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等纳兰杰说完，阿如便松开了纳兰杰的手，向半跪在厅前的把总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小的充旗奴，大的留全尸。做事麻利点，别留尾巴。”
领头的把总神情一凝，却是又一抱拳，大声答应了一声“遵命！”然后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了，阿如这才又看向厅内众人，笑着说：
“希望诸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想什么僭越之举，父汗，八哥，我，希望诸位能够安详晚年，不要再去想那舒尔哈齐的事情了。将辽南的复州分给诸位舒尔哈齐的旧部，那么广袤的良田，想必你等也明白了父汗的用心了吧？”
阿如说道最后一段时，尖锐的眼神怔怔地看向了储雄，那储雄起先目光依旧不服，却在阿如鹰一般的注视了，不得不下移了目光。
这是阿如又笑着说：“若是谁坏了规矩，只怕咱大金的粘杆处，就免不得又要多打几只知了下来了。”
“粘杆处！？”
领主们听到这三个字时不由得一阵紧张，而更让他们脊背一凉的是，粘杆处这三个字居然是从阿如的嘴里说出的，这让他们不由得更加感到绝望。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纳兰杰拱手答应道，储雄亦同样如是，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气势。
一刻钟后，女真领主们便离开了厅堂，各自回家去准备军资和招募佃户的事宜了。
当厅堂里众人散尽后，跪在地上的宁全听到了两声咳嗽，这才把头抬起来，见四周无人，随即踉跄地站起了身。
“可酸死我了，这地板也太硬了。”
宁全坐在椅子上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宁先生受苦了，来日我定当亲自禀明父汗，想必父汗肯定不吝惜赏赐。”
宁全笑着摇了摇头，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服说：“我那侄子已经在大汗手下做事了，我就不出去了，就这样守着这份家业，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阿如点了点头。
“今日之事全赖先生计策，我必奏请父汗将佟真的田产分一半给宁家，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宁全嘴里“啊”了一声，连忙拱手道谢，感激地说道：
“惭愧，惭愧，我不过是认识兴贤而已，举手之劳而已，蒙格格青睐，那便却之不恭了。”
阿如笑了笑，她半开玩笑地说：“我那个小叔子平日里没干过什么正事，如今知道他认识了宁先生这样的大才，我和兴祚也不用担心他闹出事端来了。”
宁全听罢连忙摆手谦虚了几句，却又见阿如笑意盈盈，语气依旧地问道：“还敢问先生是如何同兴贤认识的？我倒是好奇他如何能搭上先生这条线。先生用自家的钱财换了复州城内所有女真领主的家资，不知有何目的？”
厅内内虽然依旧气氛轻松，阿如也同样笑意盈盈。
宁全笑着拿起一块沙琪玛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不禁连声赞美，直夸阿如的手艺巧夺天工，却是一句赞美后对方丝毫没有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依旧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
虽然表面神情依旧，但宁全的内心却是奔涌不止，他脑内快速复盘着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到什么漏洞，权衡再三，他还是选择相信黑旗军‘暗卫’的燕子分析出的结论——复州没人认识宁全。
虽然他十分不理解为何陈楚要将‘暗卫’在军中的高层公之于众，但如今也只能服从命令。宁全咽下了一块沙琪玛，若有所思地说：
“实不相瞒，我与刘兄相识，却只因一场圈地冲突，那时候我家刚从抚顺迁来复州，想着能在城郊圈些好地，好能给子孙留些产业，谁知那佟真不管不顾，直接圈走了我家先圈好的一块地皮，说是要盖牧场。”
“果然，那人真是个奸贼。”
阿如附和着说道，又看向宁全，笑着问：“然后呢？”
宁全像是被催促前行的车夫，尬笑了一阵，继续说道：“我家人气不过，上去理论，那佟真却是直接杀了我那同族十五岁的小辈，唉，那孩子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着实可惜啊。”
“真是可恨，他果然死不足惜。”阿如愤恨地说道，随即又笑着问：“然后呢？”
“正在我决定让出那块地皮的时候，恰巧兴祚两兄弟经过，你相公不愿意得罪女真领主，想着把大事化了，而刘兴贤兄弟却挺身而出，直接拔剑杀了行凶之人，又把刀架在了佟真的脖子上，这才夺回了那块田地。只不过那佟真当场发誓要灭我全家，以至于从那之后宁家始终惴惴不安。”
宁全说罢，长吁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要不是如格格您今天正法了那佟真，咱不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呢，要我说，这也是咱回报格格大恩。”
“大恩？怎么变成我的大恩了？明明是请先生出的主意，能够让我拿到重开养济院的物资外，还能给前线大军筹集了军资，甚至还解决了城内的流民问题，先生可谓是一箭三雕。先生是有恩于大金呀。”
宁全连忙摆了摆手，说：“救命之恩，实乃大恩，至于其他那些，不过是顺水推舟，聊表心意而已。我只想收拾好家中，然后安稳度日罢了。”
阿如若有所思地盯着宁全一会儿，虽然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散发的气场却让宁全觉得不寒而栗。眼前之人能够轻易地残杀功勋，又能震慑众女真领主。
期初宁全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潜伏行动，而这‘粘杆处’的出现，足以让行动提升一个等级，黑旗军将间谍行动以白，蓝，橙，红，紫分为五个危险等级，若是阿如同‘粘杆处’有关系，那足以将威胁等级从蓝提升为红。
宁全脑海飞速思考着，但身体始终保持着谦逊以及举手投足间的低人一等，尽管阿如明面上尊他敬他，但是宁全知道，这种虚假的尊重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砍在脖子上的刀锋。
几十年来，他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阿如就不难为先生了，先生既不愿出仕，那今后功劳自然多记在您的侄儿宁完我身上。”
一颗冷汗从脊背滑落，宁全长出了一口气，不料竟打了一个嗝，下意识拱手告罪，却是见阿如捂嘴笑出了声。
宁全拱了拱手，尴尬地笑了笑。
“您看看，奴才胆子小，也就适合打理家族的田宅了。”
“不妨事，不妨事，这便不为难先生了。”
说着阿如笑着端起了茶杯，宁全见是要准备送客，遂起身告退，顺带着阿如让他打包了一份沙琪玛。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1621：重启大明更新，第215章 留全尸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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