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镇定地坐在自己刚铺好的床铺上,他面目冷漠地看着徐有成,居下却临高道:“突然进来所为何事?”
“这......我......”徐有成磕绊了一会,挠了挠脑袋,看着肖寒面上镇定自若的模样,再看看屏风后只能看见身形的齐祯,他意识到自己此刻也应该像肖寒那样,至少面上该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徐有成平了平惊起来的心,道:“殿下,属下是想来禀报怀大人,石副将今夜点了三人随他外出狩猎。”
齐祯在屏风后轻轻咳了咳,道:“我知道了。外头风雪大,我虽急这事,但终究也应该将安危放于第一。等石敬亨带那三人归来,璇王殿下会将功劳记给他们的。”
齐祯说着,肖寒在一旁煞有其事地认真点了点头。
徐有成心中“啧啧”了几声。殿下对怀大人真是好得无法无天了。自己心甘情愿在人家旁边打地铺也就算了,现在人家指使自己的手下去冬夜里打猎,为的却只是做几件衣服,璇王殿下向来公私分明,可如今竟然犯了浑了,实在是让人唏嘘。
能让殿下当兄弟当成这样的,这怀大人可真是厉害啊。徐有成心里暗自嘟囔着。
他又与齐祯随意扯了几句,随后便迫不及待地脚底抹油似的溜了。看得出来,他们的璇王殿下并不想自己久留。
......
徐有成攒了一肚子的惊疑回去了,帐中又只剩肖寒与齐祯两人。虽说徐有成突然闯了进来,将二人间酝酿好的气氛给中途打断了,但这丝毫不影响肖寒继续卖惨。
他又开始惨兮兮地拍枕头,抚被子。
齐祯仿佛都能看见肖寒脑袋上长出了耷拉着的耳朵,身后钻出了低垂丧气的尾巴。
唉.......齐祯头疼地叹了口气,随后对肖寒道:“我让冬竹准备了热水,殿下去沐浴吧。”
肖寒像只心情低落的猫,又乖又了无生气地应了一声,便走出了营帐。
齐祯无语:服了他了。
他将肖寒慢条斯理地捯饬了半天的地铺又收了起来,放回了一旁的木柜中。
等肖寒湿漉着发梢回到齐祯的帐中时,齐祯已经一个人先睡下了。他卷着被子,背朝外边,h整个身子蜷缩在床榻的最里面,空出了身旁一半的地方。而床榻脚边的那一席被褥已经不见了。
肖寒整个人霎时一震。
齐祯只留了一盏烛火在微微摇曳,帐子里光线昏暗,却衬得肖寒眸子清亮。
他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轻轻走到榻前,一只膝盖磕在榻上,前倾着身子,底下头去看齐祯的睡颜。
可齐祯将自己藏得严实,肖寒只能看到他留在外边的耳朵与三千乌黑的墨发。
幸好此刻的烛火是昏黄的,否则肖寒就会看到那只耳朵逐渐成了红色,触手炙热。
齐祯在棉被里埋面,他闭着眼,看不见身旁的情形,可他听得到肖寒吹灭了仅剩的蜡烛,也感觉得到身旁床榻的略微塌陷。
肖寒在自己的枕边躺下了。
齐祯的心跳开始加快,他有些不安,可肖寒在身边躺下后,却又没有了响声与动静。
齐祯在一片黑漆的寂静里静静地听着、等着,他不敢转身,不想直面此刻与自己同床而眠的人。憋着憋着,最终,齐祯自己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真心痴爱一个人,多少年都等了,这一个入睡的功夫又怎么会沉不住气?
肖寒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他侧头看着齐祯留给自己的后脑勺,又忍不住露出了小确幸一般的笑意。
现在确定齐祯真的睡着了,他才敢去牵齐祯的手,去轻吻他的耳垂。
终于过了许久许久,肖寒才架不住身子的疲乏,闻着枕边人的发香,浅浅地进入了睡梦。
冬夜寒冷,即使熟睡,人体也会本能地寻求着温暖。璇王殿下叫是叫肖寒,可身子倒是很暖。
原本一人一条被子,似乎齐祯有意想搞得泾渭分明,可经过了一夜,这招根本没用,他们早就已经睡得不分彼此。齐祯梦中求暖,自己一个劲儿地往肖寒怀里蹭,肖寒虽没被蹭醒,却在迷蒙中伸手就将人揽了过来。
肖寒只是在浅眠里嗅到了熟悉的滋味,那是多年来自己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梦境里出现的味道,当他的鼻息捉住了那一缕淡淡的幽香时,手脚便本能地拉住了人往自己怀里圈。
冬夜漫漫,军帐里的暖春苦短。
......
