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叹了口气,满脸悲恸道:“是,父皇,胡将军镇压叛乱不久后便身殒了,他的心腹属下在胡将军被刺杀那晚连夜赶来,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儿臣,他说,胡大人是被灭口的。”
肖佲发疯道:“肖寒,你忽悠人的功夫可真行啊!你真是张口就来啊!胡广力要是被杀了,那他怎么会上个月还传书信给我?!”
陈升善都来不及制止肖佲,就让他把这句意味着将军与皇子确实有私联的事给说了出来。
陈升善在一旁有些泄气地后退了几步,好似站不稳似的,踉跄了一下。
......朽木不可雕也!
魏王将视线定格在了肖佲的身上,顿时,大殿又开始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寂静。
肖佲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说漏了嘴,他刚大彻大悟地要开口辩解,肖寒却抢先一步道:“上个月?上个月胡将军还活着,自然会为了稳住皇兄你而写假的战报回来,可皇兄你也该算算,今日已经是什么日子了?他的兵刚刚借给臣弟没多久,便命丧黄泉了!此后一直到现在,胡将军可有一封书信流入京城的?”
陈升善眼看着肖佲被肖寒一句又一句吓得愣住了似的,他又不甘心道:“璇王殿下!不论如何,今夜始终都只有您一个人,也只有您一张嘴,古语有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此事重大,若不好好查一查,就凭您一人之言,恐怕难以服众吧!”
肖寒笑了一声,他看着陈升善道:“那夜从胡将军身边跑来雁清的士兵至今都在本王身边,他是人证,本王肯定会把他交给朝廷审问,到时候孰是孰非,还不够一目了然吗?”
陈升善道:“可我等又如何确定,那个人不是殿下您调/教过的人!”
肖寒对魏王道:“父皇,按照陈大人的意思,凡是关于儿臣的,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极有可能是假的,而关于皇兄的,则只需三言两语的否认就可以是能确信的?”
魏王看着下边的一场戏,他刚站起来没多久,便顿时觉得脑袋里传来了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险些就要倒下去。李喜融在一旁吓了一跳,他一步迈过去,稳稳当当地扶住了魏王:“陛下!”
魏王却推开了李喜融,猛地将面前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统统推了下去。雕龙的四方砚台顿时在地面上四分五裂,空旷而偌大的大殿里回荡着这一声巨响。
魏王抬起右手,指着肖佲,又指了指肖寒,怒沉着眼眸,看着他们二人道:“你们......你们一个两个,趁着朕卧床这段日子,可真是忙得很啊!你们是不是以为朕老了,管不动你们了!?你们以为自己在下边做点儿手脚,朕就查不到了?谁都别想在朕面前耍小聪明!朕还没有老糊涂!朕心里清楚得很,要是再纵容你们下去。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
魏王这狠狠的一通火下来,谁都没有再出声了。肖寒好似一尊雕像,他见魏王动了怒,却依旧没有对此事有任何偏向的意思,他垂下眼眸,双手却在身侧握成了拳。
正当这时,外边通传的太监又来了:“陛下,怀公子在外求见。”
肖寒顿时一怔:无忧怎么进宫了?
魏王没反应过来,他瞄了底下的肖寒一眼,才恍然间想起太监口中的“怀大人”是谁。魏王又转怒为冷笑。道:“朕倒要看看,今晚这大殿里头到底能有多热闹!让他进来!”
肖佲侧过头,他看着垂眸不语的肖寒,冷笑道:“二弟已经如此能言善辩了,怎么还要请帮手来?”
肖寒没答话,甚至连眸子都没有抬一下,肖佲却在一旁说得起了劲儿:“不过你请一个脸面都没有的外人过来,又能有什么用呢?再怎么样也不过只是一介草民,他多年前能救你,现在还能吗?”
肖佲说这话时,齐祯不早不晚,刚好从外边进来,不偏不倚地跪在肖寒身旁:“草民叩见陛下。”
齐祯躬身跪拜时,他宽大的衣袖扫过肖寒的膝边,肖寒的眉头一跳。
魏王的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平身吧。”他拍了拍自己膝上的衣袍,他想齐祯必定也是来争辩、来说情的,便只问了句:“怀公子前来,也是有什么惊天大事要向朕禀告吗?”
齐祯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草民无事可告,草民罪该万死,深夜进宫惊扰陛下龙体。”
肖寒抬手,放到唇边咳了咳。魏王瞥了二人一眼,冷笑一声道:“若真是罪该万死,那恐怕现在在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齐祯不卑不亢道:“陛下,我军今夜进城时,璇王殿下曾提起过要来拜见陛下。殿下深知夜色已深,陛下龙体安康固然是第一位,但殿下执意选择赶来见您,只因事关重大,容不得再多一刻的耽搁。原本璇王殿下对草民说,进宫不过是要将事情的原委桩桩件件都如实禀告,不用费许多时间,去去即回,可如今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还不见殿下归来,草民担忧殿下身体,军医又早就反复叮嘱过,殿下每日服药的时辰是拖不得的,草民在璇王府中坐不住,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冒犯地进宫来一趟。”
魏王问道:“服药?寒儿在服什么药?”
