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祯拉着肖寒的衣袖,两眼含着被咳出来的泪,直勾勾地看着肖寒:“殿下,我还有些事要说。”m.ýáńbkj.ćőm
肖寒依言坐了回去,齐祯道:“殿下,此次可木花声东击西夜袭我军,若不是我此前侥幸听说过此人名号,提前有了防范之心,否则恐怕就等不到殿下回来了。”
齐祯说着,又不停地喘起来了,他“嘶”了一声,左手捂住胸口拔了箭头的伤疤,蹙眉冒起冷汗。
肖寒心里着急,他把齐祯按回了榻上,不再让他说话,他看着齐祯道:“你先不要说这些,也不要再操心前边的战事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专心养伤,明白吗?”
齐祯张了张嘴:“可是殿下......”
肖寒正色,威严道:“无忧,这是军令。你是我的后方......你的安危若是不得保障,我如何能安心上战场?”
齐祯看着肖寒望着自己的眼神,心中的悸动又开始不同寻常。他抿了抿唇,只能将口中未说完的话咽下去。齐祯打量着肖寒坚毅里带着憔悴的面色,忍不住伸手触着他眼眶下边因为劳累而泛的乌青:“殿下,您多久没合眼了?”
肖寒摇摇头,握住齐祯的手,只道:“没事。”
齐祯道:“殿下从今夜起就好好睡吧,我已经无大碍了。”
肖寒道:“你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安心。从今天起我住到这里来,在你全好之前我不走。”
齐祯一惊:“殿下,军中不比王府,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也没有四四方方的围墙,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这恐怕不成体统吧?”
肖寒终于露出了点儿笑意:“这又有什么?怀大人当年为了救本王,甚至不惜顾忌自己的性命。是人就知道要知恩图报,更何况怀大人如今又一次挺身而出,如此功臣,本王多上上心怎么了?”
齐祯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没用,这个人就是想粘着自己,
他没有接话,空气一时静止,突然寂静的帐子里,只剩一旁小炉上焖着的药罐在永远不知疲倦地咕噜咕噜冒着泡。
齐祯吞了一口口水,无措而紧张。可肖寒似乎不知“尴尬”二字,那专注而含情脉脉的眼神恨不得要将柔情化为一滩春水将眼前人融化入怀。
齐祯口干舌燥地滚了滚喉结,心道:我这心窝子才刚被扎过一箭,如今才转醒不久,你又要搅得我惴惴不安吗。
他躲开肖寒的眼神,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一双手竟然早被肖寒在空档里握住。
刚才居然都没察觉吗?
他感受着从肖寒掌心传来的温度,触碰到他的指节上的好几处薄茧,感觉到眼前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静谧之中,肖寒低沉里带着柔软的嗓音在齐祯的耳边响起:“无忧,我四弟是个修道之人,他相信飞升,希望自己这一辈子长生没有尽头。我本嗤之以鼻......但现在我似乎也变了,我也希望能够拥有永远,我想永远守在你身旁。”
齐祯被暧昧的气息袭击得低下了头,不敢看肖寒的眼睛。
肖寒继续道:“当年被赶出宫,四处漂泊逃杀,无处安眠只能在农户的驴棚里过夜时,我心中祈求能不能有一席被褥;后来被市井之徒一脚踹倒在泥潭里,我又求路边能杀出一个救命恩人;后来母妃被害,尸骨沉寂江边,每逢祭拜,她却连个灵位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给她好好立个坟冢。”
肖寒突然回忆起年幼时的劫难,齐祯默默地听着,叹息道:“天下人只知璇亲王威名赫赫功成卓著,却少人能体会一路走来的心酸。一处安眠之所,一方母亲坟冢,一位救命恩人,只不过这位恩人应当是殿下自己。”
肖寒微微笑道:“当初我尝尽人世冷暖,也被吓得胆小如鼠,一个半大的孩子,活得窝窝囊囊。不过后来...我遇上了一人,是我命中的贵人,自从与他走到一起后,也发生了许多事,我如今所得皆受他所教。”
齐祯根本没觉得肖寒口中的贵人可能会和自己有关,齐祯自己的过往与肖寒相比也是沉重岁月,他很久之前就已经选择了把过往遗忘,他觉得只要自己想不起来,就可以少些长吁短叹,少些憎恨与放不下。那些在生命里擦肩而过的人、踹了自己一脚的人,可不可以就此永远消失在记忆里,不要再叫自己午夜梦回时从痛苦的梦境里惊醒。
肖寒看着齐祯沉默的模样,他叹息还是不到摊牌的时候。
欺骗和隐瞒是天底下最累人的事情,肖寒想尽快与齐祯相认,却迟迟找不到机会。
难的不是告诉他说我们其实是旧相识,难的是后边的解释成本。肖寒知道齐祯毕生都在为了爬上高处而奋斗,因为以前过得太苦,就想使劲站得更高,但肖寒不忍心开口告诉,你的这些奋斗终成泡影......你劳心劳力辅佐的人反过来要害了你,你努力攀登了许多的这座山只是个幻象。
