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拯救被遗忘的神明（完）

　　看着今天天黑前就回来的莫酒，莫笑声狐疑地打量了下她的表情，没看到哭过的痕迹，这才松口气，对她道，“回来了就洗手吃饭吧。”“嗯。”饭桌上，看着安静低头干饭的女孩，莫笑声却有些心事重重。他发现这孩子的情感好像比普通人淡漠很多——但这不代表她就没有感情。莫大木的后事，她亲力亲为，姜暝离开后，她没有说什么，但每天出去做什么，他和仙仙都猜得到。“其实吧，你才十八，现在哪个年轻人不失恋呢？既然神明选择离开，那一定有他的考量，咱就……忘了他好好重新生活吧！”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莫笑声摸了摸鼻子，掩饰性地咳了声。莫酒听完莫笑声的话，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看向一侧，不知是回答谁的话，低声道——“你知道吗，他对我说过最不中听的话是‘别喜欢我’，最狠的话是‘别跟着我’。一个连绝情都这么温柔的家伙，我怎么能放他走？”莫笑声：“……”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是不听老人劝呢！莫酒抬眸看了莫笑声一眼，咧嘴，笑不达眼底地道，“没事，等到老等到死，我都会等他出现的。”熟知这话只是字面意思毫无感情的闪闪：……好狠的一招！这搁谁谁不心疼？果不其然，暗处的萤虫一闪，似发出了轻轻的喟叹声。莫笑声得了仙仙的眼色，立即端着碗走了。莫酒还听到他不满的嘀咕声，“我就说了我是个老恋爱脑了，劝这小恋爱脑不管用的！”“……”神明的伴侣是不是都很有清晰的自我认知？莫酒看向暗处，一点都不意外看到姜暝。她语气平和，仿佛刚刚“为爱痴狂”发言的人不是她一般地道，“你肯见我了。”姜暝行至莫酒身前，他看起来憔悴得很，一头漂亮的银发都没有光泽了。“我太坏了，我出现就注定是要消失的，却还赖着不走……让你喜欢我，让你承担不该承担的痛苦。所以，小酒，忘了我好不好？”他伸手像是落在莫酒的眼角处，轻柔地拂去那点红。莫酒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哭，她总是冷静而果决的。但此时，她安安静静的，只是眼底一点一点地发红。“姜暝，你是要抹去我的记忆吗。”她声音很轻，是从所未有的乖巧宁静，用陈述的口吻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她明明只是凡人，却什么都知道。姜暝自嘲地扯了一抹笑，手定在半空，“忘了我，好好地活着……”“我忘了你，你就会立马消失。”莫酒伸手，置于他脸颊一侧，像是亲昵地摸他一般，眼眸坚定而明亮。“你不能消失，也不会消失，因为我不会忘了你的。”她漂亮的神明啊，就算以后变成皱巴巴的小老头，也是最精致的老头儿吧？她想看看。莫酒身体微微往姜暝的方向倾斜，像是靠着他的肩膀，“姜暝，世人羡仙不老，苦人间会白头，但我只想争与你的朝夕。”感觉莫酒的身体也开始变作透明，姜暝一震，伸手，第一次摸到了她。是凉的，和他一样凉。“你，你做了什么！”“哪怕你使用扭转之术，仙仙也还是恶灵，而恶灵……”莫酒莞尔，眼神有些说不出的狡黠，“可以和人类做交易。”她将她的寿元给了仙仙，对方不答应，但没关系，她有莫笑声，恶灵和凡人达成交易，就能实现她一个愿望。莫酒找仙仙做交易时，仙仙起初不愿，后来被迫答应，才无奈问她——“你想要什么。”“能抱到姜暝，和他一块消失。”“你就这么爱他……”“唔，快开学了，那还是和他投胎去吧。”仙仙面上有些一言难尽，一时分不清这个人类女孩的真实想法。“可神明没有转世，将灵魂交给恶灵的凡人也没有。”“啊，那就一起完蛋吧。”他们在这一方异世是不入轮回化作飞烟了，但他们还有许多许多的下一世。不好意思，这是最高机密，她不能透露给这里的“角色”。闪闪：神明姜暝，爱慕值+5，当前爱慕值100，恭喜恭喜，任务完成了！莫酒一听，嗯？真的满了？她立即伸出拳头，然后狠狠地在姜暝脑袋上敲了一记——这一拳，老早就想给他了。让他仗着次元壁破不了不断作死，让他搞什么狗血虐恋剧情！姜暝吃痛，但他嘴角却带着笑，他伸手，用力抱住莫酒的身体。眼底不免湿润，还可以抱着她，原来上天对他这样不薄。“小酒，我钟情你，永生永世。”