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武却显然不敢如此对待!
番禺城守军,中军大帐。
士武一脸横肉乱颤,盯着前来禀报情况的城门守将!
眸光狠辣,似乎随时就要挥刀杀人!
他们大军驻扎于此,是为了防止扬州入侵!
谁能想到,如今扬州大军未到!
番禺城内,竟然率先发生了暴动!
一夜之间,不知多少凶徒暴起发难!
仅仅东城门一地,就被猎杀三百余人!
至今为止,他们大军已经伤亡了近两千人!
而暴动还未止息,伤亡人数还在不断扩大!
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是直到现在,竟然连一个凶徒都没抓到!
凶徒们似乎只是狩猎,一击即走,绝不逗留!
让他们有心寻人报仇,都毫无线索!
唯一知道的,是对方善用刀,善偷袭!
而东城门处,却是另有用弓高手!
按着现场来看,暗箭伤人的只有两人而已!
只是单凭这些,毫无用处!
番禺货通天下,此处行商不计其数!
个个行商都有护卫,但凡有点武艺的都可用刀!
至于用弓,所有交州百姓都会用弓!
士武手按腰刀,眼中凶光四射,环视一圈,慢悠悠开口:“都说说吧!”
番禺城,是迎击扬州大军的第一前线!
交州士家,也派出了族内最为善战的士武!
同时还有可供士家驱使的大群武将!
大帐中,不只有桓邵这个逃亡至此的沛国名士!
还有南海郡都尉张旻!
以及前交州刺史张津麾下部将,区景,夷廖,钱博!
甚至如今交州刺史朱符麾下,交州骑都尉,刘彦,交州长史,虞褒!
这两人代表交州的兵权与政务,投奔士家之后,朱符就已彻底无力对抗士家!
只是这些人对如今情况,同样一筹莫展!
线索太少,根本无从判断对方身份!
士武等了半天,见依旧无人反应,不由恼羞成怒!
按着腰刀到了桓邵面前,恶狠狠道:“怎么,还需要我来不耻下问吗!”
桓邵一个激灵,吓了一跳,匆匆开口:“将军,此事确有蹊跷,依在下所见,应该不是从前暴动的奴仆所为,还是得从商行查起!”
“混账东西,你们这些中原名士,除了互相吹捧,兼并土地,逼人为奴以外,还有什么本事!”
士武勃然大怒,腰刀一开,迟疑一下,以刀背狠狠敲击桓邵脑门,气急败坏道:“从商行查起?这么妙的主意,老子需要你提醒吗!”
他是士家最善战的武将,最为不屑中原名士!
这群混蛋来了交州,口上做着学问,手上却在兼并土地,逼良为娼!
因他们胡作非为,已经爆发过多次百姓暴动!
可惜他兄长士燮,这个士家真正的掌门人善待文人!
他也对这群混蛋毫无办法!
如今听着桓邵之言,却是再也忍不住心中厌恶!
此处商行多如牛毛,他如何查!
“将军,将军恕罪!”
桓邵被敲的满头是包,鲜血淋漓,却也不敢发作,只得苦苦解释:“在下才疏学浅,之前联络荆州与徐州,抵御陆扒皮侵袭,尚且还没消息,如今对于这伙凶徒,着实看不透其来历……”
他心中惶恐,只能抬出自己出使一事!
荆州刘表,徐州陶谦还没有给他回应,那就是还没拒绝!
此事还没彻底完成,他还有利用价值,还不能死!
“滚蛋,少在这碍眼!”
士武一脸不屑,再次用刀背敲着桓邵的脑门训斥:“以后记好了,这里是交州!我交州的男子,只能是我士家的奴仆,我交州的女子,只能是我士家的婢女!”
他也是趁机敲打,想让桓邵把话传递给其他中原名士!
桓邵脑中嗡嗡作响,却依旧忙不迭点头:“记好了,将军的意思,在下都懂,将军放心!”
他不敢废话,也不再迟疑!
拂袖一施礼,捂着脑门狼狈而去!