齐祯是局中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不透,肖寒只能出此下策,趁乱把他从战场上带回来,自己亲自护着他是最安全的。
“殿下,”齐祯开口道,“人各有命,但命数不定,殿下当年能遇到贵人,是自己的命数。试想殿下当初若对世道无望,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心如死灰,说不定就会早早超脱人间,又何谈遇上贵人一说呢。因此殿下该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肖寒望着齐祯,齐祯是在安慰看似感怀伤痛的自己,却冥冥之中引导他活在当下。
肖寒只能会心一笑:“嗯,无忧说得对。”
帐外突然的传报声打破了二人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殿下、怀大人,石将军求见。”
肖寒松开齐祯的手,对外头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石敬亨拖着带伤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了,抬眼就看见了带伤的齐祯。
石敬亨“嗷”的一嗓子嚎啕起来:“卑职罪该万死,害得怀大人落得如今的地步!怀大人,您高抬贵手,再打卑职一顿吧!”
齐祯不禁笑了出来,道:“石将军,高抬贵手可不是这样用的。”
石敬亨抹了抹眼睛,茫然地看着齐祯,齐祯叹了口气道:“将军不需请罪,我知将军是义气之人,如今你我的結解开便好。眼下大战在即,正是大魏的用人之际,将军如此勇猛之才实属不可多得,眼下当立即用好药疗伤才是,我怎会反过来再责怪将军一顿呢。”
石敬亨本是做好了再挨一顿板子的准备,可如今齐祯的态度让他心中升出一股感激与服气。石敬亨低下头,在胸口前抱拳,对齐祯道:“以往是卑职粗鲁愚笨,只会以貌取人,卑职从起长了记性。从今往后,卑职愿意与怀大人一同效忠殿下,做生死之交!”
他这番慷慨陈词刚刚发表,肖寒那厢立刻无情道:“怀大人是本王的座上宾,于本王向来无效忠之说,并且怀大人洪福齐天,与你相交可以,但若谈及死不死的,难免晦气。”
齐祯心中笑肖寒咬文嚼字的太过认真,却不知肖寒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脆弱又敏感,一点儿都禁不起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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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大战后,可木花已经连连几天都没有消息传来了。
但军中每个人都知道,这仗既然开了头,就必定要打出个结果来才算完,绝不可能不了了之。因此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军中每天基本要做的事便是加强巡防与不断练兵。
恰巧肖寒是在雁清四周巡视了回来的,总算是对此地不再陌生了,他每日上午的时辰都与众将领研究地形、制定战术,用过午膳后又巡营,余下的时间都归齐祯。
肖寒送到齐祯面前的药材与养生的吃食每日都同流水一般不停,齐祯有心想操心外边的战事,肖寒却一直不让他掺和。
无事一身轻,再加上养伤条件良好,几日的功夫,齐祯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
他在帐子里闻久了药味,一心想出去溜溜马吹吹风。冬竹苦口婆心地劝了许久也不管用,齐祯耍诈找机会翻身上马就要出营,肖寒眼线遍布,立刻就跟了上来阻拦。
齐祯得意洋洋地看着肖寒:“殿下,您就让我出去走走吧,不过是在营地四周瞎溜溜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齐祯冲着肖寒一脸“你还能把我从马上拽下来吗?你舍得吗?”的得逞的笑意,肖寒轻哼一声,也翻身上马,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齐祯身后,下巴抵着齐祯的耳垂。
他压低声音,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随风飘进齐祯的耳朵里,那话语仿佛有温度一般,炙热了齐祯的耳道,滚烫他的心脏:“心尖宝贝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请查收璇王殿下的数年爱意更新,第 37 章 第三十七程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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