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鹰标志……这里是中情局?
她暗自感叹自己的脑袋真的是进水了,如果不是政府机构怎么会有人在卧室里挂着美国国旗?刚才也只顾着被他们盘问,她完全没去了解那个有着读心能力的变种人是什么来历,难道他是中情局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样的一幅画面——一只火鸡跑到养鸡场里应聘管理员,而真正的管理员看着它肥美的身子不禁流下了感动的口水……
好吧,千千万万只火鸡里总有一只抽风的,但艾瑞克怎么会同意来这种地方,他那种人会信得过政府?别告诉她还真是一见钟情?
想着想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已经是自身难保,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吗?
过于安静的夜晚里,连灯光都有些刺耳了。
连接着走廊的房门悄然打开,她走了出去。
夜黑人静,天台上却没有风,这个秋天的夜晚看不见月亮,只有在孤零的路灯下依稀辨得建筑边缘的轮廓,再向外看去就是一片漆黑的树林了。
这个基地的面积还不如一个学校大,这里不是CIA总部……脑海中念头划过,她向前迈了一步,从天台的边缘滑落。
幽幽的路灯下,宽阔的水泥道路两旁停靠着一些轿车,她向其中一辆走去,显然这里位于城郊,她总不能走着离开。
“你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左手悬停在半空中,四下无人的黑夜里,男人轻快的语调自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见他一步步自门前的灯下走离,但那张带着微笑的稚嫩脸庞在她的眼中依旧清晰,抬眼三分,是月光自云层后悄然移出了。
“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吗?”
她态度冷淡得对待陌生人一般,仿佛刚才三人一起时的轻松与热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但查尔斯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人的思绪在瞬间就能千变万化——就像她决定离开也就是转眼间的事。
他的脚步停在了十步之外的地方,看了一眼她身后差一点就要遭遇飞来横祸的无辜轿车后问道:“我很好奇,你没有钥匙要如何启动它?”
“要我表演给你看吗?”
“不,我想还是不用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想起曾经对莉莉的能力所进行的假设,查尔斯相信爱丽丝已经将其中的一部分变成了现实。
就像她说的那样,莉莉根本用不出这令人惊异的天赋的万分之一,那场车祸也并非是她阻止,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但是……
他的笑意淡去了一点,这是微不足道的,根本无法被察觉。
而爱丽丝穿着她讨厌的游乐园风格长裙,披头散发素面朝天,看起来像是随时可以摇着爸爸的手臂要做旋转木马的纯情少女,如果能忽略她那几乎要溢出屏幕的不自然——
这是什么见鬼的人格!她已经三十岁了,难道那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废柴在照镜子的时候都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皱纹吗?
实在是太羞耻了,以至于每次人格转换回来时她都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查尔斯察觉到她的想法,转而说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些衣服可以先穿瑞雯的,她是我的妹妹,也是一名变种人。”
“是吗……可惜我不需要。”
她身上的衣物在一瞬间破碎成肉眼不可看见的粒子,又快速的重组为深色的衣裤熨贴在身上,这个突如其来的过程还不到两秒,在查尔斯还没来得及回避视线时就已经结束了。
“哦……”下意识的发出一声轻叹后他也没有立场去评价什么,但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分解远比重组更快。”m.ýáńbkj.ćőm
“这是当然的,修复不是永远比破坏更困难吗。”
打碎一个玻璃杯只要一瞬间,而要将它完整的拼凑回去便相当困难,这是自宇宙大爆炸以来万物都逃不过的规律,爱因斯坦将其总结为深奥的熵增定律,而她当年也尝试过学习这些东西,但显而易见她早已半途而废了。
再次将头发束起,她微微抬起消瘦的下巴,那张查尔斯所熟悉的面孔对他露出审视的目光,透露着令人心碎的疏离与防备:“年轻人,我可不会钻进别人的脑子里,你到底要说什么?”