士武眸光冷扫,看了看刘彦和虞褒,若无其事道:“此事……很难?”
这两人背主求荣,虽是投奔了他士家,但同样让他这个武人不屑!
如今交州刺史朱符还未死,这两人的忠诚也难以保证!
他心中暴怒,也只能先挑上这两人!
“将军……此事……此事不难!”
交州骑都尉刘彦眼皮乱跳,讪讪笑道:“虽然确定了是商行所为,但还要缩小范围,将最近有异动的商行挑出来,逐个盘查,不需三五日,就可断定真凶!”
他看着桓邵的惨状,也不免心中惴惴!
这位士家最猛武将,向来不讲道理!
与士家年轻一辈的士徽一样,桀骜不驯,挥手杀人!
他原本位高权重,却终究斗不过士家地头蛇,无奈投奔士家!
虽然也算良禽折木而栖,但却因为扬州逼迫,来了番禺!
如今伺候这位士武,着实如履薄冰,心惊胆战!
“刘都尉此言,还算有些道理!此事就交给你调查吧!”
士武甩了甩腰刀,漫不经心道:“三日时间,是刘都尉的军令状!如果到时没有真凶,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刘都尉渎职,要么是刺史大人犯罪,刘都尉不忍揭发!”
虽然扬州大军动向不明,极有可能兵临交州!
但朱符依旧未死,就还是他士家最大的威胁!
他也顺势借题发挥,让这个朱符麾下,亲自检举朱符罪状!
“将军放心,末将……末将明白了!”
刘彦不敢怠慢,也不敢在此久留,抱了抱拳,匆匆离去!
心中一阵纠结,背主求荣的事情已经做了,倒是多思无益!
关键是朱符之父朱儁,却是天子最器重的武将!
也是如今朝廷,最后一员老将!
他得罪此人,会有好下场吗!
士武提着腰刀,在帐内逡巡,忽然叹息一声:“三日,还是太慢了!虞长史,你以为呢!”
“将军……将军说得对!三日确实太慢!”
交州长史虞褒心中直突,硬着头皮道:“看着今夜动静,起码得有近千名凶徒!只要按照刘都尉的办法,在有异常的商行里,挑出其中具备如此武力的!一日时间就可查清!”
他与刘彦境遇相同,也知道士武最瞧不惯他们!
平日在此行事,已经最是小心翼翼!
毕竟自己只是长史,而士武军政一起抓,自己根本毫无用处!
“一日时间,虞长史的军令状不错!这就去办吧!”
士武语气淡淡:“之前的话我不想重复,明日此时,是虞长史渎职,还是虞长史包庇,亦或是虞长史大义揭发刺史大人,就全看你自己选择了!”
他对刘彦虽然厌恶,却也不愿直接开刀!
终究是个武将,还能有些用处!
但对于虞褒这个书生,生杀予夺,则是毫不在意!
“将军放心,在下明白!这就去办!”
虞褒头皮发麻,唯恐这个武夫再拿腰刀,在他脑门敲上两下!
同样不敢多言,仓皇告辞!
至于检举朱符,会不会惹怒朱儁,他则毫不介意!
毕竟如今朝廷势微,根本管不到交州!
就算朱符被杀,朱儁也只能在洛阳干看着!
这就是士家敢架空朱符,不在乎朱儁的底气!
也是他卖主求荣,最重要的理由!
士武看了看帐内,收刀还鞘,漠然道:“好了,现在只剩自己人了,都说说想法吧!”
他赶走之前几人,既是借题发挥,也是真心不信任!
帐内只剩四人。一是他最倚重的南海都尉,张旻。
另外则是前任刺史张津麾下部将,区景,夷廖,钱博。
如今张津已死,区景,夷廖,钱博三人再无靠山。
投奔他们士家,自然可得他们士家信任!
“将军,今日最大的动静,就是那群白糖贩子!”
区景率先开口:“这群人来我们交州不久,每日却可纵情豪奢!今日又在大肆收购甘蔗!弄得我们番禺城内乱哄哄一天,最是可疑!只是他们人数较少,倒一时不好判断!”
