在她的手中。

  沈淑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平静地说:“有些话,夫人不说,我也当不知道,只希望夫人切莫做那螳臂当车之人。”

  慕雨歇被沈淑这样一说,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自量力。她沉默片刻,终究是让了步:“罢了,我只能告诉你们,是一个穿黑衣的人告诉我的。”

  沈淑追问:“既然如此,夫人有什么好隐瞒的呢?还是说,你们其实认识?”

  除了生前最后那一段时日,可以说雨歇并没有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心思也颇为纯善,也不是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听到沈淑这样问,显而易见地僵了一下,眼睛不自觉看向别处:“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人全身都被黑布包裹,我只觉他不是很高,但他离得远,我也无法确定,我只知道这些。”

  沈淑没有说话,谢必安没有表情,慕雨歇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否接受她这番说辞。

  她上前几步,不顾一切地抓住沈淑的手,语气恳切:“恳求二位,同我去卫府一观。且不论我的冤情,若任那鸠占鹊巢之人肆意妄为,定然也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错了终究是错了,哪怕她有天大的冤情,从动了这番心思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眼下是求也好,是威胁也罢,事情已然如此,只要能还卫谨一个清白,此后即便是万劫不复,她也认了。

  虽然此刻慕雨歇抓住了沈淑的手,但是敛息珠却不在她的手中。

  这就是仍不肯物归原主的意思了。

  沈淑心中叹息,道:“何必呢。”她的手被攥得很紧,“你应该清楚,若真如你所说,卫知州应当已经不在了。”

  慕雨歇何尝不知,她松了手,不知道是说给沈淑,还是说给自己:“回不去了……”

  谢必安一直没有说话,转手却将自己的敛息珠给了沈淑。

  沈淑想也没想就要拒绝:“你——”

  她话还未说出口,眼睛已经先一步同谢必安的对上了。

  午后总要人联想到静谧。浅金色的阳光透过蓊蓊郁郁的枝叶,在这片林间土地上落下斑驳光影,没有风,枝叶不动,光影不动,云也不动,人也总是忍不住怠懒下来,跟着不动。

  未烟不知道去了哪里,爹还在衙门没有归来,沈淑在树荫下睡得迷迷糊糊,手指都有些发麻,可眼皮仍是沉沉地睁不开,睁开了一条缝就又合上。

  意识似乎被缠住了,现实与梦境搅成一团。她好似梦到了瑾言哥,他一步一步踩着地上的光影向自己走来,又因为看到自己在小憩而远远地停住了脚步。

  迷蒙间,她觉得自己如果不醒来,一定会错过什么。于是沈淑睁开了眼,看到了几步外的谢瑾言,和他眼中浓到化不开的温柔。

  和现在一样。

  沈淑蜷了蜷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记忆中的麻意。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敢再去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只垂首看向自己的脚尖,问:“你——”

  谢必安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道:“无妨。”

  只两个字,沈淑就无条件地信了。

  虽然眼前这二人没有明说,但雨歇知道他们是同意了。她松了口气,默默退后几步,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在林中静候着。

  慕雨歇一直看着远方某处,似是在思考,似是在出神,直到日影全然西斜,方回过神来,站起身道:“我们……走吧?差不多到他下衙的时候了。”

  一路无话。

  鬼的脚程很快,不多时,他们就在慕雨歇的带领下,到了卫府所在的街区。

  还未靠近,他们就看见整座府邸都被一团黑雾笼罩,鬼气直冲云霄,这一片区域上空则是阴云密布。

  由此可见,慕雨歇所言非虚。

  谢必安神色难得有些凝重,情况比他所预料的要严重。

  他们现下,正在对街离卫府不远的一处拐角,这里刚好长了一棵树,许是为了通行便利,树的侧枝被砍去许多,但总体还算茂密。活人看不见谢必安和慕雨歇,沈淑一人藏在树后,倒也不算惹眼。

  他们正在商讨,是否应该趁卫谨未归前去探查一番,却听慕雨歇骤然压低声音,道:“晚了。”

  顺着她的视线,沈淑看见一辆颇为朴素的马车正缓缓驶来,最终在卫府门前停下,府中的管事早已候在门口。

  管事唤了一名小厮蹲下身,接着,马车里伸出了一只穿着雪白的长靴的脚,那人毫不犹豫地踩上了小厮的背,在上面留下一个浅灰色的鞋印。

  慕雨歇见状,心中又是一滞。她低喃着:“果然,果然不是阿谨。他一向体恤仆从……”

  说话间,“卫谨”已经从马车中出来了。他身形高挑却不健壮,甚至于有些瘦削,一身官服衬得他严肃又端方。

  但若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腰带略歪,袖口被随意折起,发髻松散,被刻意挑出的两缕鬓发垂在耳畔,平添了几分玩世不恭。