查尔斯的微笑几乎要维持不下去,他明明深谙着人格分裂的道理,没有人比他更坚信莉莉与爱丽丝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他还是会为此而感到难过。
然而上帝没有留给他一点可以用来伤神的时间,在他的眼前有着更迫切的事需要处理——
“刚才在房间内你说的几乎都是实话,只有一件事你说了谎,就是关于这两年间你的经历,人格的切换确实发生了,但你的意识并没有混乱,相反你一直在有目的的去做一件事……”
爱丽丝被他悲天悯人又摆明了要多管闲事的样子逗笑了,“既然当场没有揭穿我,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爱丽丝,我了解你的无奈,但死亡并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回去吧,你应该远离我。”
她说完又转身去拉车门,这一次车上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却又很快消失了。
“自欺欺人无法改变你的现状,让我帮助你。”
月色下,查尔斯蹙起的眉宇间染上了复杂的忧愁,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拦下她,他必须拦下她,否则让她离开就是让她去死。
女人有些消瘦的身体背对着他,裹在暗色的衣物中像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
查尔斯道:“我看到了这两年间的记忆,你一次又一次清醒时面对的是被伤害的人和他们恐惧的目光,这并非出自你的意愿,但你无法控制人格的转换,所以你想了结这一切……你想杀死自己。”
不同的人格终归寄居在同一个身体,如果她杀死自己就等同于杀死所有人格,这就是她所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搭在半开的车门上的手指滑落下来,露出一截被她捏得扭曲了形状的铁皮,她回过身,并不同意这种说法:“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主人格在杀人的同时也会令我陷入危机,与其成为国际通缉犯被人类抓去做标本,还不如我自己选一个体面一点的死法,只是这样而已。”
查尔斯轻摇头,他完全可以强制让她留下,但他依旧选择了劝说,因为他知道眼前之人还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
“不,爱丽丝,我看过你的记忆,你杀过人但那并非出自你真正的意愿。我看见了古巴阳光下的鲜花还有阿根廷雪夜中的酒吧,那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杀死过追捕你的特工、加勒比海上的水手、还有那个□□控的孩子,但你也救过大西洋号上的上千余人。如果可以选择,你更愿意去做些什么,如果可以选择,你更愿意成为哪一种人?”
爱丽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甚至有一点想笑,说的真好听,如果可以选择……可从来没有人给过她选择的机会,不是吗?
“同情心泛滥的泽维尔先生,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就不同情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吗?你难道不应该把我抓去国际法庭接受审判吗?”
“我们都知道,那无济于事。”他无奈而坚定的说着。
查尔斯当然同情每一个逝去的生命,但杀死爱丽丝也不能令他们复活过来,而她又何尝不是一个被命运逼到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如果真的将她送上法庭,那必然会激起她心中的怨恨,只会造成鱼死网破的结局……
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了一只手:“爱丽丝,给自己一个机会,别再做错误的事,去做一个好人。”
——你说从没有人给过你机会,现在我将它给了你。
而她垂下目光,静静地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臂,直到一边嘴角轻轻扯了下,她居然真的笑了出来,讽刺意味十足的。
她迈开脚步,缓缓地向前走去,笑意消失后的神情好像也没那么冰冷了。
她停在了他的面前,就算心中不愿接受,她也没办法再去刻薄的对待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但她必须让他明白。
她伸出手,却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背,将这比她温暖许多的指尖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带着一些愧疚说道:“你说你看了我的记忆,但我觉得那应该不是很完整,因为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想去回忆……”
查尔斯看着她紫色的眼睛,黑夜之中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来自于她的脑海——
“准备进行脊柱刺穿,加□□醉剂量。”
“细胞活性检测结果呢?很好,切取一部分肺叶组织。”
“三个月前所冷冻的卵子死亡,这项技术尚不成熟。”
“她的细胞再生速度是常人的数十倍,但她却没有因此而加速衰老,不,理论上她更可以延缓衰老。”
“长官,上面有命令要保存活体,我们不能保证损坏心脏后她仍能存活,所以这项实验无法进行……”
“洗脑失败……两名研究人员死亡……不能唤醒她的意识……”
比棺木更冰冷的房间,四周雪白的墙壁,屋顶上永远明亮的白色灯光,一双双深邃的眼睛冰冷而狂热,眼前唯二鲜明的色彩是他们身上穿着的绿色手术服和他们手上沾染的猩红血液……
回忆淡去,爱丽丝依旧平静,她松了手,任由他的手臂垂落,抬手擦掉了男人眼眶里流淌而出的一滴眼泪,她微笑起来:“弄得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让人看见多不好。”
她并非想用自己曾经经历的痛苦折磨他,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明白,“选择的权利从来不在我的手中,不是我不肯放过他们,而是他们不肯放过我。”
查尔斯回过神来,他抬手蹭了一下眼下未干的泪痕,眼眶仍是微微泛红,他因她的痛苦而悲伤,却仍不能认同她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去犯更多的错误:“爱丽丝,别再杀人,我知道你并非是想报复。”
“哈……如果是别人要来杀我呢?”
