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当年玉家满门抄斩,背后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楚道行如今是天子,九五之尊,他身边高手云集,想近他的身都是不易。
这次围猎应该也是玉家唯一的机会,既然错过了,他们日后再想要杀楚道行,就更是难如登天。
沐云歌看着玉槿言,真心劝诫:“玉姑娘年纪轻轻,又何必要卷入上辈人的恩怨?更何况……要找天子寻仇谈何容易?你今日是遇上我,才能捡回一条小命,下次你未必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m.ýáńbkj.ćőm
她从玉槿言的年纪看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应该就出生在玉家满门遇难左右。
总之,沐云歌言尽于此,听不听也只能看玉姑娘自己了。
玉槿言冷挑秀眉,虚弱却不失底气:“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沐云歌意味深长:“其实……活着比死更不容易!”
就像她,莫名其妙魂穿到异世,想要在这里自由地好好生活,实在不易。
玉槿言眼瞪着她:“定王妃想知道的事情,现在也全都知道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玉姑娘现在的伤势想要痊愈,至少也需要十天半月,就算勉强能走,那也得休养个两三日才行。”沐云歌神色平静地凝着她:“你放心,我答应让你安全离开,就一定不会食言。”
她的语气很诚恳,足以令人信服。
玉槿言眸底划过一丝复杂,就在沐云歌正要转身离开的那一刹,她急切开口:“你等等——”
闻声。
沐云歌缓缓回头,与她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她安静地等待着玉槿言接下来的话。
玉槿言紧抿下唇,犹豫不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压低了声音:“如果在明日黄昏还没有我的消息,我担心叔父会以身犯险潜入皇宫救人。所以……我想求定王妃帮我一个忙!”
今日叠虎山围猎,黑衣刺客的行动终究失败,御林军大肆搜山,肯定会抓到漏网之鱼。
而玉槿言在行动失败后,未能如约与同伴会合,也迟迟没有露面。
叔父玉灏说不定会以为她也被御林军抓走了。
玉槿言担心叔父为了救自己以身涉险,派人潜入皇宫地牢里去救人,那样反倒会让更多兄弟自投罗网。
她细思极恐,不得已的情形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求沐云歌。
因为她现在也实在想不到其实办法了。
沐云歌没有一口拒绝她,但也没有答应:“你先说来听听看。”
“我想请定王妃帮捎个口信。好让叔父他老人家确定我是安全的。”
玉槿言说完,似唯恐沐云歌会拒绝,又流露出抱怨的轻嗔一句:“定王妃强行把我留在这儿,你自是应该对我负责。”
倘若因为她的失约,而害了其他人,这个责任似乎全都落在了沐云歌的身上。
沐云歌哪能听不出这丫头古灵精怪,她想了想,反问道:“你信得过我?”
玉槿言撇了撇嘴,分明透着对沐云歌的不满:“信不过又能怎样!现在除了你……我也别无选择。”
沐云歌嗤笑了声,又问她:“好吧!那你让我帮你把口信捎去哪儿?”
玉槿言终于下定决定,才开口:“定王妃帮我捎个口信到京城长安街的金彩布庄,你只需和店里的掌柜说……城下秋江寒见底,晓风吹时雁方回。”
玉灏失踪这二十八年来,组建的庞大的暗杀组织,名为天罗宗,在各地皆有接头地点和暗语。
玉槿言是通过暗语告诉组织的人,自己受了重伤,需要休养一阵才能回来。
沐云歌若有所思:“好,我明日一早就回城。会把丫鬟天竺留下来照顾你,等你伤势痊愈后自行离开,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好!”