  正当他们打量着“卫谨”时,正要进府的“卫谨”却缓缓转头,看向沈淑他们所在的方向。

  沈淑心中一惊。她可以确定,“卫谨”发现了她,但不知他是否也发现了另外两人。

  “卫谨”的目光冰冷而阴毒,宛若一条毒蛇,正窥伺着他的猎物。

  半晌,他才回过头,懒懒一笑,对候在身侧的管事吩咐了什么。管事闻言,瞥向这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连连称是,然后再吩咐了身边的跟班几句。

  跟班小跑进府,片刻后,有一队人从府中出来。领头的是一个侍女,其身后跟着一队侍卫,各个高大健壮。

  他们大抵都能猜到“卫谨”的意思,慕雨歇看向沈淑,欲言又止。但是很快,那些人就已经来到了沈淑面前。

  侍女上前一步,对沈淑福身道:“姑娘,我们老爷有请。”

  还未待沈淑回答,谢必安就道:“不行。”

  沈淑却很冷静,她没有回答谢必安,却问侍女:“哦?你们老爷是何人?”

  侍女道:“老爷猜到姑娘会有此问,只说姑娘此等候良久,若他不请姑娘前往府中一叙,于情于理皆是不当,至于他是何人,姑娘一见便知。”

  沈淑看了看侍女身后站成铜墙铁壁的侍卫,不由莞尔:“这么说,我不去也不行了。”

  侍女闻言,挥挥手让侍卫让开道路:“姑娘这边请。”

  沈淑撑起伞,给谢必安递了个眼神,让他放心。

  待沈淑走远了,慕雨歇方问:“你是不是看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方才谢必安拒绝得这样干脆,是不是说明那东西不好对付?

  谢必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在这里等着。”

  慕雨歇犹豫要不要把珠子还给他,但看着谢必安的侧脸,突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你,你是……”

  但她又不太确定。

  谢必安看向卫府,那厢,沈淑正要进门,进入前,又若有所感般侧首,正好撞进谢必安的目光里。

  谢必安敛眸,问:“我怎么了?”

  慕雨歇这会儿又不确定了。此前她一直不敢仔细打量谢必安,刚刚才觉出点不对来。眼前这位鬼差,她幼时似乎见过。

  她未出嫁前,在京城的姨母家住过一段时间,也曾随姨母进过宫。那时谢修北将军还在,其子尚且年幼。她总觉得这他们的侧脸看起来有几分相似。

  罢了。雨歇暗自摇头,这不是她该管的。

  “没什么……”她将敛息珠拿出来,“你是不是要去帮她?这个,还是还给你吧。你们要小心。”

  不远处的街角停了一辆马车,车身朴素低调。

  车帘被掀开,一个轻纱覆面的女子探出头来。她注视着谢必安所在之处,良久,方收回目光。她微敛着美目,状似不经意地问身旁的婢女:“晴方,你可见那树下有人?”

  晴方凝目看了一会儿,方答:“奴婢没有看见。”

  女子闻言,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马车中。

  晴方一惊,下意识想要喊出声,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不请自来,可非君子所为。”女子倒是很淡定,慢悠悠地放下了车帘。

  黑衣人嗤笑一声,道:“我本非君子。”

  他的声音很是粗粝,但并不难听,像是被刻意压低了的。他探身上前,女子却未曾躲避,甚至连神情都未改半分,倒叫他生出几分欣赏。

  他取下女子脸上的薄纱。她的相貌只是中上,眉宇间有几分英气,但气质清雅。

  女子一直颇为冷静,直到下一刻,她听见眼前这人说:“不知近来,令尊可好?”

  她这才蹙了眉,看向黑衣人,目光如炬。

  *

  那边,沈淑随一众卫府仆从进了府。

  这府邸外表不甚出众,对于一介知州而言,甚至有些简陋。门上的门神画像,已是残缺不堪,想来这二位门神多已罹难,不然这“卫谨”也不会如此行事张扬。

  府中别有洞天,从府门到堂屋延伸了一条可容一辆马车通行的青石小路,路旁分植槐柳,草木成荫。路两侧,是两座园林,规模虽小,但也有亭台水榭、叠石理水,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风格。人行于路上,依稀可闻水声潺潺、鸟鸣啭啭,偶尔还有几只松鼠野兔匆匆穿路而过,谐趣非凡。

  领路的婢女见沈淑颇有兴趣,就主动为她解释道:“小姐若是喜欢,稍后可入园细赏。”

  沈淑漫不经心地问:“嗯,多谢。这园林,似乎是新建的模样?”