“哦，知道了。”天好黑，好像等不到天亮就得和这一世的姜暝拜拜了。但莫酒想，身边这厮却很亮，漂亮的亮，她终于能摸到他，好像也没那么遗憾了。……“等等，你俩还没完呢！等会再说死不死的话！”看着要带着莫酒一块魂飞魄散的姜暝，仙仙赶忙冲过来，将两人拉开，然后一言难尽地一手拖了一个飞到一棵古树下。“这是消失的神明所化的神树，神树残存在人间最后的力量，可以让你们活下去。”说着，仙仙看向姜暝，“只有满载功德的神明，才能和神树对话。”功德？莫酒眼睛猛地睁大：闪啊，这功德值能转换给“家属”的吧？闪闪：……无事‘破剑’，有事‘闪啊’，你这没心肝的女人！莫酒：能不能？闪闪：我去申请下？莫酒：去掉问号，去吧。而姜暝听仙仙言简意赅地解释她是怎么发现神树的，又是怎么和莫笑声翻遍了书才找到的解决之法。好一阵都在错愕之中，他看向眼前古老的参天大树，不由得伸出手，便感应到神树的存在，以及，听到了它的声音。“谢谢。”“谢谢姜暝。”许多光点飞出，那是终于可以魂归故里的万千神明，对姜暝的感谢。“谢谢你帮我们，也帮了更多的我们。作为感谢，我们也帮助你一次吧！”姜暝愣怔，此时神树发出苍老的声音——“因为你开始信奉自己，当你相信自己是该存在的，那你就会继续存在下去。神明也该存有‘活下去的意志’，而不是如漂亮珍贵的花瓶似的，摆在高处，完全失去自我，沦为陈设。”此时的神树，像是慈祥的长者，“看着”姜暝，声音里满是欣慰与羡慕。“也恭喜你，遇到一个真正希望你活着，不以实现愿望为目的、真正的‘信徒’。”真正的信徒……“孩子，你愿意这一世信奉你眼前的神明，和他共享短暂的这一世吗？”莫酒听了，刚要摇头，任务都完成了啊，还待个毛线啊？但她不知怎么，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姜暝，他这么漂亮，她还没吃到呢……不禁笃定了主意似的，眼神亮了亮。刚准备点头，神树便道，“你先跪地起誓，要诚心。”“……”莫酒忙克制住心里的颜色废料，跪？犹豫了片刻，又不是她本体跪，便没有心里负担地照做了。闪闪：越来越有老油条的做派了哈……“我莫酒从来不敬鬼神、不信天命，目中无人，目下无慈悲，但我现在愿对神树起誓——愿虔诚信奉姜暝，供他魂体不灭，与我共存，直至我们一起消亡！”那个身影单薄的女孩，径自朝着这方天地，眼前这神树一跪。膝盖曲下的瞬间，姜暝眼眶一热，神明……也会落泪吗？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倔强的人类女孩，可不知为何，这一跪却令姜暝心头抽疼，就好像，她从来都该是站在那，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低头屈膝对她是一种折辱。可现在，她为了他，却做到了如斯地步。她说那个夏天她遇到了心软的神明，其实不然，他也遇到了心软的女孩，她坚硬狡猾，却将一颗真心相付，这是他收到的最珍贵纯粹的信奉之力。黑夜终究会过去，新的黎明不期而至。姜暝的身体飞向高空，随后如枯木逢春一般，身体凝实，而与此同时莫酒下意识抬起头，看着立在半空中的姜暝，他身后是即将破山而出的太阳，但她却看到了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存在。姜暝飞身而下，伸手递到莫酒面前，眼里都是疼惜与爱意。“走吧，我唯一的信徒。”以后，这天地之大，他在庇护善良弱小之外，只用守着她便好。他们自此息息相关、生死与共，他也是她唯一的保护神。莫酒伸出手，赶忙站起来，唇角翘了下，神采飞扬的女孩理直气壮地道，“以后，你多关照。”然后用力握住这终于能触碰到的手，既命数息息相关，以后他就属于她了，她想怎么惦记这“美色”便如何惦记。天光大亮，至于他们，终于要出发去下一站，看看更美的景色了。——本异世完。（闪闪：我哭死，她为姜暝跪了！跪了，你们看到了吗！众神慢悠悠的：她跪的是一棵树，又不是我们：）甚至，她还朝我们比中指了？你难道没看到吗！这粗鲁难驯的魔。闪闪：嗯？你们还想被她跪？好敢梦啊，不怕她的开天斧气得自己冲破封印吗？众神：……）（这一世看似是心软的神明，其实是心软的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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