翌日清晨,天竺依依不舍地将沐云歌和玉树送到了山庄外。
昨日,天竺玉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
知道玉槿言是敢刺杀陛下的人。
今日,沐云歌要留下天竺独自面对玉槿言。
天竺这丫鬟一脸怯色,哆哆嗦嗦:“王妃,奴婢有些……害怕……那个玉姑娘。”
沐云歌拍了拍她的肩:“你先照顾她几日,等熊胆炮制好了,你就先行回定王府,自是……会有人继续照顾她。”
其实,玉槿言的伤势也只是前面几日需要专业护理,后面好生休养便可。
沐云歌已经将外用内服的药全都交给了天竺,小丫鬟只需要留下来护理好最重要的前几日便可。
就算天竺回了定王府,那位玉姑娘身边肯定也是会有人照顾的。
刚才离开仙杏阁时,沐云歌还看见八皇子殷勤地前去探望伤者。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她也不能干预。
不论是否情深缘浅,都得让他们自己体会。
天竺乖巧地点头,目送沐云歌和玉树骑着马扬尘而去。
约莫晌午时分,沐云歌和玉树才回到京城。
繁花似锦的长安街,生意最好的布庄就是这家金彩布庄了,备受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女眷追捧。
金彩布庄街面的店铺就是三层楼。
一楼摆放着各式绫罗绸缎,花式繁多;二楼的面料更为高级,也能够定制各款成衣;三楼的布匹面料就更加稀罕珍贵,只有达官显贵及其女眷才能进去挑选。
沐云歌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是知道这间布庄的。
金彩布庄的掌柜乔白,手艺精绝,想要约他亲自量体裁衣,据说只有皇亲国戚才能有此荣幸。
杜美兰和沐如雪母女,多年来量体裁衣,都是非金彩布庄不可。
可就凭她们的身份,也从来没能穿上一件乔掌柜亲手制作的衣裳。
沐云歌这位从小就是不受宠的嫡女,根本连金彩布庄的大门也从来没有迈入过。
她心中不禁有些惊诧,原来玉灏将军的势力在京城里已经蔓延扎根。
店里的伙计见到有客人进来,连忙迎上前:“这位姑娘想挑什么料子?我们店里有妆花缎料,雨花锦缎、彩晕锦缎、古香缎、织金缎……”
没等他的话说完,就被沐云歌打断:“我要见你们掌柜。”
店伙计愣了愣,如果他没有记错,乔掌柜今日并无约客。
“姑娘应该知道,我们掌柜从不见客。”
沐云歌只能开门见山:“是有位玉姑娘让我捎话给你们掌柜,只有见到了乔掌柜本人,我才能把话告诉他。”
店伙计听说是姓玉的姑娘让沐云歌前来捎信,眸光顿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请……姑娘先到三楼的雅间稍等片刻,小的……想办法通知掌柜。”
店伙计走在前面,带着沐云歌一直走到长廊最尽头的那间房。
沐云歌上了三楼才发现,上面都是相隔的雅间,就像是现代的私人定制vip房。
推开门,一眼看见的是嵌贝阁帘,流光四溢。
紫檀青玉云纹的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华丽耀目。
沐云歌一眼便认出了珍贵的单罗纱缎和提花天香云缎,上次上宫里太后娘娘赏赐给她的布料里,就有这两种布匹。
连宫里的缎品也有,由此不难看出,金彩布庄确实名不虚传。
她对这些眼花缭乱的缎料并不感兴趣,踱步走到窗边摸了摸贝壳阁帘。
手刚碰到贝壳,就发出动听悦耳的声音,仿若让人置身在海边。
沐云歌笑眼弯弯,许久都不曾听见大海的声音了,让人身心舒畅。
一道男声从门口传来:“听说……姑娘是来帮人捎话的?”
说话的男子正是掌柜乔白。
沐云歌顺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男子年轻俊美,面如冠玉。
他一身雪色锦袍绣着碎金片,闪烁着华贵的光芒,华袍下摆如同花蕊微卷,层层叠叠,贵气逼人。
“你……就是乔掌柜?”
沐云歌有些难以置信,约莫十年前,她就知道这个人。
可是眼前的乔掌柜看起来,年龄应该与楚元戟相仿,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是名誉京城的第一名手。
乔白走进屋,眼神透着犀利,仿若冰刀子一般:“槿言在哪儿?”
清冷孤傲的神色,倒是与传闻中的乔掌柜有几分相似。
沐云歌在他的眼神逼迫下,缓缓开口:“玉姑娘让我捎话给乔掌柜,城下秋江寒见底,晓风吹时雁方回。”
她猜测这句话肯定是暗语。
果不其然,乔白听了她的话,沉默片刻后:“是你救了她?”