白糖贩子收购甘蔗,在交州已经引发轰动!
无论是商行护卫,还是各世家奴仆,都已被主人驱使,纷纷进山砍着甘蔗!
番禺城也因此人山人海,喧闹不已!
“他们商行,确实有些蹊跷!”
夷廖接口道:“白糖刚刚问世时,有人探过他们底细,说是来自汝南袁氏!但如今袁术在豫州处境艰难,他们却依旧在此逍遥快活,看着倒不太像袁术的人!”
一个商行刚刚立名,就拿出了白糖这种新奇物件!
经南海郡海路远销西域,甚至还屡屡供不应求!
这般赚钱的营生,一时不知多少人都去探过底!
只是线索经扬州到了汝南,就已被彻底斩断!
众人也是因此,普遍认为他们归属袁术!
当时袁术还算强势,也没人敢去打他们主意!
不过如今却已不一样了!
“他们不过百人而已,此刻还在外面守着成山的甘蔗,不会有问题!”
钱博信誓旦旦:“此事是末将亲眼所见!当时我们番禺还没出事,末将前去问过他们为何夜半不归,那个陆老二说人手不足,正着急招人,帮他们看守甘蔗呢!”
陆老二出手阔绰,没少给他孝敬!
此事又是他亲眼所见,倒是难得敢于出来担保一下!
“他们就不必查了,无论什么来历,都与此事无关!”
士武紧了紧腰刀,气急败坏,却也一锤定音:“今夜事故发生前,陆老二还在我府上呢!他娘的,这孙子竟然要找老子借兵,帮他看守甘蔗!”
他对这个白糖贩子更为厌恶!
行事粗鄙,言语莽撞,大字不识一个!
完全一个乡巴佬,偏偏要装豪门做派!
竟然还想跟他借兵,过去看守甘蔗!
都不知道这混蛋怎么活到现在的!
要不是他兄长一直嘱咐善待行商,他当场就得挥刀砍人!
不过如此莽夫,倒也不会是行凶之人!
士武愁眉不展,终于看向南海都尉张旻,一本正经道:“此事,将军怎么看!”
这才是他士家最忠诚的奴仆,他真正信任的人!
“此事关键,不在于商行,而是这商行背后的势力!”
张旻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道:“商行不过是癣疥之疾,背后的势力才是腹心之患!我交州紧邻益州,荆州,扬州!如今谁有这么大胆子,已经很显然了!”
他思索至今,一直未曾张口!
不过对于情况,却也越看越悲观!
很明显,陆扒皮的人已经进了他番禺城!
如今敢有这番动作,那么陆扒皮的大军必然已经不远了!
士武微微眯眼,忍不住紧了紧腰刀,沉声问道:“将军的意思……”
“主公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张旻微微点头:“益州进我交州,没有南海路径!荆州被孙坚侵袭,自顾不暇!况且荆楚豪门只愿固守荆州,并无进取之心!刘表也只能派来几个空头太守,谁理会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反而我军,一直在戒备陆扒皮!如今虽然不确定陆扒皮大军动向,但有了今夜事故,此事就无需猜测了!如今之际,将军还是得早做决断!”
满屋众人,也就他还算明白!
抓捕真凶只是小事,关键还是抵御扬州大军!
“将军目光深远,此事倒是我一时糊涂了!”
士武面沉似水:“此刻开始全城戒备,专心御敌!城内凶徒由区景,夷廖,钱博三位将军尽快查出,以免他们与陆扒皮里应外合!张旻将军负责协调布防,另外按照原计划,将此事通知兄长!”
一群武将纷纷抱拳领命,不自觉神色凛然!
扬州大军的强势,他们早有耳闻!
半年之间,死在陆扒皮手上的猛将,多如牛毛!
如此凶名赫赫,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一只信鸽扑簌簌起飞,直奔交趾郡!
清晨,交趾龙编,终于收到了南海郡番禺的消息。
消息迅速在名流之间传递,不禁哗然一时!
士家亲族,文武大将,各方名士不约而同,齐齐赶赴士府!
