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迟嫣见齐祯哑口无言的模样,只当他是好骗且上钩了,便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齐祯的一只衣袖。
齐祯却退后了一步。
封迟嫣难过道:“你退后作什么?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向来都亲如兄妹,我们两个之间不必忌讳什么的,就算我们没有婚约,外人谁不知道你早晚都是我的人?只需要我一句话,皇兄他立刻就可以让你娶我进门,让你做风光无限的驸马爷!”
齐祯将衣袖从封迟嫣的手里抽出来,道:“原来姑娘是金枝玉叶。既如此,那殿下就更不是在下一介凡夫可以妄想的。”
“胡说!”封迟嫣急了,又红着眼眶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这怎么叫做妄想?!迎哥哥,你现在就跟我回宫见皇兄,要他给我们赐婚!”
齐祯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说道:“殿下不是才说过我们已经有婚约了吗?如今怎么又说要赐婚了?难道殿下刚才就是随口一说的?”www.ýáńbkj.ćőm
封迟嫣一噎,急地跺脚:“哎呀你怎么失忆了脑子还怎么灵光啊!管我们到底有没有被谕旨赐婚过,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全天下都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谁也不敢和我抢人!迎哥哥,你要是不娶我,你就娶不到别的姑娘了!你没得选!”
齐祯心道,两年不见,刁蛮的境界又更上一层楼了。不仅强买强卖,还会明晃晃地威胁人了。
封迟嫣瘸着嘴,耍赖地拦在齐祯面前,好像齐祯今天不给她一个说法她就不走了似的。
她是当今燕王唯一的嫡亲妹妹,要什么有什么,可只有一样,不论她求了多少年,她的母后与皇兄就是不肯答应,——嫁给齐祯。
封迟嫣就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齐珣央明明与自己一样大的年纪,她就可以嫁给兄长统领六宫,而自己却进不了国公府,当不了世子妃?
齐家有什么不好的呢,怎么母妃与皇兄就是看不上呢。
“迎哥哥,你和我进宫吧,我们一起去见母后与皇兄。”封迟嫣道。
齐祯正不知该如何化解时,外边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齐大人,苏长明苏大人到访了。”
齐祯一听是苏长明便心中有数。自从他被接进燕京,苏长明为了避嫌,特地等了好几天才敢光明正大地递帖登门。
封迟嫣见状,再不好拉着齐祯进宫,却又不肯离开,只说自己要去厨房给齐祯做药膳。可齐祯心里明白,封迟嫣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饭,却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自己也好松口气。
苏长明在前厅与齐祯相见,虽说整个齐府都没什么人,但戏总是要做全套,于是二人彬彬有礼地寒暄着。
“当初你师从温不惊,他也是我的故交,我们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可惜他后来被病榻缠身,每逢阴雨时节骨骼酸痛难忍,最终还是没等到你这个得意门生回来,就撒手去了。”
齐祯眼中满是痛楚,道:“先生此刻若是方便,就请带学生去坟上祭拜赔罪吧。”
苏长明点点头道:“也好。”
二人心照不宣,知道只有离开了齐府才可以是说话的地方。
这去的一路上,齐祯总算可以卸下满身满脸的戏。
齐祯道:“苏大人,在下其实一直有个疑惑没能解开。”
苏长明道:“你说吧。”
齐祯问:“赵恭时,赵将军。我在大魏时就听闻他因叛国的罪名被......”他哽咽了一下,有的词没能说出口。
齐祯的指尖微凉,接着道:“我年少时来到燕京,真心待我的人没几个,他与温先生都是我一生的恩师,赵将军为人洒脱不羁,战功赫赫但不贪图虚名妄利,说他叛国,我实在是无法相信。”
苏长明微睁双眸,缓缓开口:“你不在的这两年,除了先帝之外,燕京城里过世的大人物就只有他们两个,还偏巧都是你的两位恩师。”
齐祯的手指突然间攥紧了。
齐祯道:“我与你想法一样,说赵将军包藏祸心要当反贼,我也不信。可当初是证据确凿,不容辩白。当初,陛下还是太子,是他亲自发现了赵恭时私藏军马粮草、屯军养兵。然而最重要的是,在他的书房隐秘处发现了一封他还没寄出去的信。信上内容大致讲述了燕京中何处是进军突破点,何处是入关要道。”
齐祯神色冷峻道:“可这一连串都是漏洞百出。他这么做了图什么?与他暗暗联络的人又是谁?这么一封要命的信,他怎么会留着?”
苏长明道:“你觉得这里面漏洞百出,你觉得他是被陷害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揣摩的?但是这又怎能如何。事已至此,百口莫辩。”
齐祯愣怔道:“那会是谁要这样害他?他常年在外驻军,也不喜欢留在燕京,他能得罪谁?”
