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秘书们八卦,说,”虞司颜多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她和她妈的。”
“常规,嗯。”李半月捻起根笔。
“但后来甄姐又说,只是她的。”虞司颜接着八卦,“反正肯定不是老姜的。”她幸灾乐祸地说道。
“为什么兽医专业的可以报考执法人员的专业岗位?”李半月倏然岔开话题。
这问的虞司颜一愣。
“以前也有医生出身的人彻底转岗行政。”她回答。
“你脖子上的那个圆东西,”领导展颜一笑,“是摆设吗?仔细想想吧。动荡并不会在最糟糕的时刻出现——糟糕只是在积少成多——动荡会在好转的瞬间由一个小火花引燃,终成燎原之势。”
“不,是吃饭的家伙。”她一语双关。
“总统一届四年,四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李半月咬牙撑着沙发坐起来,刚起来些许眼前一黑,身子脱力,又往回栽。
真戏剧,她在心里自嘲。
虞司颜手疾眼快,搀了她一把。
“手拿开。”她命令。
虞司颜一点点放开手,她靠回沙发扶手。
“决定他们总统能否连任的关键在于,这四年里是否一事无成。”李半月轻声说,“你自己算算几年过去了,你做成了什么?四年一道坎,如若四年光阴流逝你却颗粒无收,以后也是没指望的,你不会突然开窍或突然八面玲珑,中西对抗不在于意识形态冲突,不在于文化差异,在于话语权,左手未来的科技发展方向,右手绝大多数人所能容忍的最低下限,自己掂量着看吧。”
虞司颜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可惜她耳鸣的厉害,没听太轻,敷衍了两句,眩晕让她不想睁眼,依稀通过光影明暗变化判断出小虞应该走了,便仰躺下。
喘不上气时她会抓自己的脖子,想止住那吵闹的咳嗽声,有时能控制好力道而有时控制不住,若用的力气太狠会留下道道淤青,以前需要上班时只好栽赃给李云斑。
她扼住自己的颈,没多久手被人掰开。
“你还能活过今年吗?”虞司颜看着李半月咳喘成一团,“没别的意思,纯粹好奇。”
“这不是你需要关注的重点。”李半月将她甩开。
“好。”虞司颜盗用乔薇的经典台词。
不过她并没有走。
李半月还是很美,看不太出来年纪,重病使脸庞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半透明,没有一丝血色,还穿了件低胸的裙子,蓬松长发垂在肩的一侧,像毛毯般盖住上臂,咳过一阵,胸口起伏的厉害,另一侧衣领半敞,露着纸白肌肤,锁骨上偏生有枚痣,眉眼半阖分外温柔,是一个玲珑精致的女人。
“都把自己脖子掐淤血了。”她抬手贴了贴李半月颈侧,那里被掐出一道血痕,有层薄汗,湿漉漉的。
倒也难怪李云斑肯跟。
接着她的爪子就挨了一巴掌。
斑斑阿姨往旁一坐,毫不端庄,开玩笑似的说道,“喂,我的,别碰,讨不讨厌。”
虞司颜觉得,如果李云斑再呲个牙,就和猫一摸一样。
“斑斑阿姨肯定是流浪猫。”她在对面坐下,“好护食。”
老斑斑就差冲她来个略略略。
“你来干嘛?”李云斑擦着长发。
“甄姐干了件好事。”
“她又干啥坏事了?”
虞司颜凑到她耳畔,扒在那儿,耳语几句。
“她妈赞助的?她妈?她妈妈?”李云斑惊愕。
“那我就不知道了。”虞司颜坐回去,“我也不敢问啊。”嘴里这样说着,但她以实际行动践行什么叫唯恐天下不乱,“往好处想,万一是老姜的妈妈呢。”
“果然还是……”李云斑急刹车,没把话说完。
直女厉害的,甘拜下风。
“回见。”虞司颜跟她打个招呼,“我走了,下午有个会。”
待虞司颜走后,李云斑推了推半月,“你起来吃点东西。”
“嗯?”李半月睁开眼,“什么?”她意识有些浑噩。
“我想要。”李云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比蚊子哼大不了多少,话没说完脸先红了,红完想一想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伤感岁月随风而逝,又生起气来,“我们办过形式婚礼,你有义务。”
说罢脸烫的再坐不住,落荒而逃。
“哦。”李半月有点无动于衷,只觉斑斑越来越古怪。
当年跃跃欲试要撕/裙子,现在居然开始提前预约。
她睡了会儿,醒来开始思考虞司颜问的那个问题。
她估摸着答案是有点悬,因为近来她的嗜睡更加严重。
即便可能答案如此这般,她仍没什么大的感触。
她从茶几底下摸了盒芝士奶油馅的桃花酥,撕/开一袋,掰碎了一点点就着水吃了半个;她鲜少吃这种高糖高脂的,还吃不太习惯。
濒死次数多了,人会渐渐觉得死前幻境是真实,现在的境地反而是幻梦一场。
她看着雪梨舔毛,摇了摇头,侧首睡去。
梦里什么都没有。
梦醒时伊莲恩还在追问——为什么阿呆是豚鼠?为什么会戴小荷叶?好奇怪啊,我濒死时的体验不是这样的!
红发女郎自述是被外婆用一块山楂锅盔骗走,愤愤不平的地方在于凭什么给你的是刚烤好的桃花酥。
李半月翻着聊天记录。
因晾了伊莲恩十五分钟,她自己查了很多不靠谱的资料,得出惊人结论后讪讪地发了个截图。
大荷叶是胎/盘,上边的柄是脐/带,如果临死前梦见顶荷叶的小动物,那个小动物就是小孩的投射。
这个结论令李半月震惊。
再三核实她白描的叙述部分里确实提到她将小狸花猫的帽子摘了后,她没忍住,回了伊莲恩这样一句话——你是来恶心我的吗?