想要知道士燮,这个真正的交州大鳄,对待此事的看法!
士燮还在府中书房,一如既往,满身儒者风范!
闭目假寐,手中扣着南海消息,面色平静至极!
身前跪着一名奴仆,是掌管士家鸽笼的老奴!
正是此人一时慌张,泄露了南海郡消息!
以至于大群人到了士府客室,都在等待他的决断!
老奴身子微微打抖,不时小心翼翼打量士燮,静等处置。
“谁人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半晌,士燮缓缓睁眼,看着眼前老奴,和颜悦色道:“你呀,就是舌头太长了!是非只为多开口,你不懂这般浅显道理,以至于闯下如此大祸,那就去了这个是非根吧!”
他取出一把短刀,随意放在桌案上,并未多说,径自扬长而去!
身后猛地响起一声惨叫,歇斯底里!
他却神色祥和,没有回望,也没有一丝动容!
这是他身为士家家主的威严,也是主掌交州,必要的狠厉!
不过此刻交州,已经因此人心惶惶,他也终究得去解决!
刚到客室门口,稍稍打量,他也不禁踟蹰一下!
心头暗骂几声,怎么什么人都来了!
此事跟和尚有什么关系!
客室之中,主座空悬,下方文武大将泾渭分明,如同真正的朝廷一般!
“士武还是太莽撞,看不透此局微妙,这必然是陆扒皮已经到了!”
“无论是不是陆扒皮,我等都要防患于未然!”
“正是如此,南海郡海上贸易,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之前陆扒皮就曾千里奔袭,奇袭豫州,有此先例,现在来我交州也不足为奇!”
“我等早已布局在先,南海郡驻兵五万,正是为了防备陆扒皮,诸位不必担心!”
……
一群人吵吵闹闹,皆是讨论着南海郡战局!
实则还是关心南海郡商路,那里的海上贸易,关系着所有人的经营!
不过各类声音俱起,却也更加明确!
让士燮的麾下,各个部分一目了然!
大群士家亲族!
合浦太守士壹,九真太守士䵋,苍梧郡都尉士廞,日南郡都尉士祗,郁林郡都尉士徽,交趾郡都尉士干,合浦郡都尉士颂,九真郡都尉士匡。
正是这些人,牢牢把持着整个交州的军政!
让整个交州,俱为士家所有!
此外还有忠诚于士燮的两员武将,桓发和甘醴!
一群中原名士,同样在此高谈阔论,实则却也都奉士燮为主!
如避难而来的,桓邻,桓治,桓晔,刘熙,薛综!
他们在天下声名不显,但身在交州,彼此吹捧,也皆以名士自居!
而汝南三人,则是真正名士!
如同袁徽,如今袁术麾下谋士袁涣之弟!
袁忠,出身汝南袁氏,更是闻名已久!
程秉,以经学成名,常与郑玄等经学大家交流学术,探讨时局!
此外还有荆州刘表派来的三人!
已经被架空的苍梧太守,史璜!
前来与士燮谈判,尚且动机不明的刘表使者,吴巨!
在交州盘踞已久,随时等待朱符暴毙,伺机窥视交州刺史位置的刘表麾下,赖恭!
另外还有两个和尚,一心在交州普度众生!
一个是来自西域,康居国大丞相之子,康僧会!
另一人则是率先接受了佛门理念,虔诚的佛家门徒,牟融!
士燮看着客室内众人,心头也不禁一阵烦躁!
之前自己海纳百川,却也没想到引来这么多妖魔鬼怪!
已经打发走了夸夸其谈的桓邵,偏偏还有这么多无用之人!
他稍稍沉吟,心中有了主意,随即大步进了客室!
客室众人俱是为之一静,或抱拳,或拂袖,或双手合十,各自施礼!
口中称呼也是千奇百怪!
使君,兄长,爹爹,叔父,大人,善男子……
士燮虚手微抬,并未与众人过多寒暄!
只是走到两个和尚身边,慈眉善目,乐呵呵道:“两位大师,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这点琐事,岂敢惊动佛门!”