  婢女道:“姑娘好眼力,的确是半年前方落成的。只是建好后,老爷一直不曾迎客,姑娘正是头一位呢。”

  沈淑笑笑,不置可否。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卫府堂屋,谦敬堂。

  将沈淑带到这里后,那一众仆从就离开了,说是老爷不让他们太过靠近这里。

  沈淑在门前伫立了半晌,直到门内传出一道温润的男声:“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沈淑很是沉得住气,仍接着他的话应道:“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说着,她推门而入。

  卫谨未在前厅。

  厅本身不大,但布局巧妙,故而屋中摆设一应俱全,却又不显拥挤。家具倒是平平,不算贵重,但屋西侧尽头却放置了一架巨型琉璃屏风。

  琉璃通常是由皇室生产自用的,故而在民间,琉璃极少,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通畅都是用来做些小物件。而这卫谨,竟用其做屏风。

  琉璃屏风放在这里,难免有些不太协调。但是屏风上镂刻的画,却会在第一时间吸引住人的目光,这种时候,协调不协调也无甚所谓了。只因画的内容诡谲奇异,常人虽难以看懂,倒也不会多想。

  沈淑却看得出来,这是一幅百鬼夜行图。

  这时,一道声音自她耳边响起:“姑娘可喜欢这幅图?”

  沈淑侧首,就见一具白骨正坐在桌边,空洞的眼眶对着她。

  不待沈淑回答,那白骨又道:“我也甚是喜欢,他们都挺活泼的。瞧,他们在同你问候。”

  画上的百鬼皆蠢蠢欲动,想要脱画而出。屏风周遭阴气四溢,一只鬼好容易挣脱出来,又不慎落到阴气里,被重新封回画中。

  沈淑笑笑:“你倒是坦诚。”

  不过她其实也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个“卫谨”竟然会是画皮。

  只有在死前遭受过极为惨烈的折辱,心怀滔天怨恨的人,死后方才会成为画皮鬼。大多都极难对付,无怪那时谢必安会让她拒绝,想必那时他已经看出来了。

  虽然出乎意料,但是沈淑也不太慌张。

  白骨耸了耸肩,看起来很是无谓:“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遮遮掩掩的也无甚意趣。”他的骨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怎么,你的同伴没有跟来?”

  沈淑淡定道:“在问我之前,阁下不该先介绍一下自己么?”

  白骨笑了一声,猝不及防发起了攻击,一边道:“我?我就是卫谨啊!”

  沈淑表面上看着轻松,实际上一直保持着警惕。她在白骨笑那一声的时候就已经取出“鸣骄”来,应对那白骨的攻击。

  白骨的实力的确很强,道道琴音裹挟着凌厉怨力,却能被他如数化解。他对沈淑这别具一格的武器颇为感兴趣,竟然只守不攻,看这架势,似是要听完整沈淑在弹的曲子。

  “啊,你奏的可是《杀伐》?指法流畅,弹得不错。”

  这架势,很是气人。要是换一个易怒的,这会儿只怕要被激得失去理智了。

  沈淑屡击不中,其实也有点气馁,心知远攻无用,于是只用一手弹奏,另一手直接偷偷凝了鬼力,挥出一刃。

  白骨一时不察,竟被击中肋骨,其上顿时留下了一道焦黑的深痕。

  白骨顿了顿,眼眶中却倏然亮起两团冥火:“有趣,有趣!”他五指成抓,分明也是动了真格的。

  于画皮而言,骨头越白,道行越高。而眼前这个,骨仍泛黄,分明成鬼不久,其攻击却有如此大威力。

  “阁下也是有趣,事到如今,还不愿以真名相告。是没有名字,还是不愿提及呢?”

  输人不输阵,这白骨想先击垮她的心理防线,她自然也要报以回应。

  若是沈淑以厉鬼之态相应,尚能与之相当。虽然她成鬼不足一年,但厉鬼本就是鬼中佼佼,且她又勤奋修炼,境界已是颇高。但做鬼时间太短的她,修为仍是不足,而若是放任自己化为厉鬼,又很难保持住理智。

  她不愿在谢必安面前失态,哪怕他此时不在这里。

  可若只以她此时的实力,怕是难敌这画皮。

  白骨的确是有点被这话激怒了,冷笑一声:“真是不识好歹!”

  说着,他取出左眼冥火,化火为剑,直取沈淑门面。这一剑看似轻飘飘的,然剑下的人,却能轻易感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和热浪之下的汹涌杀意。

  沈淑却是松了一口气,怕只怕这画皮一直不肯正面作战,届时她怨力被消耗,他却仍游刃有余,那才叫麻烦。

  她拨了拨琴弦,心中亦有些紧张,却没有半分惧意。

  《杀伐》曲终,杀伐未尽。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寻魂更新,第 19 章 第十八章 慕娘冤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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