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少年，哪怕是晕过去了，荼生的眉也还是死死地皱着，看起来极为不安。
少年头发都湿了大半，几缕发丝黏在了脸颊边，更显得他面色雪白，孱弱纤细，十分引人怜惜。
秦述这会冷静下来后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见荼生垂泪的模样就头脑发热了，简直不像他自己。
男人眉眼间像笼了一层阴云，他很少有这种矛盾的时候，对于荼生既无可奈何又怜惜。
现在想来，当初他如此气愤，大约是觉得不甘心。
不甘心被少年欺骗，不甘心看着他和秦昭亲密无间，不甘心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偏偏奈何不得。
叹息一声后，男人抱着少年回了自己的房间，让人请了太医后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荼生的床头看着昏睡的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要......放过我......”手忽然被少年抓住，秦述这才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最终抱起了荼生将他拢在怀中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荼生额头上还在冒着冷汗，长睫轻轻颤了颤，泪水也不断地从眼角涌出，声音沙哑不清：“我恨你......秦述，我恨你......”
秦述垂下眼，并无太多反应，还是那样静静地拍着少年的背，试图让他陷入沉睡中。
太医来了之后开了些药方，又叮嘱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秦述都只点头。
这一晚，荼生没有醒来，秦述也没有休息。
玉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荼生彻夜不归，他着急的不行。
秦昭回到院子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见。
玉奴根本不知道能去求谁，秦王不肯见他，秦昭也不见他，此刻他才知道自家主子在这里有多艰难。
他想了想，只能去求找吴凌。
玉奴半夜出了王府，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吴凌，东厂晚上当差的也有，但未必能见到吴凌，他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
东厂不同于后宫，夜里也有人进进出出或是办事回禀，因此从外面看上去还是灯火通明的。
玉奴想要见到谢忍并没有那么顺利，今晚当差的没有高庆，他这样的身份，那些侍卫都不搭理他，更别提帮他传话了。
玉奴跪在东厂门口，揪着门口那侍卫的衣服下摆求道：“这位大人，求你，你帮我通传一声吧。”
玉奴已经在这里求了许久，那侍卫本来还只是公事公办地回他，可玉奴说什么都不肯走，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以为是谁都能通报的吗，吴大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侍卫皱着眉十分不耐地将玉奴踢到了一边。
他虽不知道吴凌是谁，只听说这人是谢督主身边的，他一个小侍卫哪里敢去打扰。
谢忍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坏，侍卫觉得他下面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玉奴一个不认识的人他做什么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玉奴也不顾胸口处的疼痛，口中漫出的铁锈味让他更清醒了一些。
他咬着牙又爬到了那侍卫脚边，依旧跪着不肯离开，“大人，下奴是九皇子殿下身边的人，真的有急事，吴大人和我们殿下是朋友，我不敢欺瞒您。”
玉奴本不想这事闹得太多人知道，可如今见不到吴凌他只能搬出荼生的身份了。
听见“九皇子”这三个字，那侍卫才正眼看他。
那位九皇子就是将来的皇帝，这人苦苦哀求，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玉奴见他还是犹豫，只得扯了个谎道：“高庆高侍卫你可知？当年、当年我们殿下在朝阳宫时，他便只是个冷宫侍卫，可殿下一出来，他便调来了东厂，您觉得是......是为何......”
玉奴说话时都扯的胸口在痛，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可他神色坚定，话中透露的意思也很直白，能帮了九皇子的人，自然会有好差事，可若是得罪了九皇子的人，却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那侍卫倒是信了几分他的话，旁边的另一个侍卫便也道：“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要不然你报给江大人，看他怎么说。”
见此情景，那侍卫便也只得问跪着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玉奴。”少年低眉垂首，可眼中却满是屈辱和恨意。
都怪他如此弱小，若是他能拥有权势，就不会连见他一面都这么难。ýáńbkj.ćőm
谢忍此时并没有睡觉，听下面来报说有人找吴凌，他便猜到了是荼生或是玉奴。
看了看身上的大红蟒飞鱼服，他赶紧将那衣服换了下来，穿上了另一身青色的飞鱼服，这才是寻常锦衣卫穿的颜色。
“玉奴，这么晚了是有急事吗。”谢忍在偏殿召见的玉奴，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便也想着是不是荼生出什么事了，不然也不至于让面前这人这么晚了还来找他。
“吴大人，我家殿下从上午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
“听说有人看见秦王抱着他进了书房，可他屏退了外面的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求见了王爷，但他不见我，世子也不见我，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玉奴唇边还渗着血，脸色也是惨白，谢忍皱了皱眉道：“这样，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求督主把他带来东厂。”
玉奴眼神亮了亮：“真的可以吗？”随即少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谢督主日理万机，会帮忙吗......”
谢忍淡声道：“督主再怎么忙，殿下的身份如此重要，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玉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就麻烦你了，吴大人。”
谢忍：“但是在殿下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这里。”
玉奴乖乖点头。
谢忍换上了指挥使才能穿的大红蟒飞鱼服，戴上乌纱帽、銮带，佩绣春刀，带着不少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秦述的府邸去了。
男人此刻还在想办法给荼生喂药，管事急匆匆地敲响了他的房门：“王爷，不好了！谢督主带着不少人马堵在了王府门口，说是要见王爷。”
毫不掩饰的情绪被藏在苍白柔顺的面容下，只有那双略微空洞的眼睛让人看了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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