如果是往日,他依旧会保持虚怀若谷的姿态,不会介意这两人在场!
但此刻他们得商量要事,人多耳杂!
这两人天天弘扬佛法,对此事毫无助益!
反而容易泄密,必须得率先赶走!
“这位善男子,我佛欲普度众生,救天下百姓脱离苦海,此事小僧岂能置身事外!”
康僧会一脸慈悲:“如今交州百姓,已有多人明心见性,见性真佛,扬州陆施主却气势汹汹而来,欲图惊动交州净土,此事小僧又岂能置之不理!”
他一脸虔诚,话一说完,就又念了一声佛号!
弄得客室众人都是脑中发懵,根本不知道他想怎么管!
难道要去度化陆扒皮,让陆扒皮皈依佛门?
“大师慈悲为怀,老夫佩服!”
士燮云淡风轻:“我交州百姓,如果人人信佛,一心忍耐顺从,不顾今生疾苦,不再尝试造反闹事,只等死后前往极乐世界,倒也是好事!只是人人不事生产,个个伸手化缘,谁来奉养佛祖?”
他对这外来和尚的理念并不认同!
之前还能为了名声,不予计较!
此刻倒刚好借题发挥,彻底解决这两个碍眼麻烦!
康僧会双手合十,刚要以佛理辩驳,士燮却已再次开口!
“大师,我交州贫瘠,养不起佛祖,还请你高抬贵手!”
士燮笑容和煦:“扬州富足之地,百姓却不知我佛慈悲,还在为红尘忙碌!此刻正需大师以佛法拯救,度他们脱离苦海,早日专心礼佛,不要再为红尘琐事开荒种田,为虎作伥!”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身噬虎,割肉喂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师慈悲为怀,应该不会介意陆扒皮凶名吧!一路前去,纵然有所危险,也是佛祖考验,大师不必多虑!”
他看着康僧会脸色,不等对方开口,再次抢先发言:“来人,护送两位大师前往扬州,祝愿我佛……嗯……越办越好!”
一群士卒如狼似虎,同样没给康僧会和牟融说话的机会!
气势汹汹,架着两人肩膀就走!
客室中一地狼藉,只有两声佛号越传越远,渐渐无声!
“让扬州百姓人人信佛,不事生产,只等陆扒皮来奉养,倒也是件趣事!”
士燮背负双手,环视众人,一脸和善笑容!
他是祸水东引,这两人在交州大搞佛教,弄得一群百姓不干农活,天天化缘,着实麻烦!
不如趁机送到扬州,让他们恶心陆扒皮去!
同时也要让客室众人看清,他才是交州之主!
言出法随,不容拒绝!
一群人再次施礼,口称圣明,如同朝廷早朝!
称呼依旧千奇百怪,使君,兄长,爹爹,叔父,大人……
但也终于少了个善男子,这个最别扭的叫法!
“好了,商议大事吧!”
士燮目光逡巡,和颜悦色:“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无论番禺城之事,是否与扬州有关,我等都不可大意!如今之计,还请史太守,吴使君,赖将军前往番禺,一探究竟!”
打发走两个和尚,他也再次盯上了刘表一系!
如此机要事务,怎么能让刘表的人在此窥探!
正好趁此机会,借刀杀人!
将刘表派到交州,心思叵测的几人彻底清理!
有南海士武在,必定能明白他的心意!
无需与刘表翻脸,将这些人送给陆扒皮即可!
他话音落下,客室中众人顿时目光汇聚!
齐齐看向了苍梧太守史璜,以及吴巨,赖恭。
“大人,如此情况,已经无需查探了!”
史璜脑中发懵,强自镇定道:“番禺城异动,必是陆扒皮所为!陆扒皮善出奇兵,始如处女,后如脱兔!观其以往行事作风,此时必定已千里奔袭,大军入境!我等还该早做防范才是!”
他是刘表派到交州的苍梧太守,可惜麾下却无一兵一卒!
荆楚豪门虽然愿意奉刘表为主,却不愿为刘表扩张势力出力!