伊莲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别手欠。】
她回道:【阿呆是顶着帽子从你头发里钻出来的。】
伊莲恩:【呕呕呕.jpg】
嫌表情包的力度,还刻意发了句【呕。】
呕完说,【我去吃午饭。】
李半月回道:【我去睡觉。】
她如常洗漱,睡前敷了个面膜,卸了后冲了个快速的澡,躺下没多久斑斑钻进来,掀开被,握住她的膝。
她迟疑了下——对她而言,普通人的欢/愉/可能害她死掉,还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
但她又想起那个暖和的家,忙碌的外婆和可爱的玉子。
所以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屈起膝,挪开枕头,从半坐半卧变为平躺。
然后李云斑咕咚一下躺在她身边,戳戳她,“你快点。”
这把她弄的一愣。
见半月视线移过来,李云斑瞬间进退维谷。
她害怕,她有对交托身体的恐惧,这恐惧困扰她大半辈子,不是靠几句柔言软语就能打发的。
于是她给自己找了个一定要留下来的理由,“我要去和猫猫视频,逼猫猫吃饭。”
一想到要和陈冷翡视频,逼迫小孩对着镜头啃半个小时食物,她的脑袋疼的简直要炸开了。
这种头疼令她轻而易举地选择留下。
“斑斑,”李半月拉开抽屉,把从陈-讨厌鬼-猫孩子-过分小朋友-简直气死人不偿命-冷翡卧室里搜出来的一盒玩具都丢给李云斑,“我没力气。”
她听见李云斑悉悉嗦嗦坐起身,拆开盒子,随后一声尖叫,“这是什么?”
“别问我。”她不想说话。“不是我的,不是你的,你猜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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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难过。”玛戈说。
女孩抬手,将垂下来的长发拢回肩后,俯身过来,亲吻她的眉心,柔声道,“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但我不会哭。”玛戈攀住女孩的颈,“天使没有泪腺。”
丽贝卡松开她,挨她躺下,她坐起来,依偎过去,最初的亲昵过后,她趴下来,额靠在丽贝卡颈窝,抵在那好一会儿才直起身。
她拿出来了一个银色的跳跳球,腾出一只手,双手环抱住丽贝卡。
她们相拥。
玛戈能感受到丽贝卡的反应,从轻声叹息到颤抖,从痉挛变得瘫软,彻底依靠在她臂间,安静十余秒后重复这一过程直到累极昏睡。
她还是没有松开手,没有终止这一切,直到天边渐白才开始收拾残局。
“你要吃什么?”玛戈坐在床边,拿梳子蘸水梳着翅膀上的羽毛。
丽贝卡咕哝了声,声音太轻她没听不清。
“什么?”她挨过去。
“什么都不想吃。”陈冷翡稍醒过来点,但很快又睡过去。
她直接睡到了下午。
把她吵醒的是门铃。
她还以为是快递,就没管,过了两分钟她接到了阿呆的电话。
“开门呀。”阿呆细声细气地说。
她给阿呆发了门锁的密码。
等阿呆冲到她面前时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前些日子我来找你时你不在。”阿德莱德很委屈地站在床边,“约你出来你也不出来。”
“我脊椎骨折了。”丽贝卡轻声说,看她来也没起床,还缩在被子里,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确实像病了,“在家养病来着。”
“你还好吗?”阿德莱德第一联想当真是截瘫。
“棘突骨裂而已。”丽贝卡见她紧张,莞尔,更正,但又闭眼扭过头去。
“喂……”阿德莱德坐下来,拨拨丽贝卡,“不要赖床嘛,起来陪我……”
这时她把被子给扯开了,随后倒吸了一口气。
她经过人事,就算没经过,也不至于连温存的痕迹都认不出。m.ýáńbkj.ćőm
她总觉得,丽贝卡像只纤细的鹤,这样的女孩应该站在雪里,一辈子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不沾染人世/欲/望。
但人间的风与月就那么刺眼地映入眼帘。
“你是……刚从家回来?”阿呆问。
“嗯。”陈冷翡觉得有点冷,掖掖被角。
“你和……是她吗?”阿呆有点不高兴,说话也没头没脑的,“姐姐还是妹妹?”
这个奇怪的问题陈冷翡根本没听懂。
过了会儿她说,“姐姐。”
她将原因归结为脱离语言环境后自己的英语水平退步了,不过外国人喜欢说俚语,天知道阿呆说的是哪版简述,连个宾语和动词都没有。
“为什么啊。”阿呆说话时带了点哭腔。
“她不高兴呀。”她说。“哄哄她。”
“我不是问你这个。”阿呆贴贴她的脸,挨的特别近,说话时气息染在脸颊,“为什么她这么对你?”
阿德莱德心里有很多个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好好待你,不疼惜你也不珍惜你?
——为什么你不离开她。
——为什么她将你与自己妹妹分享?
——为什么你接受这样的一切,并愿为这样的一个人与我持枪相对?
——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再多,她也问不出口。
她可以问为什么,却提供不了一个出路,甚至给不了一个庇护。
她年纪太小,无权无势,平时靠家里奉养,现在却连家都没了。
最后她自己委屈起来,偷偷缩在床边呜咽。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是一声尖叫。
“阿呆,你为什么要坐在地上,我差点踩到你!“玛戈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百老汇再无佳人更新,第 127 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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