苏长明道:“当初这件事发生得快,结束得更快。起先是先帝案上突然有弹劾赵恭时不守军纪、私自带着兵马粮草行动外出的奏章,至于赵恭时为何有异动,原因不明。接着没几天,就立刻出现了那封信。那个时候赵恭时已经闻讯,想要请奏先帝回京对峙,还没监国大权的太子自请解决此事,便带着人马说要去接应赵恭时回京,以防赵恭时阴奉阳违、半路闹事。可事实竟然真如太子所预料的那般,据奏报上说,太子与赵恭时在燕京百里开外会面,但那个时候赵恭时竟然带兵过万,粮草丰足、弹药充沛,那阵仗哪里像是回京对峙?分明就是来突击围剿的。后来是太子巧行军队,破了那阵,把赵恭时当场斩杀。太子将缴获的弹药武器,把粮草马匹全都带了回来,而跟着赵恭时一起‘造反’的逆贼们,战死的战死,自杀的自杀,几乎不留能审问的活口。”
齐祯听闻,坐如钟般,面色沉寂,不言不语。
苏长明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该抹灭的都抹灭了,想查也查不到。”
齐祯幽幽开口:“不杀叛贼,何来功劳。陛下当初以此得了监国之权,岂容他人质疑。”
苏长明看了眼齐祯,道:“你能想得明白就好,但万不可因为此事就把自己折了进去。你才刚刚归京,还远不能掺杂到朝事之中。”
齐祯有些幽愤道:“苏大人为何执意要寻我回来?如今我就是个失忆的废人,一不能为恩师翻案洗冤,二不能立于庙堂匡扶北燕天下,却还要混混僵僵如牵线的木偶。”
苏长明看着齐祯:“难道你不想回来吗?难道赵恭时的死因在史书上永远都是叛国吗。就算不论他人如何,只要一天没见到你的人或尸身,现在的这位陛下就永远不会安宁。你兴许还不知道吧,你家的祖父,老公爷,最近可是沉溺戏子,乐不思蜀。国公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轻则抄家,重则灭九族,你母亲即使牌位没入祠堂,也能逃过吗。我倒是不关心那座府邸如何,只是温不惊一生无儿无女,他生前曾嘱托我照看你,我视他如伯牙子期,他唯一所求,我不想他泉下遗憾。否则我大可以颐养天年,何必蹚这个浑水。”
齐祯哽咽道:“原本我曾设想,陛下登基,我就一直做他忠心耿耿的辅臣,一来不负我与他多年恩义,二来自己有当名臣的痴梦,三来私心想着让母亲为我高兴,等我坐稳朝堂,为母亲开宗立庙,把她生前所受的遗憾和委屈都向世人要回来。可没想到,要实现这个,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啊。怪我所求太多,太贪心了。”
苏长明道:“来此人世走一遭,谁不是带点所求所愿的。”
苏长明又问他:“静安公主此刻在你府中?”
齐祯点点头。
苏长明:“她恐怕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
齐祯皱眉,问:“偷跑?”
苏长明道:“我也是猜测,但总之,自从那日行宫宴饮,宋茴道出了你的下落之后,静安公主就一直未曾露面过。凭她的性子如何能安耐得住不来找你?这些天估计都是被太后娘娘看住了。”
齐祯道:“太后娘娘看住她也是对的,否则难免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苏长明却冷眼望向他:“你现在真的还只是这样想的吗。”
这一声冷淡至极的反问,像是一记闷棍敲在齐祯的头上。
他们不让封迟嫣见自己的原因......若要细想,齐祯也只能落得一个有些悲哀的叹气。
温不惊埋葬在城外不远的念君山,能有资格长眠于此的都是达官贵人。
齐祯与苏长明是光明正大地来这里的,因此他们二人来念君山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
事实上,就算齐祯今天不来念君山,就算他像前几日那样只是在齐府待着见客,那每天关于他做了什么、见了谁诸如此类的汇报,都照样会被事无巨细地呈送到宫内。
封沉安问眼前汇报的人:“是苏大人带佩迎去的?”
汇报者道:“是。苏大人进了齐府,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与齐大人一同坐着马车出城了。此后没多久静安公主也追了出来,只不过先前太后娘娘就发过话,严查城门出入,谨防公主殿下私自外逃,这回果不其然,被城门口拦了下来不让放行。公主殿下在城门口叫嚣了半日也无用,只好打道回府了。”
封沉安被气得发笑,问:“回府?她能回谁的府?”
汇报者低下头,生怕自己被君王的怒气波及,低声道:“陛下,公主殿下回的是齐府。”
封沉安将手边的朱批往桌上狠狠一按,大呵道:“成何体统!”
他随后又道:“不管佩迎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他估计也都是怕了嫣儿了,从前他就对嫣儿没那个意思,如今嫣儿再缠着也不会有用!他叫苏长明带自己去祭拜,多半也是躲着孤这个不知礼数的妹妹。看来母后所提议之事还得尽快提上日程,否则再这么闹下去早晚出事。”他抬头对眼前人道,“去叫人把静安从齐府给带回来!捆也要捆回来!容不得她闹了!”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请查收璇王殿下的数年爱意更新,第 162 章 行行复行行 一六二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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