以至于他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到了交州,就已直接被架空!
甚至一直被挽留在交趾,如同幽禁!
要不是士燮不想与刘表翻脸,怕是他也难以自保!
不过此刻士燮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借刀杀人,他也不由胆战心惊!
“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如今饿虎捕食,我交州有难,荆州又何以幸免!”
士燮沉声感慨:“可惜我交州并无大才,倒是史将军慧眼如炬,堪称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当此危急存亡之际,只有史太守等人亲自前往,才能为我交州与荆州百姓,谋一条生路!”
他与南海士武同样强势,却不像士武一般蛮横无理!
即便要让人听命赴死,也会讲出一番大道理!
正是如中原名士交口称赞的一般,博古通今,大义详备!
史璜还要辩解,却见士燮已经眯眼含笑,微微向外挥了挥手!
一群士卒再次冲入客室,不由分说,将史璜,吴巨,赖恭三人带走!
几声大人越喊越远,渐渐微不可闻!
“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可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士燮环视众人,沉声道:“此人所言不虚,陆扒皮惯有手段,正是奇兵突袭!而陆扒皮与荆州,徐州,都已打过交道,堪称腹心无虞,此刻怕是已经全军出动,兵临交州了!”
如今陆扒皮风头正盛,打探其过往并不困难!
他对陆扒皮已经有所了解,分析此事也算不得艰难!
只是他话音一落,客室中当即又响起一阵哗然!
“全军出动……他怎么敢?他口称朝廷栋梁,怎么敢无故犯我交州!”
“势若捕食饿虎,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此时扬州并无大敌,他没了威胁,确实极可能大军压境!”
“可惜徐州陶谦,懦弱不堪,一州州牧,竟被他肆无忌惮勒索!”
“荆楚豪门也是如此,毫无进取之心!不只被陆扒皮大肆敲诈,竟然还与陆扒皮随意通商,任由荆州物资外流!”
“他们不愿招惹陆扒皮,正是为了置身事外,让陆扒皮困兽之斗,来我交州肆虐!”
一群中原名士高谈阔论,分析着陆扒皮行事种种!
甚至也想到徐州,荆州任由陆扒皮逞凶的关键!
只是却没有一人,提起当今之际,他们该当如何!
“好了,怯生于勇,弱生于强!诸位都是天下名士,如今计较这些因由,又有何益处!”
士燮面沉似水,语气淡淡:“止戈为武,宣公故事犹在,难道诸位数典而忘祖,对此一无所知?纵然我交州不得支援,但也并非不能战!番禺城内的五万大军,正是为了应对此局!”
他对这些中原名士,同样没什么好感!
个个自负才学,却来交州抢他士家的奴仆!
如果不是为了名声,这些名士早已被他驱逐出境!
当下时局险要,这群名士依旧一无是处!
只知道高谈阔论,平白扰乱军心!
这也让他心中烦躁,一时失了礼贤下士之风!
客室众人感受到士燮怒意,不由个个语气一滞!
一时齐齐施礼,再次口称圣明!
称呼依旧千奇百怪,却终究少了,大人,善男子,这些荒唐叫法!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捕食饿虎,也总有力竭之时!”
士燮面无表情:“我交州大军布置番禺,正是为了防备陆扒皮的蓄势一击!只要陆扒皮选择攻城,与我交州大军苦战,必会陷入番禺之中,士气也会不断衰竭!”
他目光横扫,越过一群中原名士,在他士家子弟身上迟疑片刻,终于看向了甘醴!
此刻战局,不是跟陆扒皮比名声!
所谓名士的互相吹捧,自然无用!
而他士家虽然在交州树大根深,亲族子弟分布在交州各地,把持着交州的军政要务,却终究都和他一样,根本没上过战场!
往日养着大军,也只是用来镇压当地百姓叛乱!
此刻面对陆扒皮,他们士家子弟自然稍显逊色!
而略微知兵的大将,都已到了南海前线,准备大战。
在场众人,也只有甘醴和桓发,勉强堪称将领!
“使君所言极是!”