肖寒赶忙说道:“父皇无需担忧,战场之上哪有不吃点儿皮肉之苦的,家常便饭的小伤罢了。”
齐祯转过头,即使他带着面具,旁人也看得出齐祯的欲言又止。
魏王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追问齐祯道:“你说。”
齐祯叹了口气,对魏王道:“是,陛下。璇王殿下与蒙军数次对战,蒙军奸猾,在一次战役里趁着殿下杀敌不备时,放了涂了毒的暗箭,此毒狠辣,且解药唯达蒙所有,殿下倒下后,军中曾一度一蹶不振,原本眼看着就要战败,但幸好胡将军派来的援兵及时赶到,才力挽狂澜。蒙军中有两千人被俘,后来他们交出了解药,殿下才得以脱险。但军医叮嘱。此毒实在伤身,必定要每日按时服下药引子,等三月过后没了其他病状,这毒才算真正的......”www.ýáńbkj.ćőm
齐祯话还没说完,在他身旁的肖寒骤然间身子一震,他先生捂着胸口咳了咳,随后整个人便向齐祯身上倒去,闭目不醒,唯有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颚滴到了大殿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齐祯当即慌张了起来,他好像急得连尊卑之礼都忘了顾,他揽着昏迷在自己肩头的肖寒,失声唤道:“殿下......殿下!!!”
魏王猛地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三两步跑了下去,蹲到肖寒的面前:“寒儿?寒儿!你怎么了啊?!”他风烛残年,凡事力不从心,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了,且还是自己唯一有能耐的儿子。
李喜融慌张而急促的声音从大殿里接连传了出来:“来人啊!快!快去寻太医来!!!”
肖佲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肖寒突然倒下,又望着肖寒被一群人围着送出了大殿。他久久地留在原地,四肢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他总觉得,从魏王方才会惊慌失措地赶到肖寒身边时,自己似乎就临近深渊了。
不久前随着众人一起簇拥出去的陈升善很快又回了来,他想肖佲一定还愣在原地,果不其然,他一直努力想辅佐上皇位的人此刻还呆立原来的地方。
一声长叹。
当初将孟朝颖嫁入安王府时的意气风发,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
肖寒从昏沉里转醒时,发现自己的四周围满了人。李喜融堆满了笑意的脸骤然间出现在了他眼前。
“哎呀!璇王殿下醒了!”李喜融惊呼道。
随即一大群人又涌了过来,寂静的房里顿时忙碌了起来,太医一个一个上前,恨不得对着肖寒里里外外都给望闻问切一遍。
肖寒懒得出声,就任由一群人摆布着。太医们只当璇王殿下在病中虚弱,便也不敢多做纠缠,他们开了药方交给了王府里的下人,叮嘱了许多病中的禁忌才一一离开。
肖寒一直等到屋里的人都走尽,才掀开锦被下了床榻。
这里是他的璇王府。
门外渐渐复又传来李喜融的声音:“如今璇王殿下醒了,奴才回宫后也总算是对陛下有交代了。陛下的身子本就也没养好,璇王殿下一倒下,他老人家啊更寝食难安了。不过现在可好了,陛下能够安下心了。这些日子还有劳怀公子,殿下与公子交好,也信任公子,眼下还得劳烦怀公子你多多照看着璇王殿下。”
肖寒听见齐祯回答道:“李公公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照顾殿下。”
屋外的两人几句寒暄后,声音便停了下来。
齐祯将屋门推开,他一走进就见肖寒已经下了床榻。齐祯既不惊讶,也不像以前那样勒令他躺回去,只笑着问道:“身子还难受吗?”
肖寒啜了一口茶,满脸轻松自在道:“现在已经好了,也就刚开始难受些,你那时悄悄塞在我衣袖下面的到底是什么?我刚吃进去,就觉得味道怪怪的。”
齐祯扬起眉,笑着对肖寒道:“味道怪也敢吃?不担心那其实是吃了会即刻毙命的毒药?”
肖寒一把拉过齐祯,直接将人按在自己的腿上,他刻意放缓了声音,暧昧道:“要换做别人,我是绝对不敢这么冒险的,但谁让给我那东西的人是我的无忧呢。只要是无忧给我的,不论是什么,我都甘之如饴,就算你真的忍心断送我的性命,我也没话说,全是自己活该,在你手中死,做鬼也风流。”
齐祯伸手,将肖寒的上下嘴唇一捏,道:“你可收着点儿,李公公还没走远呢。你说这些话,要是他半路突然折回来听见了可怎么办?”
肖寒道:“看到就看到,反正我不可能让你跟我一辈子遮遮掩掩在一起,要有一天我们的事真的被瞧见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认呗。”
“呸,”齐祯道,“皇位你不要了?”
肖寒道:“现在除了我,还有什么人能让父皇安心地把江山交出去吗?”
齐祯道:“你可别得意太早,现在陛下虽然已经在严查雁清与胡广力之事的来龙去脉了,但你也该知道是查不出什么的,我们这里把截军的痕迹全都抹了,肖佲那里必定也会把自己做过的事撇得一干二净。”
肖寒道:“我本来也没想让这件事情有个明明白白的交代,要是真的往深处查,我与肖佲谁都自身难保。”
齐祯沉默了一瞬,问肖寒:“可再怎么说,也是肖佲想置你于死地在先,你打算放过这笔账?”
肖寒轻叹道:“我并非不想与他清算,但眼下肯定不是最佳的时机。这次回来,父皇的身子比咱们走之前要差上许多。你那晚瞧见没,他连坐那么一会儿都坐不动了。”
而皇帝身子这么差了,皇子们的年纪也已经这么大了,大魏的太子之位还一直空缺着......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请查收璇王殿下的数年爱意更新,第 76 章 第七十六程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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