睡得晚醒得早是肖寒多年的作息与习惯,他早晨睁开眼时便觉得手臂一阵酸麻。一回头才发现齐祯的脑袋正架在自己的臂弯里。齐祯还没睡醒,温暖而轻柔的鼻息一下又一下地喷洒在自己胸口的肌肤上。
肖寒一时间有些恍惚,若不是外头已经传来了士兵们的脚步声,他会以为现在已经现世安稳。
天还没亮,他生怕将齐祯弄醒,因此自己小心翼翼了半天才将已经僵了的手臂抽了出来,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更衣洗漱。
冬竹端着清水进来,准备一会儿侍候齐祯洗脸。肖寒正要出去,他特地嘱咐冬竹手脚轻些,万不要吵到齐祯睡觉。
冬竹本来还奇怪,他是知道殿下在这里住是打地铺将就的,只是今早肖寒嘱咐自己时,那格外温柔与怜惜的神情实在是叫人印象深刻。
...直到看到屏风后头消失的地铺与缭乱的被窝时,冬竹才恍然大悟。
冬竹:“!!!”
怪不得殿下刚一大早就满面春风的,原来是昨晚......
冬竹咽了口口水,立刻晃了晃脑袋,主子的私房事他可不敢乱猜想。他飘飘飘忽忽地退出了帐子,迎面碰上了徐有成。
两个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
显然徐将军还在消化自己昨晚不幸撞见的场景,而冬竹却在激动自己今早看见的画面。
徐有成看着冬竹有话不能讲的样子,微叹:看来这孩子也发现了啊。唉,殿下对怀大人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也实在是让人错愕不已。ýáńbkj.ćőm
冬竹看着徐有成有口难言的表情,也难受道:有重磅消息无法分享,只能自己一个人憋着,这真是令人万分痛苦啊!
齐祯醒来后,看着自己由床榻里边游移到床榻中间的位置,不免皱了皱眉,肖寒睡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温度,齐祯并未多想便下了榻。
他一边给自己整理衣裳,一边琢磨着:昨晚一时冲动,如今有了第一回,肖寒会不会夜夜留在这里?
一想到这儿,心脏便如同脚下踩空似的猝然一跳。
真是怕他来,又怕他不来,更怕他乱来......
可真就到了晚上,齐祯却没空顾忌这些问题了。
石敬亨回来了。
石副将文的不行,武的却十分厉害。他只要认真办起事来,效率惊人,才两夜一天,就收获颇丰。
石敬亨一路风尘地来到齐祯面前,将一整块刚扒下来的兽皮扔在众人面前,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齐祯道:“怀大人,你看这个如何。”
齐祯看着那块完整的兽皮,上边还沾着已经干枯了的血迹,齐祯满意道:“很好,有劳石将军与几位弟兄。”
肖寒坐在一旁配合道:“赏。”
齐祯叫冬竹拿了一把利刃来,他接过利刃,起身提刀走至兽皮前,挥刀而下。
石敬亨惊讶道:“怀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虽然带回来的有很多,但也不能这样随意糟蹋啊!”
齐祯道:“将军莫急,做衣服自然要剪裁。”
肖寒看着齐祯,露出笑意。他昨夜听闻手底下人窃窃私语齐祯差遣石敬亨时便没有疑虑。齐祯的为人他了解也无条件信任,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齐祯看着众人不解的神色,只笑了笑。他大刀阔斧地将兽皮一分为二后交给了冬竹,随后对肖寒道:“殿下不是想知道这几日城内的蒙军动向吗?这下可有法子去打听了。”
肖寒问道:“无忧打算让谁去?”
齐祯摇摇头:“这种事自然是亲力亲为来的更加可靠。况且整日待在军营里,殿下不觉得闷,我还觉得无趣呢。”说着,齐祯扬眉看着肖寒,又道:“殿下,陪不陪?”
肖寒笑得柔情似水:“陪,肯定陪。我说过了,无忧去哪儿我都陪着。”
一旁的徐有成与石敬亨交换了一个眼神:殿下对怀大人真是够意思,够照顾,够哥们儿!
仰头看天的冬竹:......
齐祯让石敬亨带了兽皮回来,为的就是仿制蒙军身上的军衣,可无奈军中都是粗人,实在找不出靠谱的人来穿针引线,冬竹一人又忙不过来,齐祯便与他一起在灯下连夜赶制,双双熬红了眼睛。
时不可待,越快潜入城内掌握情报,越能取得先机。
等他们缝完了最后一针,天已经大亮,肖寒自然是在他身边陪了一整晚。齐祯将自己缝制好的衣裳递给肖寒,道:“殿下,试试看合不合身。”
肖寒换上了蒙军的军服,虽十分合身,但依旧难掩傲人的面容与周身的气场。
齐祯又让冬竹提了一簸箕煤灰来,沾了沾水,伸手就往肖寒脸上抹去,那丰神俊朗的面貌顿时被涂成了一片污黑邋遢,只剩一双眼睛依旧如初地看着齐祯。
齐祯望着这样的肖寒,顿时一个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又缓缓地迟疑了。
为什么这脏兮兮的脸,会突然给了他一种深深的熟悉感。
为什么外貌突然变得狼狈的肖寒,能让自己产生这么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无忧,怎么了?”肖寒被涂成了邋里邋遢的大花脸,他看着出神的齐祯,轻轻唤着。
齐祯回过神,抿了抿唇,微微摇头道:“没事,只是觉得殿下这样子十分特别,一下没适应过来。”
肖寒笑道:“适应不过来才好,这样也算是改扮好了,不容易暴露。不过光我一人弄成这样可不行,我的无忧可是一颗能发光的星辰,不好好掩盖住,怎么混进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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