甘醴当众站起,振振有词:“陆扒皮陷入鏖战,必不能久!我交州只要再行募兵,从苍梧与南海水陆并进,配合士武将军麾下大军,必能将陆扒皮一举击溃,甚至阵斩于此!”
他早有计划,正等着士燮发问,以便当场豪言!
免得被一群中原名士纠缠,用大道理讲的他脑壳生疼!
心中自有豪情迸发,如果将陆扒皮阵斩于交州,他必定因此名扬天下!
“也好,征兵事宜归于各郡都尉!”
士燮微微点头,沉声喝道:“大战不止,征兵不停!只要点够一万大军,就立刻前赴后继,支援番禺战场!甘醴与桓发分别领兵,以南海和苍梧水陆并进,务必将这头发疯饿虎留在交州!”
各郡都尉,都是他士家子侄!
虽然面对陆扒皮,上阵杀敌有些勉强!
但在各郡征兵,让各个世家尽出奴仆,倒也并非难事!
甘醴与桓发同时神色一震,抱拳施礼,慷慨激昂:“末将领命!”
他们都在心中野望,此次大破扬州大军,阵斩陆扒皮!
就此建功立业,扬名天下!
一群士家子弟同时抱拳,信誓旦旦,愿意在此时为士家排忧解难!
袁忠稍稍迟疑,拂袖施礼:“使君,如果大军是以一万为基数,分批前往,会不会是兵家所说的,添油战术?”
他是中原名士,学的是儒家学说,实则对兵家知之甚少。
只不过他出身汝南袁氏,耳濡目染,终究有些了解!
而且以他出身,只要袁绍还在北方做大,他就不至于被人随意呵斥!ýáńbkj.ćőm
这才让他敢于随意出口,以猜测劝谏!
“胡说八道!这是十面埋伏!”
甘醴拍案而起,言之凿凿:“层层布局,分批围杀,昔日兵仙韩信,针对楚霸王项羽之勇,正是用了十面埋伏之计,使楚霸王转战四方,昼夜不得间歇,终究人困马乏而死!”
他心有大志,岂容这个夸夸其谈的中原名士耽搁!
“甘兄所言极是,当下战局正是如此!”
桓发意气洋洋,豪情满怀道:“此刻南海,与昔日垓下,何其相似!楚霸王与陆扒皮同出江东,尽皆陷于南海乏战之中,岂不正是天亡之时!”
他与甘醴心志相似,唯恐这个中原名士胡搅蛮缠,坏了自己大事!
“垓下之战,岂可与如今相提并论!”
袁忠据理力争:“垓下之战,无非是张良与陈平不要脸皮,公然撕毁和约,而韩信不惜人命,才打出一场惨胜而已!他们不顾脸皮,不要良心,可以打败讲究规矩的项羽!但陆扒皮行事,会和项羽一样讲究规矩吗!”
他不懂兵法,却也知道此战因由!
太史公的史记最为可信,记载的详详细细!
当时的局面,只要不顾脸皮,不要良心,自然可以欺骗贵族出身的项羽!
但如今陆扒皮,岂会再犯当年项羽之憾事!
“好了,兵争之道,死生之地,谈什么颜面!”
士燮一锤定音:“各将士依计行事,生死存亡之间,不可顾忌个人荣辱!各郡都尉积极募兵,人数过万,则由诸位依次领兵前往,十面埋伏!”
他倒不懂什么兵争之道,也从未参与过沙场大战!
只是当此关头,武将想要建功,名士却还在考虑颜面!
如此相比,他自然更愿意相信武将!
定下此事,他也无心逗留,大步走出客室!
直到书房前才稍稍驻足,看着前方老奴,神色稍显复杂!
老奴之前犯错,如今已被割了舌头,看起来奄奄一息!
“你这舌头割了,倒是可以与你说说真心话了!”
士燮轻声感慨:“陆扒皮这个疯子,与荆州,徐州都有得商量,为何至今没有与我一封书信?他就不想与我商量一下吗?”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陆远小乔更新,第392章 交州士家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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