“算是吧。”
沐云歌虽然救了玉槿言,不过她也让玉槿言付出了代价,她们已经两清了。
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她也该走了。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那刹,乔白突然伸臂,拦下了她的去路——
“金彩布庄从来不欠人情,你既然救了槿言,又替她捎来口信,作为回报,这里的布料你随便挑,我亲自为你量体裁制一身衣裳。”
口里分明说的是回报,可是沐云歌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的只有高冷。
她的声音也变得清冷:“我与玉姑娘之间已经钱讫两清,金彩布庄也并不欠我什么。告辞!”
还有人会拒绝让京城第一名手为自己量体裁衣?
乔白高冷的眼神划过异色,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提出帮人量体裁衣,而且被拒绝了!
若非是因为她救了玉槿言,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有此殊荣。
沐云歌说完,压根也没多看乔白一眼,便与他擦肩而过,走出了雅间。
她刚走出来,就听见了熟悉的女声从对面传来——
“这次无论如何你们也要帮太子妃约到乔掌柜亲自裁制……”
杜美兰的口吻带着少有的强势,若说以前她们母女的身份不够格让乔掌柜亲自量体裁衣,现在她的宝贝女儿已经荣升成为太子妃,乔掌柜还敢拒绝不成?
她的话才说完,眼珠子就瞪鼓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竟让她在这儿遇见了沐云歌。
“定王妃……怎么会在这儿?”
沐云歌挑眉冷眼瞅着她:“布庄打开门做生意,只许你们母女来,本妃就不能来吗?”
杜美兰自讨没趣,也只能小心赔着笑:“是是是,定王妃如今身份尊贵,自是能来三楼的雅间定制衣裳。不过……定王妃的身份在这里,恐怕也只能让乔掌柜的学徒为你量体裁衣。”
她表面笑着,心里却是冷嗤。
定王妃的身份,与太子妃相比,还是矮了一截。
沐云歌哪能听不出她字语行间的挖苦,同样心中冷笑:看来杜氏还全然不知太子现在的处境,太子一旦落马,沐如雪便也不再是太子妃。
她眉眼藏笑,并未回驳杜氏的话,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前两日,莫言曾秘密向她禀报,说杜氏这几日有频繁见过几个人,且都是十七年前在相府的老家仆,行踪实是可疑。
沐云歌猜测,应该是前些日子沐睿说要清查十七年前的事情,杜氏慌张之余,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后患了。
她会着实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还向珍雁一个清白。
杜氏见沐云歌一言不发的下了楼,心中自是得意。
她再一抬头,正好看见了乔白从最里面那间厢房走了出来,于是兴冲冲的迎了上去:“乔掌柜,这回无论如何你也要亲自给太子妃做身华服……”
杜氏听说太后娘娘的寿辰快到了,京官女眷也都有受邀赴宴,无论如何她都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艳压群芳,赢出太子妃的气势。
她刻意加重了太子妃这三个字,强调了身份。
乔白俊美的五官却毫无波澜,只是淡淡道:“已经有人提前预约了。”
也意味着他没有时间再为第二个人量体裁衣。
闻言,杜美兰不能置信的睁大眼睛:“是谁?”
宫中太后和皇后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自是不可能到金彩布庄这样的地方裁衣。
京城里达官显贵的女眷千金,谁的身份还能高贵得过她的女儿?
堂堂太子妃的身份,竟然就被乔掌柜一句话给推辞了,实在不像话!
乔白冷眼凝着她,幽幽吐出三个字:“定王妃!”
这一听,杜氏立马就炸裂了。
就在乔掌柜要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一把拽住了乔白的衣袖:“乔掌柜,太子妃与定王妃的身份……孰轻孰重,你可要仔细掂量掂量。”
杜美兰意味深长的语气,更是透着警告之意。
乔白却是轻嗤一声,带着嫌弃的将衣袖从她手中抽离,冷冷道:“沐夫人也是金彩布庄的常客了,不会不知道店里的规矩。”
白掌柜拒绝的客人,绝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眼看着乔白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杜氏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的伙计压低了嗓音轻声提醒:“沐夫人,太子妃的衣裳……还要定制吗?”
杜氏气得咬紧牙:“除非你们乔掌柜亲自为太子妃量体裁衣,否则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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