“我会保护你。”
这话说得未免太理所当然,让她在一时的愣神后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她叫什么名字?”
“什么?”
“那一个人格。”
“……莉莉。”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不喜欢她,真是可怜。”她的笑意带了一些无奈,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她。”
查尔斯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当然不可能喜欢莉莉,他根本无法将一个心智只有十二岁的女孩当成同龄人看待,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但你依然很在乎她,你是为了她才留下我的对吗?”
“不。”
“没关系,你可以实话实说,我习惯了。”被舍弃的人总会是她。
“当然不是。爱丽丝,你是你,莉莉是莉莉,你们是不同的。”
他毫无闪躲的正视着她,他的眼睛像极了黑夜中的大海,却温柔平静得多。
可惜她走过那么多次的水路还没有一次没出过意外……
她不再防备,思维渐渐发散了。
查尔斯察觉到她的想法,终于松了一口气,重新带上了笑意。
爱丽丝双手环胸,语气不见轻松::“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我现在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可能会伤害你们。”
查尔斯道:“关于这点我有办法,既然卢卡斯可以用他的能力放出躲藏起来的人格,那我也可以用相反的办法为你构建一个心灵屏障,确保其他人格不会再出现。”
“你做得到?”
“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可以,没道理我不能。”
“嗯……”她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叫屏障不太准确吧,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监狱,叫心灵监狱?不太好听……对了,心灵牢笼怎么样?”她灵光一现打了个响指,“你可以将我与主人格都关起来,当然要分开房间,给我搭一个双室一厅就够了,然后留着你的小女孩不是皆大欢喜?”
这话说得多么善解人意,好像由她提出来就会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难堪——他没有理由放弃莉莉去选择她,对吗?
她直视着他,看着他耐心的解释道:“爱丽丝,我是为你搭建心灵牢笼。”
就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这毫无道理。
“……你是为了艾瑞克?”
“刚才在里面时他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问我是不是为了你才要他留下,当然这两个的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查尔斯道,“他是他,你是你,我想帮助你们,只是因为你们都恰好出现在这里。”
这话真是绕口,她很想假装自己没有听清。
“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再开始吧,我也要回去准备一下,你们早点休息。”
“嗯……嗯?”
你们?
爱丽丝后知后觉的感觉不对,可是他已经转身离开了,而一股凉风莫名其妙的从背后吹来,她疑神疑鬼的转过身去,一眼就看见艾瑞克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呢……?
爱丽丝很快就头脑风暴出了真相——肯定是那个小白脸搞小动作屏蔽了她的信号,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有人接近?好你个小狐狸,怪不得走的时候笑得那么猥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亏自己还觉得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猪油蒙心了吧……
短短几秒他们已经面面相觑,爱丽丝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平静的目光里看不出一点胆怯,开什么玩笑,她上过刀山下过火海,难道还会怕见前男友吗?
就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
“你也听见了,再不睡觉天就要亮了,早点休息吧……”
何止是这句话?赌一个草莓冰淇淋,刚才的全部对话他都听见了!
她说完就要走却听他幽幽的说道:“爱丽丝。”
她叹了一口气,视死如归的一手捂脸:“别打脸。”
艾瑞克冷漠无情的拉开她的手,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他什么时候动过手?
那你可没少对教授动过手……
她欲言又止,该说的刚才他都听见了,她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她隐瞒自己精神分裂、她自做决定一走了之的事……就算再来一次,她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手腕还被他捏着,疲惫与困倦侵蚀着她的意识,她想打一个哈欠也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要不然就服个软认个怂?她心中想道。
“查尔斯可以帮助你,别再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明明只说了这短短一句话的声音却比跟查尔斯长篇大论许久的她还要低哑。
她的眼皮颤了颤,上前抱住了他。
漫长而无言的拥抱。
基地内的走廊是千篇一律的雪白墙壁,每一个房间的房门也是克隆般的一致,连个门牌号码也没有,而爱丽丝与艾瑞克住的还不是同一层,毕竟中情局不是酒店,没有那么多房间让你挑。
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钟,时间都快凌晨一点了,再不睡天真的要亮了。艾瑞克见她熟练的撬开门锁,这是她的房间但她并没有钥匙,当然她也不需要。
柔软的嘴唇蹭了上来,他微微低下头,回应了这一个吻。
爱丽丝捂着嘴打着哈欠:“嗯……晚安。”
她顺着开着的一条门缝进了去,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徒留有些错愕的男人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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