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说话,慕风上前扶住她,担忧不已,“您脸色不好,手脚也是冰的,要不请个太医过来看看吧?”
“不用,给本宫拿账册来,还有其他需要处理的宫务,也一并拿来。”
“娘娘,您刚染了风寒,元气大损,太医叮嘱过,实在不宜太过操劳啊。”
皇后苦笑了一声,“今日我已经让皇上大失所望,若是以后不能做得更好,只怕往后连皇后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废后事关重大,这不可能,娘娘您实在多心了。”
“怎么不可能,先帝爷又不是没废过,太皇太后照样从蒙古弄来一个新皇后,处境不比前一个强,连中宫笺表都被撤了……
本宫总算是看透了,若是不得皇上喜欢,就算是皇后也未必舒坦,熬得过就是太后,熬不过,也只是一捧黄土而已。”
皇后咳了两声,不顾宫人劝阻,披了件衣服,坚持坐在桌边处理先前积攒下来的琐事。
“当年太后还有太皇太后庇佑,本宫又有什么?若不能攥紧宫务,导致六宫大权旁落,到时候本宫成了一副空架子,哪还有半点威信可言?”
慕风觉得自己主子又钻进了牛角尖,苦口婆心劝了好一会都无动于衷,依旧拿着笔,在桌前熬着。
她只能让人多烧两个炭炉,放在她身边,又给她添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她眼睁睁看着皇后坐着,执拗地不肯用膳,一直拿着账本细细核对,饿了就吃些点心,累了就停下喝一口茶,脸色越来越差。
深夜,皇后开始发热,太医被叫来诊脉,又问过她白天做了什么,最终只是一叹。
“医书上有言,神以气存,气以精宅。心精常满,故能分神於四脏;心气常充,故能引精气於六腑。
若过于用心,则伤其气,气伤,并伤其精,而神无以为守。思者,心之神明,思而弗遂则忧,优思不已,则神明内扰,而往来惶惶,故而优思伤心。
精之走泻,肝肾皆伤,一病则俱病,娘娘切勿过思抑志,或事未至而迎,事已往而恋,使精气耗散。”
慕风听得着急,连忙说,“这些都是后话了,你且说,娘娘发热该如何治?”ýáńbkj.ćőm
太医忖度了一会,道:“娘娘感染风寒,外受寒,当温散,内受寒,当温利,久则寒必郁,当纾解。娘娘身子亏虚,乃是虚寒之状,宜用归脾汤加干姜,肉桂,菖蒲,温补五脏。”
“那赶紧去开药,算了,你去看看库房里有没有用得上的药材,一并拿来用上。”
“好,微臣这就开方子。”
……
永寿宫
如澈半梦半醒间,总感觉有人在耳边窸窸窣窣地说话,睁开眼睛,发现是采苓和采薇正在外间低声争吵着什么。
“在吵什么呢?有什么话进来说。”
“娘娘起了?”
采薇瞪了采苓一眼,把床帐拉开,又给她手上递了个刚灌上的汤婆子。
“坤宁宫开宫门,去叫太医了,说是皇后娘娘急病。奴婢打听到太医已经回去,皇后发热也退了,觉得不是大事,便不想打扰了您。谁知道采苓非要跟您说一声,我们这才起了争执。”
“皇后病了?可打听到病因了。”
“不知,坤宁宫的人说是晚间吹了风,偶感风寒,自过年起,皇后的身子便一直不太好,都请了多少回太医了,从来就没有好利索过。”
采苓嘴上说着可惜,眼底却带着笑意,“听闻她午后去了乾清宫,出来时脸色煞白,被奴才抬回了宫里,她此时发病,恐怕和皇上有关。”
如澈点头,说,“行,我知道了,如今宫里已经下钥,不好到处走动,明天准备些补药,我去探望她。对了,内务府那边的账本,也该更改过来了,我好歹是贵妃,总不能一直欠银子不还。”
“娘娘睿智,早知道她会以此做筏子,果然,她连半刻都等不及,见到了空子就往里钻。皇上刚从您这得了个好消息,转头却被她寻了晦气,怎能饶她?”
“若她没有存着害人的心思,大大方方地把疑点报上去,皇上也不会为难她,反而要赞她一声处事细致。可惜啊,她太急了。”
“是啊,娘娘只不过缓了几天上交会计司的账本,又让人透露出永寿宫用度奢靡,她便坐不住了……可惜她兢兢业业操劳了一年,熬心费力,到头来在皇上却没讨到半分好,难怪她会郁闷得病了。”
如澈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再度躺了回去,却没什么睡意。
其实历史上的孝昭皇后在二月就去世,她原本不想同她计较,也给过她机会,可惜,她没有把握住。
皇后的心思太深,又没有与之匹配的身体条件,害的是她自己。
反正睡不着,如澈干脆盘坐坐了起来,开始修炼《玄龟长春诀》。
都过了好几个月,她距离炼气三层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
皇后的身子不适,众人去坤宁宫探望后,又请示需不需要侍疾病,被皇后以病得不重为理由推了。
一连几天,她都起不来身,每月的请安自然也就免了。
佟佳贵妃看着她病恹恹的模样,心下快意,当她回到宫里,听闻皇上到来,脸上的笑更舒展了几分。
“皇上总算是的来看臣妾了,臣妾都要怕被您给忘了。”
“怎么会忘了你。”
康熙示意她坐下,“你这是刚从坤宁宫回来,皇后的身子可还好?”
“不太好,太医说皇后优思过重,需要静养,臣妾也不想多打扰,看了一眼就回来了。”
“皇后就是容易多心,有时候朕跟她说句话,她能曲解出十几个意思来,累得慌。”
康熙摆摆手,也有些心烦。
他其实也没料到,当日气头上一句警告的话,竟让皇后生了重病,气量却如此狭小,哪里能母仪天下。
佟佳贵妃转了转眼珠,说,“您是皇上,哪里有迁就皇后的道理,等她想通之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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